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朝廷欽差

  六月廣東,酷暑難耐。

  兩個月了,在這期間不僅太平軍沒再有什麼軍事行動,廣東各地的明軍也同樣安靜得很,至於清軍那邊,更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奇怪的現象就好像是明清雙方在廣東約定好停戰似的,究其原因,都是心照不宣——大家都怕熱。

  當然,最怕熱的還是從北方來的清軍,漢軍旗兵還好些,尚能在城中活動活動,滿城裡的八旗兵卻是動都不敢動,整日就窩在滿城,一個個沒精打彩的飯都沒胃口吃,哪還有什麼滿州勇士的模樣,更休說去騎馬打仗了。

  靖南將軍哈哈木急得不行,可除了不停跟外城催要降暑的水果和在滿城多打水井外,他也無計可施。他是大清朝的靖南將軍,又不是南海的龍王,說能呼風就呼風,說能喚雨就喚雨的。

  要知道前些年南下的滿州兵一到這個季節可都是早早就回返京師避暑了,否則別說打仗了,光是中暑就能減員一小半。再說了,廣東這地方真要好呆的話,早幾年前朝廷就會在廣州設滿城,哪裡還會到現在?

  當日議政王大臣會議後,八旗上下鬧得那麼凶,還不是因為廣東這地方實在不是他們能呆的麼,故而誰也不願來廣東受活罪,這才鬧騰開的。

  酷熱的天氣讓哈哈木要為塔音布報仇的心思也淡了下來,兵敗之後他向順治皇帝上了摺子請罪,順治帝卻沒有因此而怪他。反而特意下旨寬慰了哈哈木,又要議政王大臣會議商議一下,是不是再往廣東增派些滿州牛錄。

  順治的考慮是廣東現在的局面有些複雜。不但二藩未能趁南明孫、李內訌西進廣西配合線國安部對明軍發起攻勢,反而藩下兵力都叫廣東明軍給牽制住了。又接連吃了敗仗,損兵折將,雖說尚可喜和耿繼茂還是聲稱局勢並未惡化,太平寇不過是小患,乃是烏合之眾,等到天氣涼爽下來。二藩自可收拾掉他們。然而順治帝不是傻子,他雖年輕,但也知道不能學前朝的崇禎帝叫臣下蒙住耳目。雖說大清朝沒有東廠和錦衣衛,可順治帝在廣東自有他的耳目存在,所以對於去年以來廣東清軍和太平寇的一系列戰事還是清楚的。

  李率泰那也老實上了摺子,承認了廣州綠營主力基本被太平寇打光的事實。也明說眼下廣州城內兵力空虛。各處兵力都吃緊,形勢比之前年李定國來攻時還要惡劣——當初新會這個廣州的西南大門可是一直牢牢被清軍控制的,現在卻是叫明軍奪了去。沒了新會作屏障,廣州面臨的危脅實在是大。

  不過讓順治寬心的是,李率泰雖說太平寇能打,但其作戰方式似乎是學的當年李自成、張獻忠的流寇手段,甚至就是土匪行勁,因為他們每占一處並不想著將此處長久控制。設官安民以為根據之地,反而大行掠奪破壞之事。爾後將所得盡數帶回盤踞之香山老巢,使得當地百姓民怨沸騰,對太平寇十分敵視。而且太平軍並沒有攻打廣州城的能力。

  不得民心,便不能持久,不能持久,則旦夕可亡。

  順治很高興,若李率泰所奏屬實,這太平寇確是不足為慮,他不怕太平寇能打,能打的軍隊多了去了,當年李自成的兵、張獻忠的兵都能打,可現在哪裡去了?

  李率泰又說,太平寇似並無野戰能力,幾次與我大清兵作戰,靠得不過是堅城依託和地形之利,加之其流竄方式,使得官軍無法將其圍堵。

  李率泰奏道若是官軍兵力足夠,大可將太平寇老巢香山四面合圍起來,然後使一路精兵直抵其腹心之地,另使數路掃蕩其周邊之地區,層層環壓之下,太平寇必無路可逃,覆亡乃是必然。然現在廣東官軍並無足夠軍力用於圍剿太平寇,加之境內其他明軍襲擾,勉強只能保證廣東精華之地不失,很難對明軍及太平寇大舉用兵,因為二者牽其一動,發起全身。

  若官軍大舉用兵太平寇,則勢必要抽調各地駐防軍力前來會剿,如此就叫他處明軍有機可趁;若大舉用兵他處明軍,則太平寇亦會趁機而動。二者彼此依存,實是棘手。因而李率泰請求朝廷能夠再向廣東增派援軍,以使廣東有足夠兵力應對此局面。

  順治反覆思量後,決定允李率泰所請,向廣東再增派滿州八旗兵,結果這次不但諸王公大臣一致反對,就是先前提議在廣州設滿城的安親王岳樂也不贊成。

  諸王反對的理由是,滿州丁口乃國之根本,現今朝廷已設了西安、江寧、杭州、永登、荊州、潼關、太原、銀川、福州、廣州等十幾處滿城,每城少則千餘兵,多則數千兵,十幾處相加需兩萬餘滿州八旗將士駐防,再加上家眷,便是不下十數萬之眾,這已經占了滿州人口的三分之一多。

  而八旗兵入關時也不過就是十萬之眾,這些年在與明軍、闖軍、大西軍的戰事中前後傷亡了一兩萬人,餘下的除卻駐防滿城的這兩萬多人,就只剩下不到五萬。

  這不到五萬的八旗兵還要在關外盛京留一部分以護衛祖宗龍興之地,餘下的則要坐鎮京師,還要保留一定數量的八旗兵隨時支援各處戰場,哪裡還抽得出兵力南下增援廣東!

  提議在廣州設滿城是岳樂的主意,當初他可沒想到廣東的戰事會打成這樣,所以這一回實在是沒底氣力爭。岳樂不吭聲,反對的王公大臣們自然占了上風。順治沒辦法,便示意蘇克薩哈提了個折衷方案——調蒙古兵南下增援廣東。

  這個方案倒是得到了滿州王公大臣、貝勒爺的同意,可卻遭到蒙八旗王公貝勒的反對,兩方僵持不下時,老臣寧完我打了個圓場,說現在派兵去廣東也不合適,北方人不適應廣東的酷熱天氣,不妨等秋後再議。

  於是,調蒙古兵南下這事便暫時擱置了下來。

  順治頒旨免去廣州府兩年錢糧,算是精神上支持一下李率泰,同時也打消了掉李率泰去福建的心思。這節骨眼上,順治帝不會犯糊塗,臨陣換將的事情,前朝崇禎帝能做,他卻是不會做的。怎麼著也要等廣東局面安定下來,才考慮換人的事。

  不打仗不代表周士相就能閒得下來,天再熱,他也是在香山各鄉不斷來回奔波。

  永曆朝廷委任周士相為廣州總兵的旨意和周士相派往昆明報捷的隊伍是前後腳來去的,所以雙方沒能碰上面,因此郭紹和梁雙虎到了昆明之後才知道自家大帥已經不再是什麼記名潮州總兵,而是實授的廣州總兵。不過廣州城還在清軍手中,這實授不實授的意義也不大。

  周士相這些日子一直在前山寨忙著和佛郎機人洽淡軍火買賣的事。

  這幾天前山寨的官員聽得最多的就是他們大帥周士相罵佛郎機人的話。

  周士相不懂什麼英文,也不懂什麼西班牙文,拉丁文什麼,所以他來回罵得最多的是就是「**誘!」,至於那幾個佛郎機人到底明不明白,他卻是不管的。那個漢人通事怎麼翻譯,他也是不管,反正他就想罵,因為這幫白皮鬼子實在是奸商,奸得不能再奸,一桿破火銃竟要收他30兩銀子,還不帶送藥子!這還不算,30兩的價格是期貨,東西還在大洋那邊呢,要想買現成的,翻一倍,得他娘的要60兩一桿!

  至於火炮,價格更是高上天,周士相帶著弟兄們搶得再多,也禁不起這幫白皮鬼子如此敲詐。

  周士相氣不過,便將這幾個佛郎機人給扔在了前山寨,自己帶人回香山縣治仁厚鄉。半路上不斷尋思,澳門這鬼地方也無險可守,是不是可以帶兵去搶他們一把。

  快到仁厚鄉時,宋襄公派人來報,說是永曆朝廷的那個欽差還賴在城裡不肯走,結果周士相二話不說帶人往永樂鄉去了。

  他真是不想見那個永曆朝廷的欽差,雖說這個欽差就是當初跑大樵山忽悠胡老大的那個程邦俊程主事。

  上回程邦俊來送了個羅定州參將的官印,這一次卻是送來廣州總兵的大印,按理,人家是來送官的,又是代表永曆朝廷而來,周士相不搭理人家也就罷了,可不能總躲著人家不見吧。可他真不想見這程邦俊,因為姓程的每次都擺出欽差的鬼架子要他帶兵去接受廣東總督連城壁的指揮打廣西。

  從香山跑去打廣西?

  周士相除非腦子進了水才會去幹這蠢事!

  可程邦俊卻有他的一番道理,也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廣西已經被清軍線國安部占領,廣東這邊和雲南失去了聯繫,要想恢復和朝廷的音訊,則勢必就要拿下廣西,就算消滅不了線國安,也得把桂林和南寧這兩座重鎮拿下,如此才能讓廣東、廣西、雲南三省盤活,對抗清大局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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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