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
「白澈。」
「白家在朝為官的,都有哪些人,所任何職?」
「我二叔白淵在御史台……」白澈緩緩張嘴,開始一個一個把白家在朝堂上的底子往出翻。
最開始,還有些滯澀。
漸漸的,他變得更加木訥呆滯,回答起來再沒有半點阻塞。
催眠漸深。
齊雲問了很多問題。
關於大乾皇室的,關於朝堂的,關於門閥世家的,關於朝廷對於高深武學管理的……等等。
還有最關鍵的,關於墨家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外面傳來雄雞打鳴聲。
齊雲終於是把想要問的問完了。
白澈這種出身大世家的公子,知道的確實多,作為這個世界的特權階層,他知道的東西,對於原身這種底層來講,都可以稱之為辛密。
一下子得到這麼多信息,齊雲凝眉沉思,消化著。
果然。
想通過墨家身份跟二皇子斡旋是行不通的。
二皇子與南宮雪、木昭不一樣。
他是大乾皇室。
而墨家幾個主脈成名的大宗師,都是跟大乾皇室關係密切。
他透露他是墨家人,可以忽悠南宮雪,也可以忽悠家道中落的木昭。
因為他們幾乎沒有接觸墨家門人的機會。
而二皇子不同,他可以找來墨家門人辨別自己的身份。
這條路行不通。
而沒有了墨家這個保護罩,一旦二皇子發現自己有各種先進器物,尤其是在武器戰備方面。
那二皇子會做什麼?
禮賢下士?
還是直接用強?
九成九是後者!
有強大背景做背書,那擁有先進技術的自己,就是人才,會得到拉攏優待。
但沒有背景,那自己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人才與獵物,只在轉瞬之間!
這就是自己當初不想通過與錢弘的交易洗白身份,進入官場的原因。
試想一下。
若是此時自己沒有虎頭寨,沒有自己的勢力,沒有自己的地盤,沒有自己的武裝,身處官場,被白澈這種世家權貴盯上了,那情況將會何等糟糕?
自己的勢力,才是立足於這個世界的底氣。
其他的,都是浮雲。
坐在刑訊室中,齊雲靜靜沉思。
良久之後。
心中已有定計。
對二皇子要做的,就是扮豬吃虎,爭取山寨發展時間。
爭取來的時間,對木昭、南宮雪、陸八繼續忽悠,抓緊一起時間,壯大虎頭寨。
現在就是爭分奪秒。
趕在青州之戰結束前,把山寨發展到足夠強大!
至少以虎頭寨為中心的老巢,要能抵擋朝廷十萬大軍幾年的圍剿。
朝廷孱弱,打仗最怕消耗。
若是十萬大軍,幾年都拿不下自己,那便會妥協,來詔安那一套,那時候,自己就又有時間了。
說白了,二皇子對自己,是一定會過河拆橋的。
那自己要做的就是等二皇子過了河,想要拆橋的時候,把自己這座橋建造的,讓他拆不動!
定了定神。
齊雲扭頭瞥了眼白澈,幽幽說道。
「繼續睡吧。」
話音落下,白澈閉上了眼睛,陷入昏睡之中。
「小六子!」齊雲沖門外吆喝一聲。
「大哥。」小六子進入刑訊室。
「去,把領頭的那個官長帶來。」
「是。」
朝陽緩緩爬上東方。
晨曦自窗欞灑落,燭火熄滅。
齊雲出了刑訊室,來到堂屋之中。
這時。
林木被帶到。
「白大人呢?」
一進屋子,剛被摘下眼罩,林木便開口問詢。
「放心,他沒事。」齊雲擺手,面色溫和,語氣中有些無奈,「我只是個給羽統領辦事的山匪,怎麼敢傷了京城白家的公子?」
「既然你知道,那就快把白大人放了吧。」林木見齊雲很識趣,開口說道。
「一整夜了,你餓了吧?」齊雲沒有接林木話茬,而是站起身來。
「走,咱們吃早飯,邊吃邊聊。」
飯堂。
看著桌子上能數得清米粒的稀粥,還有一大碗黑綠色的野菜,林木一點食慾都沒有。
「讓閣下見笑了,山寨里日子不好過,只能拿得出這些招待你了,別嫌棄。」齊雲笑道。
「齊雲,飯我就不吃了,白大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我也有我的難處啊。」齊雲唏噓。
「你昨夜也看到了,白大人帶人殺來,就是要滅了我的架勢啊。」
「我是羽統領的人,說到底也是給二殿下效力。」
「也算是盡心盡力啊,就上次,在臨泉縣城,搶了那麼多東西,除了些桌椅板凳這些,錢糧我沒拿一文一粒啊。」
「白大人就因為看上了我的媳婦,就要對我趕盡殺絕,這有些太過了。」
聽到齊雲的訴苦,林木聞言,微微蹙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
「其實……大丈夫何患無妻,得罪白大人,不是明智之舉,你不如就把你媳婦獻給他,也免了麻煩。」
在大乾官場,討好大人物,送妾獻妻的事,並不少見。
當然一般都是送妾。
獻妻這種,只會發生在底層討好權貴。
畢竟底層的妻子也多是底層,娘家人也沒什麼背景的。
「這是什麼話?」齊雲把豁口的破碗往桌子上一摔。
「我媳婦已經有了身孕了,我怎麼能做這種禽獸之事?」
「唉,我太難了啊……」
看著齊雲,林木有些慚愧,他竟然還沒有一個山匪有骨氣。
「反正,話我說了,我也是看在你沒有傷我弟兄的份上,才跟你說的。」
「說句不好聽的,骨氣不能當飯吃,白家的勢力,不是你一個小小山匪能想像的。」
「這我知道。」齊雲嘆息,話鋒一轉,「所以,我才找到官長你啊。」
「我?」
林木一怔,「找我幹什麼?」
「白大人跟我槓上了,非要弄死我不可,現在只有一個人能救我。」齊雲說著,拎出一個大麻袋,放在桌子上。
「這是一百貫銅錢,我只能拿出這麼多了,你別嫌棄。」
「請官長大人幫我給羽統領大人帶封信。」
「這……」林木看著滿滿一麻袋的銅錢,猶豫了下,片刻後開口。
「好,我幫你傳信,你快把白大人放了吧。」
「謝官長大人!」齊雲抱拳,「若這次在下脫難,定會再重謝大人。」
「嗯……」林木點了點頭。
瞥了眼桌子上豁口的破碗,跟清水似的稀粥,還有黑黢黢的野菜糰子,他說道。
「我只要五十貫就行了,剩下那些你留著吧。」
「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這世道,骨氣一文不值,別跟權貴較勁。」
「謝大人提點。」齊雲拱手。
不多時。
齊雲將一封信交給林木後。
林木被人蒙上眼睛,帶下了山,還有那五十貫銅錢,當然還有昏迷的白澈。
虎頭山下。
林木帶著五百軍士走在返回縣城的路上。
搖搖晃晃中,白澈醒了過來。
剛一睜眼,他一個激靈,大聲嚎叫。
「不要!不要!」
「齊雲,放過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