邊軍中軍牙帳內。
齊雲終於見到臨泉縣邊軍真正的老大，大司馬木昭。
只是讓他有些詫異的是。
這個統領五千邊軍的大司馬，竟然是一個瘦弱的中年人，整個人沒有一點軍人的殺氣，反而是滿身的書卷氣，像是一個書生。
主要是他長的太過俊美了。
是的，俊美。
他雖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而且不修邊幅，穿著一件破舊的儒服，上面不少地方都打滿了補丁，唇邊的胡茬也沒有清理。
但是他五官英挺，臉型柔和，皮膚細膩白皙，一對眸子顧盼之間，好似有水波流轉似的。
這麼俊美的男人，前世今生，齊雲都是第一次見。
齊雲不禁借著帳篷內昏暗的燭火，瞄了一眼木昭的喉結。
若是沒有這東西，他真的懷疑木昭是女扮男裝。
「我聽木瑪說，你每個月能上繳臥牛寨雙倍的錢？」木昭沒有架子，隨意的坐在長案後。
他聲音溫潤動聽。
乍一聽還以為是成名已久的名伶。
他娘的……
這麼木昭，不會是靠當面首，做到大司馬這位置的吧？
齊雲心裡忍不住如此想。
心裡想歸想，但他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異色，認真回道。
「正是。」
「臥牛寨每個月，會上繳五百貫，你每個月能上繳一千貫？」木昭言語間有些不信。
「區區一千貫，不足慮。」齊雲自信回道，毫不猶豫。
「哦？」木昭驚疑，「你一個山匪，每個月能拿出這麼多錢？」
邊軍五千人，每月要發軍餉五千貫。
若是齊雲真能每個月拿出一千貫，那兩成軍餉就有著落了。
只是，他還是不信一個山匪，一個月能拿出這麼多錢。
面對木昭的質疑，齊雲篤定。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跟我合作，這些錢不成問題。」
「合作？」木昭盯著齊雲的眼睛。
「大人守著邊關，關外就是五逐郡，這就是相當於守著一個搖錢樹，大人庇護，能讓我自由進出邊關，我便能五逐郡做生意，源源不斷的給邊軍繳錢。」
「做生意？」木昭顯然不信，「生意真那麼好做，我還會淪落到跟山匪勾結的地步？」
「術業有專攻，小人精通商道，只是缺一個機會。」齊雲回道，言語間儘是強大自信。
「娘的，老子聽明白了，你小子在這空手套白狼呢？！」木瑪聽不下去了。
「你耍老子玩呢，不給你來點狠的，你是不老實啊！」
罵著，他向齊雲走去，作勢就要給齊雲一記狠的。
「住手！」木昭喝了一聲。
「大人，這小子不老實，合著他現在根本沒錢，騙我……」
「退下！」木昭聲音嚴厲。
木瑪熄火了，狠狠瞪了一眼齊雲，退到一旁。
木昭仔細打量了一番齊雲。
「你說你缺一個機會，那好，我給你這個機會。」
「今天是八月初九，一個月為限，九月初九，你上繳一千貫銅錢。」
「做到了，皆大歡喜，做不到，我會滅了你的山寨！」
木昭溫潤的聲音，即便是殺氣滿滿的話，說出來也讓人聽著舒服，沒有一點戾氣。
「好，一言為定！」齊雲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你很自信，不錯，我喜歡自信的年輕人。」木昭看著齊雲，點了點頭，似乎很是讚賞。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說著，木昭起身走到一處角落，一陣翻找，拿出一個小口袋。
「初次見面，這點香料，算是見面禮。」
齊雲接過小口袋，整個人有些懵逼。
這跟他想的差太多了……
正常來講，邊軍大營對他這個山匪，那就是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
可是這邊軍的大司馬有些太……太好說話了……也太有禮貌了……
真的很像一個書生。
這倒是讓齊雲有些出乎預料了，他本來準備了很多後招，用來取信木昭的，沒想到都沒用上。
大有一種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不過他心裡清楚。
這些都只是表象。
現在木昭看起來隨和，但主要原因還是他真的缺錢。
就看著他身上那滿是補丁的儒服，還有這大帳中，昏暗的燭火就能看出來。
這處邊軍是真的窮。
一旦他一個月後，不能兌現承諾，木昭絕對會翻臉不認人，對他下殺手。
這裡面的利害關係，齊雲心裡清楚。
並沒有因為木昭的隨和對待，就得意忘形。
木昭又多看了齊雲幾眼，擺了擺手，「行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是，大人。」
隨後，木昭派了一個自己的隨從，跟齊雲一起離開，算是確認齊雲老巢的位置。
盞茶功夫沒到，齊雲就從邊軍大帳中走出，踏上了歸途。
比他想像的要順利很多。
但出了邊軍大營，他依舊時刻保持著警惕。
齊雲離開後。
軍帳中。
「堂哥，你對那小子太客氣了，香料那玩意多貴啊，你還送他當見面禮？」木瑪嚷嚷著。
「香料不能當飯吃，再貴有什麼用，就那一點，也買不了多少錢，給他拿去，算是結個善緣。」木昭一邊說著，一邊捧著一卷書讀了起來。
「那小子就一個山匪，跟他有什麼善緣好結的？」
「他跟別的山匪不一樣，不是池中之物。」
「嗯？」木瑪一怔。
他這堂哥的能耐，他可是知道的，這些年也領教了不知道到多少次，能得到他堂哥這樣評價的，還是頭一遭。
「堂哥你這麼一說，這小子還真古怪……」木瑪嘀咕道。
「怎麼古怪？」
「在臥牛寨的時候，我看他帶著手下的山匪跟臥牛寨的人廝殺，戰法像極了軍隊，可是這一路上，我試探他，可以確定，他不是軍隊裡的逃兵，對了……」木瑪眼珠子一瞪。
「他手裡還有弩，只不過很粗糙，應該是他自己臨時造的，手工和材料都不行，射程、速度都不及軍中的弓弩。」
「……」
聽完木瑪的話，木昭若有所思。
良久之後。
「聽你這麼說，怎麼感覺這小子像是墨家的人？」
「墨家？！」木瑪一驚，「墨家的人怎麼會窩在一個山里當山匪？那不都是各大門閥的座上賓嗎？」
木昭臉色鄭重，聲音低了幾分。
「你聽沒聽過，十八路諸侯王寶藏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