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赫舍里氏,索尼對哈哈木這個族人自然關照有加,哈哈木對索尼也是十分義氣。
順治五年貝子屯齊揭發索尼與圖賴等密謀立肅親王豪格為帝,當時攝政的多爾袞欲將索尼處死,但卻遭到兩黃旗將領的強烈反對,其中哈哈木更是在朝堂上願以自身戰功保索尼無罪,結果在兩黃旗的群起反對之下,再加上宮裡的太后博爾濟吉特氏也發了話要保索尼,多爾袞便沒能殺掉索尼,只將他降罪處置。(作者註:孝莊為博爾濟吉特死後諡號,活著的時候可不能亂寫什麼孝莊,有此寫法的不免讓人貽笑大方了。)
有這麼一樁天大情義在,多爾袞死後索尼被順治起用便不遺餘力的向順治推薦哈哈木,先拔其為正黃旗固山額真,後又調其為江寧駐防昂邦章京,現在更是讓他做了駐防廣州的首任滿州將軍,等滿州將軍任期結束,怕就是直接能提為議政大臣了。
尚可喜和耿繼茂知道哈哈木出任廣州將軍後,在無法反對的情況下,也只能不約而同的要「巴結」這位朝中有人的將軍。
尚、耿二人是清廷冊封的漢藩親王,名義上和滿州的親王是同等王爵,哈哈木雖是駐防滿州將軍,旗人中的一品大員,但在親王面前照樣是奴才的份。按理,應是哈哈木入城後去拜會兩位親藩,而不是兩位親藩出城來迎他,但實際卻是兩位親王破格出城歡迎「奴才」,這讓哈哈木在看到二藩王旗時心裡十分愉悅。如喝了冰鎮酸梅湯般再也沒了先前趕路的不耐。
本來嘛,身為正宗滿州正黃旗人,又是滿州八大姓。哈哈木對孔有德、吳三桂、尚可喜、耿繼茂這幫封了王的漢人十分的瞧不上,總認為朝廷不應該重用這幫無能的漢人。可當年封漢人王的是太宗皇帝和多爾袞,他們這些滿州旗人沒處反對。
如今太宗不在了,多爾袞也不在了,滿州人里對於皇帝繼續重用漢人就自然而然的不滿起來,畢竟重用漢人就是奪走本屬於滿州人的權利,休提這種還能世襲永鎮南方一省的漢藩了。北京城那麼多親王,哪一個有這等待遇!
哈哈木看尚可喜、耿繼茂不爽,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與他同來廣州的正藍旗固山額真噶來道噶卻連這個面子功夫也不肯做了。
噶來道噶和哈哈木一樣。也是前年率滿洲兵南下廣東過,他是滿州正藍旗人,不比哈哈木這個上三旗的奴才,所以儘管軍功立得比哈哈木多。可偏偏只能在旗里當個額真。沒有辦法出鎮獨當一面。這一次他本也不想來,因為他知道廣東那地方氣侯太熱,實在不是滿州人能呆的地方,於是他就想裝病躲過這個南下的苦差事,偏偏靖南將軍朱馬喇搶了他的先。
朱馬喇和噶來道噶都是南下廣東過的,所以一個病了總不能兩個都病了吧,無奈之下,噶來道噶也只能奉詔南下了。
哈哈木是在江寧等到噶來道噶到來才啟程南下。之前北京調撥旗兵和家眷的事都是噶來道噶在管,可以說最麻煩的事情全是在噶來道噶在辦。而哈哈木這個本該管的正主卻在江寧安閒輕鬆,再加上又瞧不起哈哈木這個正黃旗奴才,所以噶來道噶南下一路都是心裡都是憋著氣的。
更可氣的是,噶來道噶帶領南下的旗兵也不讓他省心。本管的正藍旗3個牛錄還好,都是隨噶來道噶到過廣東的,也都是旗里的老部下,對於噶來道噶這個額真都信服,肯聽他的話。可正白旗抽調的那4個牛錄卻不大肯服噶來道噶,動不動就把上三旗、下五旗拿出來說事,氣得噶來道噶想殺人。
清軍入關前,滿州八旗分上三旗、下五旗,上三旗為兩黃旗和正藍旗,這三旗由皇帝直接統領,旗內人丁也儘是愛新覺羅家的包衣奴才。入關後,多爾袞將正藍旗從上三旗里劃出,改以自己的正白旗選入上三旗,其餘正藍、鑲藍、正紅、鑲紅、鑲白五旗盡為下五旗。
作為皇帝愛新覺羅家的包衣奴才,上三旗要比下五旗的風光得多,在朝中擔任要職的也多是上三旗的人,有什麼好事也是上三旗先得,如京畿直隸的八旗圈地,好的土地都是被上三旗瓜分,下五旗只能吃剩下來的,更別提下五旗還有不少人留在關外守著盛京老家,不能全部入關來享漢人的花花江山。
旗與旗之間有了差別,勾心鬥角之事便不稀奇了,旗與旗之間明爭暗鬥更是常事,各旗旗主出於自身利益考慮,對此也是多持縱容態度。
此次奉調到廣州的正白旗4個牛錄便是不把下五旗出身的噶來道噶放在眼裡,認為他們上三旗的人憑什麼由正藍旗的人統領,又憑什麼要他們上三旗的人到廣東去受苦!
朝廷調防旨意下來後,鬧得最凶的也是正白旗的人,無奈抽調八旗南下駐防廣州是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決定,再加上自家主子順治皇帝和太后也同意了,所以正白旗的人便沒能鬧下去,灰溜溜的跟著噶來道噶南下。
結果行到山東濟寧的時候,正白旗的人卻無視噶來道噶的軍紀約束,跑進濟寧城大搶特搶了一把。噶來道噶上奏朝廷要治為首的佐領縱兵劫掠之罪,卻被朝廷和了稀泥,把這事壓了下來,如此一來,噶來道噶在正白旗那幫人眼中就更沒什麼可怕了。
等到了江寧,噶來道噶便也摞了攤子,再往下什麼事也不問,他不問事,哈哈木又是新接手,很多情況也弄不明白,處置錯了便埋怨起噶來道噶,一來二去,這兩位主官生了矛盾,下面的更是不可開交了。
一路上都是憋著氣性,又和哈哈木一樣看不起廣東的這兩位漢人親藩,所以噶來道噶索性拉著臉,連表面的客氣也不和尚、耿二藩做了,甚至還揚鞭朝城門處那幫敲鑼打鼓的漢人百姓一指,嘴裡罵道:「漢人就知道搞些戲台上的東西,這花花綠綠的什麼東西!我滿州大兵是來替朝廷鎮守邊疆的,不是來這看漢人耍猴戲的!」
這話一出,尚可喜當即黑了臉,耿繼茂也是怔在那裡,正和哈哈木寒喧的李率泰則像是被人當面打了一巴掌,險些跺腳罵娘。
弄出這套歡迎儀式的廣州知府朱國榮也傻了眼:馬屁拍到馬蹄上了?
哈哈木也是臉色難看得可以,噶來道噶當著這麼多人面說出這種話,本意絕不是指責廣東地方搞的歡迎儀式,而是讓他這廣州將軍難堪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