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經師馬四巴巴一言讓眾回將心血大熱,看向太平軍的目光充滿仇恨。
馬雄緩緩抽出寶刀,此刻,他再也沒有任何猶豫,有的只是和兇惡敵人一較高下的勇氣。
「從前,我們也吃過敗仗,也遇到過兇狠的敵人,當年我們跟老將軍被明軍圍困在漢中的時候,那時我們沒有吃的,且隨時都會有破城的危險,可結果呢?我們不是一樣把明軍給攆回去了嗎!胡大說過不要害怕強敵,身為胡大的信徒,我們怎麼能不聽他的話!都給我挺起胸膛來,我命令你們去戰鬥!難道南方的漢人會比當初圍困咱們的陝西明軍還要可怕嗎!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不敢從他們身上討回來!」
「請總兵大人下令!」
眾回將轟然請戰,眼神之中滿是狂熱。他們是胡大的信徒,更是胡大的戰士!敵人再兇惡,他們也絕不會退縮!
「好!」
馬雄長刀指向太平軍,正待發出進攻命令,視線中一直沒有出動的太平軍騎兵突然出動了,且似朝他的中軍騎兵沖了過來。
「漢人的騎兵來了,去,隨我殺光他們!」
馬雄心下一喜,快速翻身上馬,於馬上揚刀大吼了一聲。頓時,兩千餘回兵發出轟然聲:「殺!」
「去吧,為了胡大!」
馬四巴巴看到軍心士氣再次高昂,也不禁有些興奮,他用飽含滄桑的聲音高舉雙手對出征的士兵們叫道:「孩子們,放心殺敵去吧,胡大會保佑你們的!」
「殺!」
馬雄再次大吼一聲,雙腿猛夾,座騎立時向前方疾奔而去。
「殺!」
兩千餘騎馬回兵緊隨著他們的總兵大人向著前方衝去。馬承蔭赫然沖在最前面,臉上滿是興奮,心中更是對殺戮和鮮血的渴望。他要建功立業,他要證明給自己的族人看,他是馬家的第三代勇士!
馬雄率部衝殺過去後,戴良臣見李茹春他們的綠營有不支跡象,忙喝令所部九百漢軍銃兵隨他增援綠營。從仍還沉浸在興奮中的馬四巴巴身邊走過時,馬雄忽的停了下來,然後對他淡淡說道:「大經師剛才應該說為了大清。」
「也許吧。」
馬四巴巴年老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
戴良臣暗哼一聲,沒有理會馬四巴巴,打馬領著所部銃兵加入戰場。正苦苦支撐的綠營兵得到戴良臣所統漢軍增援後雖然仍無法將太平軍壓回去,但卻是稍穩陣腳,不致如剛才那般被對方壓著狠打
王輔臣所部騎兵乃駐高雷第一鎮所轄,第一鎮被軍帥府留在高雷鎮守,所轄騎兵營卻被調出重歸騎兵旅建制,不過因為騎兵旅主力要跟隨大帥親來,故王輔臣所領這一營騎兵暫歸第二鎮節制。得到出動命令後,王輔臣翻身上馬和第二鎮騎兵營統領、原平南藩下漢軍佐領秦林一起率部向清軍騎兵所在方向衝去。
太平軍的騎兵和清軍的回回騎兵幾乎是同時撞在一起,兩軍相觸那刻,王輔臣的表現讓秦林目瞪口呆,只見這剛剛加入太平軍不過十來天的傢伙竟然用一桿長槍將當面十數個清軍騎兵掃落馬下。那長槍所至,竟無一清軍能擋得住,被掃落馬下的似乎還有一個清軍將領。
剎那間,秦林想起了鎮將鐵毅對他所說的「馬鷂子」事跡,原先他是不信,此刻親眼見了,卻是信的不能再信。難怪滿州人都不敢與他交戰,試問,這身手天下間又有幾人!
第一鎮和第二鎮的騎兵大半都是於惠州歸降的蒙古兵,軍官中滿州人和蒙古人也占了一半。自加入太平軍以來,這幫滿蒙騎兵還從未和清軍有過交戰,只在掃平粵西那些明朝軍閥時露過身手,卻都是牛刀小試,從未如今日這般在馬上大顯身手。在這些滿州和蒙古騎兵眼中,那些回回騎兵根本算不得騎兵,他們多年前就曾將他們一路驅趕,一路碾壓,一路屠殺。如今,再次對付他們,如同殺豬狗一般。
打一開始就在心理上碾壓對方無數倍的太平軍騎兵表現出了足夠的實力,雙方相匯那刻,回回騎兵就如同撞上鐵板一樣紛紛落馬。
才一交手就折了數百手下,馬雄大驚失色,知道先前的猜測完全錯誤,太平軍的這支騎兵力量絕對不是什麼架子貨,而是實打實的硬點子,甚至戰鬥力比他的族人還要高。
激烈的戰況讓馬雄顧不得多加考慮為何太平寇中會有蒙古兵,他只有奮勇指揮突擊才能將劣勢彌補回來。混戰中,大將馬明遠突然被一個披著紅袍,騎著黃馬的太平軍將領從馬上掃了下去。馬明遠的落馬令得前頭的回回騎兵失去指揮,亂作一團,不斷有人被太平軍砍翻落馬。
遠處戰場上的雙方步軍的激烈交鋒仍在持續著,炮聲、銃聲、號聲、嗩吶聲不絕於耳。漢軍都統戴良臣和撫標副將李茹春竭力收攏兵力妄圖在一點打破太平軍陣線,從而迫使太平軍混亂,然而他們的努力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對面的太平軍就跟釘子一樣牢牢釘在那裡,死死擋住清軍的反擊。
人命在此時不值一文錢,不斷倒下的同伴讓清軍驚恐,死在後方督戰隊刀下的清軍已有百餘人之多,可這仍然擋不住一些膽小的綠營兵往後撤退。
李茹春和戴良臣將勝利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馬雄的回回騎兵身上,可回回騎兵的表現卻比他們這邊還不堪,才和太平軍的騎兵交上手,就已伏屍一地。他二人都是沙場老將,均是知道今日這仗怕是輸了,都有心退回城中,可卻是怎麼也不敢下令退兵,因為當面的太平軍不僅跟釘子一樣擋住他們的進攻,更如附骨之疽般死死纏著他們,令得他們想退都退不了。
若是真想退也行,嘩拉一聲往後瘋跑就是,這樣是能脫離和太平軍的接觸逃回城中,但可以肯定,出城的13000兵馬能回去的絕不會超過1000。
戴良臣等清將沒有任何選擇,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和太平軍繼續打下去。參戰的清軍諸將將手下最能打的家丁和親兵都派了上去,為的只是能遲滯太平軍的進攻腳步,迫使他們後撤,哪怕暫時停止進攻也行
太平軍的騎兵本來就強過清軍的回回騎兵,雖然兵力比對方少了幾百人,可是戰鬥力卻高出他們數倍。王輔臣這個馬鷂子的無敵本事更讓回回騎兵苦不堪言,軍官們更是不敢喝吼聚集手下,因為他們一旦這樣做了,馬鷂子就會筆直打馬奔他們而來,然後恍若無人的在亂軍之中將他們從馬上挑下。
沒有人能擋得過那黃馬紅袍明將的一槍,沒有人!
「擋住那使槍的太平寇,擋住那使槍的太平寇!」
馬雄的親兵大聲傳達著主將命令,可是那個使著長槍的太平軍將領太厲害,回回兵們根本擋不住。
「我去殺了他!」
不待父親同意,馬承蔭就縱馬沖那使槍的太平軍將領沖了過去。快要接近時,他大吼一聲,手中長槍舞成一團燦爛的銀蛇,閃電般刺向王輔臣咽喉,王輔臣不動如山、目光如炬,惡狠狠地盯著那一點銀芒,祼露在空氣中的胳膊上鼓起了一塊塊的鍵子肉,握緊長槍的手背上亦暴起了一條條青筋。
「去死吧!」
馬承蔭刺出的長槍驟然加速,鋒利的槍尖堪堪就要刺中王輔臣咽喉時,異變陡生,只見王輔臣的身影不可思議的矮了一截,馬承蔭志在必得的一槍已然刺空。霎時間,戰馬悽厲的長嚎響徹長空,陡地翻倒於地,馬承蔭整個人就被狠狠地摜到了空中。
「呼!」
閃著寒光的槍頭掠過長空。
「呃啊~!」
悽厲的嚎叫響徹雲霄旋即嘎然而止,拋起空中的馬承蔭胸口被剌出老大一個血洞,整個人重重地栽落在地上。
「承蔭!」
愛子喪命讓馬雄驚恐交加,而那些回兵則是目瞪口呆,因為實在是太快了,他們只感到眼前一花,總兵大人的愛子就已橫屍當場,而那披著紅袍的漢人卻威風凜凜地屹立在風中,毫髮無損。
「殺!」
王輔臣一槍挑落馬承蔭,看也不看這個在他眼中純粹是無名小卒的不知名之輩,他縱馬揮槍在回兵敬畏的目光中衝過,長槍所至,立時又有七八個回兵慘叫著從馬上落下。
「殺!」 c≡c≡c≡閣c≡
被主將勇猛而振奮的第一鎮騎兵大聲疾吼著向清軍殺去,朝陽的光輝照耀著他們手中冰冷的刀刃,反射出死亡的森寒。
「撤,快撤!」
愛子的喪命讓馬雄方寸大亂,但他沒有蠢到想去奪回愛子屍體,而是趕緊下令後撤。看到總兵將旗後撤,回回兵們立時紛紛打馬往後方逃去,他們再也沒有了胡大會保佑他們的信心,這會只想遠遠避開那些兇狠的太平寇。
清軍騎兵的後撤讓太平軍上下精神大振,人人奮勇上前追殺。王輔臣發現清軍將旗所在,把槍尖一指,厲聲朝後喝道:「隨我去殺那清將!」
喝完,一馬當先直奔清軍將旗而去,百餘第一鎮的騎兵緊隨他身後,如拳頭砸向正瘋狂後撤的回回兵陣中。王輔臣以長槍開道,一路所向披糜,無人可擋。等殺到馬雄將旗時,身後已是一條血路,不下百名回回騎兵命喪當場
有關胡大、大回回寺、大經師什麼的,書友莫找我問,不知道就算了,另請勿在書評區討論。若有,刪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