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他們怎麼說？」齊雲看向段罡。

  「我看他們對你這個族長，有點意見，是給你留在這，還是關回山洞，我幫你調教調教？」

  段罡掃了眼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段家十二傑，開口說道：「就先留在我這吧。」

  「反正是你段家的人，你做主。」

  「不過這兩個反骨仔，我就不給你留了。」

  齊雲說著，給李二狗使了個眼色。

  李二狗會意，將兩人從箭矢上扯了下來。

  呲——

  箭杆摩擦著骨骼血肉，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響，留下兩道血窟窿。

  「嘶……」

  段肆、段海兩人被疼的醒了過來。

  兩人剛醒過來，就被李二狗，一人一巴掌扇暈了過去。

  李二狗一手一個，拎著兩人，跟在齊雲身後，向院外走去，留下一地血跡。

  不一會，齊雲和李二狗就消失小院轉角處。

  齊雲的聲音遠遠傳來。

  「老段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帶你回段家。」

  「好。」段罡下意識的回了一聲。

  齊雲離開好一會。

  眾人才收回視線。

  氣氛有些壓抑，尤其是以段秀為首的段家十二傑。

  準確的說，從今以後，只有段家十傑了。

  「都別在這杵著了，跟我進屋吧。」

  段罡招呼一聲，轉身走向自己的小木屋。

  段坤緊隨其後。

  段秀等人互相看了眼，都是無聲嘆息，抬步跟上。

  齊雲離開時，並沒有給他們解開腳鐐，此時他們走動，腳鐐嘩啦嘩啦的響個不停。

  每一聲腳鐐的發出的撞擊聲，都讓他們感到屈辱。

  還算寬敞的小木屋中。

  段罡坐在木凳上，掃了眼屋子裡垂頭喪氣的眾人。

  「怎麼，感覺很屈辱？」

  「覺得我這個族長，骨頭軟？」

  「徒兒不敢！」段坤低頭。

  段秀等人沉默了片刻，也都是說道：「不敢。」

  「哼。」段罡哼了一聲。

  「嘴上不說，心裡卻不這麼想吧？」

  眾人低頭，互相對視了眼，又都沉默不語，一個個如喪考妣。

  最後還是段坤開口說道：

  「那齊雲奸詐飲恨，師父這也是權宜之計，等咱們出去了，再……」

  「坤兒，不必為我打圓場。」段罡抬手，打住了段坤的話。

  他目光從在場眾人面上一一掃過，語氣堅決。

  「我這不是權宜之計，是真的決定，以後，段家追隨齊雲。」

  什麼？

  眾人不禁抬頭，看向段罡，眼中都是難以置信，不禁紛紛開口。

  「為什麼？」

  「為什麼？」段罡面色一肅，眼神陡然凌厲。

  他調動經脈中的內力，運至手掌，一巴掌拍在桌角上。

  咔嚓！

  實木方桌，厚實堅韌的桌角，應聲而斷。

  雖然他剛被灌注內力，沒有練對應的武學，也沒有精妙的掌控，實際戰鬥力堪憂。

  但有暗勁十重的內力加持，光是這蠻力，便已經超過了普通人範疇。

  「內力？！」

  段秀、段坤眾人驚呼出聲。

  其他人更多的是驚。

  而段坤除了驚，更多的是喜，這些年，他眼睜睜看著段罡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心裡著急，找了很多大補的方子，都無濟於事。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段罡練出內力，有了內力的支撐，不說增加壽數，但也可以讓段罡的身子骨更硬朗。

  「師父……您有內力了！」

  「剛才，我沒感覺錯的話，還有暗勁十重的程度！」

  段罡聲音發顫。

  幾日不見，段罡竟然練出了內力，還達到了暗勁十重，這匪夷所思的程度，簡直就跟活見鬼一樣。

  話剛出口，他猛然想到了方才的情景。

  「師父，你這身內力，是齊雲……」

  「不錯。」段罡點頭，「你沒猜錯，就是齊雲幫我的。」

  「他把一個江湖高手的內力抽出來，灌注給了我。」

  「師父……這內力，能在丹田存住？」段坤口條都有點不利索了。

  「能。」

  得到段罡的肯定回答，屋中眾人，都感覺腦袋有些暈。

  這種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就這麼發生在他們眼前。

  這是什麼手段？

  齊雲能吸人內力，為己所用，雖然足夠驚人，但也僅僅是驚人而已。

  就算他吸再多內力又如何？

  只要不能突破瓶頸，他也就是積累內力快、恢復內力快而已，達到自身武學層次的極限，也就到頭了，再多的內力，他也存不住。

  可是能隨意操控他人內力，把一個沒有武學天賦，根本練不出內力的人，改造成內力高手。

  這就完全不同了！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武學天賦的壁壘，在齊雲面前，根本就不存在。

  一個武學天賦上乘的天才，從習武到練出內力，再到不斷苦練，積累內力，積累到暗勁十重，至少也要數年苦功。

  若是天賦中等之人，這個過程，甚至要走過十幾年。

  而在齊雲手中。

  一日之內，他就能讓一個武學天賦下下等，根本練不出內力的人，奪取他人數年乃至十數年的苦功！

  在朝廷還在層層搜刮有武學天賦之人，耗費海量資源培養高手。

  在門閥、世家，還在辛苦培養有武學天賦的族人，等著他們成長起來，加入家族高手的行列，壯大家族武力的時候。

  齊雲根本不用管這些。

  只要是個人就行。

  能抓到多少高手，他就能培養多少高手！

  培養高手耗費的資源。

  高手成長，耗費的苦功。

  最後都會給齊雲做嫁衣！

  這一瞬間，眾人目光對視，皆是驚駭莫名。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種可能。

  雖然只是一種可能。

  但這個可能，讓他們心臟咚咚狂跳不止。

  若是齊雲不斷抓捕高手……江湖上的，門閥的，世家的……

  然後，把這些高手的內力全都抽乾，用來培養自己人。

  若是這件事做成了。

  齊雲麾下勢力，單就高手這個武力層面的積累，將會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無論是朝廷，還是門閥世家，為什麼都執著於培養自家高手。

  就是因為人心不可測。

  招攬的高手，降服的高手，都有倒戈相向的可能，遠沒有自家高手可靠。

  但齊雲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他可以直接用擒住的高手，來培養他的心腹。

  因為，武學天賦這種東西，在齊雲這裡，等於沒有。

  誰對他忠心，他就培養誰！

  這……簡直就是神技！

  此時此刻。

  他們似乎能理解段罡的選擇了。

  只是……

  齊雲只是這個占著山頭的草寇而已。

  在這一片山頭，他是山大王，作威作福。

  出了這虎頭山，他算什麼東西？

  他們段家是雄踞一州之地的世家，在青州，上至朝廷官府，下至民間幫派，都有自家人，家族勢力好似樹根，深深扎進青州的每一寸土壤里。

  兩者之間，沒有可比性。

  就算齊雲有神技傍身，那段家與其達成同盟，也就行了，何必要追隨呢？

  齊雲操縱內力的手段，確實駭人，但也不是無敵，這天底下的高手又不是死人，還能坐以待斃不成？

  換句話說，要是齊雲這手段傳了出去。

  說不得會引來尊者出手，把他直接擒走囚禁起來。

  換句話說，就算段家要臣服，那為什麼臣服於門閥？不臣服與皇族？

  為什麼要臣服一個山匪草寇？

  齊雲種在他們體內的東西，他們沒辦法祛除，不代表尊者就沒辦法祛除。

  若是將齊雲的秘密，捅到京都，向皇上…或者三門閥投誠。

  請尊者出手的話……

  段罡見眾人默不作聲，一個個眼神閃爍，他看出眾人心思，沉聲道：

  「把你們的小心思收起來。」

  「我說，段家追隨齊雲，那就是追隨，而不是虛與委蛇，陽奉陰違。」

  「尤其段肆、段海的事，你們不要想著報仇，就當他們死了。」

  這話，段罡明顯是衝著段秀說的。

  「是。」段秀點頭，聲音沉悶。

  一聲回應後，又是陷入沉默，氣氛壓抑。

  經歷了剛才的事，他們與段罡都有了隔閡，有些話，他們心裡有，但卻不好開口說。

  最後還是段坤開口：「師父，齊雲畢竟只是一個山匪，真值得咱們段家追隨嗎？」

  追隨兩個字，意味著臣服。

  這可跟結盟之類，完全不同。

  段罡的目光落在段坤身上，才柔和了一些，語重心長的說道：

  「坤兒，你真把他當成普通山匪了不成？」

  「我段罡身為段家族長，個人生死榮辱，皆排在家族之後。」

  「我有此決定，不禁是因為齊雲展露的重重奇異手段。」

  「這些雖驚人，但還不足以成就大事。」

  「想成大事，武力、手段，光有這些好不夠，更重要的是心性。」

  「安城一戰，齊雲能利用咱們把飛羽衛耗死，又將咱們擒住。」

  「靠的可不是武力，而是……」

  段罡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他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智計之深沉，心性之堅韌，眼光之毒辣，時機把控之精準，都讓我心底發寒。」

  「這些日子，我不止一次回想安城的事，若是換做我，就算我擁有他的手段，我也不敢再回安城。」

  「但是他敢，不僅敢，還那般的冷靜……」

  段罡越說越是感慨。

  眾人聽得入神，不禁回想起安城的那一夜。

  段秀也想起了，他追捕齊雲的那一夜，神色凝重。

  見眾人聽進去自己的話，段罡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

  「而相比於這些，還有一點，老夫更為看中，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段坤正聽的入神，下意識問道：

  「是什麼？」

  （本章3137，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