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金面女子要親自去,一旁的侍衛眼中閃過驚色。
這位竟然要親自去?
這小小的臨泉縣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大人,您走了,那安城的事,誰來主持?」
「安城能有什麼大事,你們看著辦就行。」金面女子擺了擺手。
「是。」
侍衛領命離去。
屋內就剩下金面女子一人。
「以為手腳後乾淨,就能斷了線索?」
「只要我想找,這線索就斷不了。」
低聲呢喃著,她手中出現一個小盒子。
盒子打開,裡面一隻通體幽藍的蝴蝶緩緩振翅。
蝴蝶閃動了幾下翅膀,飛出盒子,向南而去。
金面女子起身,緊隨其後。
……
另一邊。
齊雲已經見到了錢弘。
「齊雲,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你知道你洗劫的那幾個大戶,是什麼背景嗎?」錢弘言語間帶著怒氣。
「他們都是縣裡大族的親戚,還有一家是郡里豪族的旁系分支。」
「現在他們各家都來給我施壓,讓縣裡出兵剿匪,你說怎麼辦?」
「大人,我這也是為了能補上您要的官糧啊。」齊雲叫屈,「那幾個山寨實在太窮了,我把他們全搶了,也湊不齊您要的那些官糧。」
「哦?」錢弘拿起茶盞淺嘬了一口。
「這麼說,我要的那些官糧,你現在都已經湊齊了。」
「湊齊倒是沒有,不過已經湊出了三百五十石。」齊雲回道。
「三百五十石?」錢弘不滿,凝視齊雲,「你洗劫了那幾個大戶,寸草未留,怎麼可能就這點糧食?」
「大人,這世道不好,咱們臨泉縣近幾年收成也不好,地主家也沒多少餘糧了。」齊雲面露難色,似乎有些懊惱。
「我以為洗劫了他們幾家,就能把官糧湊齊呢,沒想到還是不夠。」
「胡說八道!」
錢弘將茶盞重重摔在桌子上。
「這幾家都是士紳出身,朝廷年年減免賦稅,他們的家底怎麼會這麼淺薄?」
「是你自己偷偷扣下了吧?!」
「大人,我的話,句句屬實!」齊雲抬頭,對上錢弘的眼睛,神色憤慨。
「若是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虎頭寨里查看,這次洗劫,一共就搶到了五百多石糧。」
「我把三百五十石都拿出來了,剩下的一百五十石留給虎頭寨的弟兄們做口糧,也就是一天一頓的稀粥。」
說著,齊雲似乎很是憋屈,有了幾分火氣,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
「大人若是不信,那現在就取了我性命吧!」
「這什麼合作,我看也不必再繼續了。」
「我沒那個當官的命,我認了!」
錢弘看著破罐子破摔的齊雲,臉色陰沉,陰狠的眸光閃爍了下。
「少跟本縣來這一套,你以為本縣非跟你合作不可?你信不信,本縣現在就調兵,剿了你的虎頭寨!」
「剿吧!」
齊雲擺手,一改之前唯唯諾諾的樣子,一副我攤牌了,不想裝了的樣子,嚷嚷道。
「大人要調兵就調兵吧,我累了,死了也清靜。」
「山上還有從那幾家搶回來的五千貫銅錢,大人也一併拿去吧。」
五千貫銅錢?
錢弘眸子一凝。
這些大戶家底果然夠厚,平時他想從他們手裡摳出來點錢,那是處處掣肘,難如登天。
他畢竟是朝廷命官,有些事,合法的手段,他辦不了。
齊雲這樣的山匪,反而能做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這還只是四家大戶……
要是再多洗劫幾家,那積累錢財的速度,將會何等恐怖?
錢弘的表情變化,齊雲盡收眼底。
心底嗤笑。
他就知道,這狗縣令絕對會起貪念。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許久之後。
「齊雲,你也不要說氣話,你是知道本縣跟你合作的誠意的。」
「但是你也要知道,你這次洗劫那幾家大戶的事,讓本縣面臨怎麼樣的壓力。」
錢弘權衡再三,還是選擇暫時不跟齊雲徹底撕破臉。
因為,留著齊雲,顯然收益更大。
齊雲剛才的話,打開了他的新思路。
心裡的貪慾打開後,再難關閉。
「這樣吧。」
「三百五十石糧,我留三百石,那五十石給你留著,給虎頭寨留作口糧。」
「那五千貫銅錢,我要四千貫。」
「縣裡乃至郡里,幾家大族的施壓,本縣幫你頂住。」
五千貫要四千貫?
真他麼黑啊!
齊雲不禁腹誹,不過他本來就少報了一大半,這麼算下來,也算把損失降到最低了。
「行。」齊雲點了點頭。
「大人明天派人到虎跳峽吧,我會提前把東西準備好,派人來取就行。」
「嗯,這就對了。」錢弘頜首,「你我合作,各取所需,對你我都好。」
「不過,接下來……你不能再對臨泉縣境內的大戶動手了。」
「要動手,去其他縣。」
「每次所得,你二我八。」
錢弘的話,齊雲並不意外。
這段時間的接觸,錢弘什麼德行,他已經摸了個七七八八。
這種反應,跟他想的大差不差。
錢弘起了貪念,便再收不住。
心中如此想,但他面上為難。
「大人,洗劫這幾家大戶,虎頭寨弟兄死傷過半,暫時很難出遠門了。」
「你不也說了,只是暫時,修整好後,不就可以了嗎?」錢弘不滿,「還有,之前你不會是並了你個山寨嗎?人手還缺?」
「那幾個都是小寨,根本就沒多少山匪,火併的時候,都死的七七八八了。」齊雲說道,「不過,這段時間,我要把臥牛寨攻下來。」
「它是我們這一片,除了之前的清風寨外,最強的山寨。」
「裡面的人手,還有錢糧肯定不少。」
「嗯。」錢弘點頭,「這些我不管,你只要把事辦好就行,總之入冬之前,官倉里缺的糧,你必須補齊。」
「另外,入冬前,我至少要拿到一萬貫銅錢。」
「這就是我的條件。」
「若是你能做到,咱們皆大歡喜,要是做不到……」
錢弘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齊雲又與錢弘一番斡旋。
錢弘錙銖必較,已經要了糧食和銅錢,還沒對之前齊雲在驛站借走的馬車鬆口。
對於這十六架馬車,齊雲只答應還車。
至於在驛站借的那些馬,齊雲用早想好的藉口搪塞。
只說是,先前搶了馬車的山匪,山上太窮,沒有餘糧了,把那些馬都殺了吃肉了。
車可以還,這東西,山寨人手充足,完全可以自己造。
但是馬匹不行。
尤其是這種訓好的馬,在如今這都是最寶貴、稀缺的財富。
雖然只是低等的馱馬。
但有勝於無。
他可以此為基,先訓練出一個簡易的騎兵小隊。
雖比不上朝廷邊軍中的正規騎兵,但對上山匪,乃至是根本沒有騎兵的縣衛兵,那就是碾壓!
所以這馬匹,那是萬萬不能還的。
他直接一個死無對證,錢弘也沒再深究,只是再次強調,入冬前,必須要把官倉的虧空補齊,還有必須要拿到一萬貫銅板。
一切敲定後。
齊雲離開。
錢弘身旁,師爺低聲道。
「大人,這齊雲真是越來越囂張了,竟敢跟大人這麼說話,討價還價,耍凶鬥狠。」
錢弘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猛地揮手,直接一巴掌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