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這麼點藥子,打上三發咱們這些炮就得熄火了!」
城頭上,原鑲藍旗漢軍佐領、現為太平軍炮營總旗官的牛根生有些緊張的看著上城督戰的百戶趙四海。
趙四海看了眼牛根生同他身後那些漢軍旗降兵,鼻子一抽,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開炮,老子的話你們沒聽清嗎!甭管剩多少藥子都給我開炮,打光這些藥子你們都操傢伙隨我出城!」
聞言,牛根生眼皮一跳,猶豫道:「大人,咱們弟兄都是炮手,這齣城的事」
「怎麼,慫了?」趙四海瞪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莫不成牛佐領還想反水不成?」
話音一落,趙四海帶上城的那伍士卒和炮營中的老太平軍們立時就拔刀怒目相看那些漢軍旗炮手,只消趙四海一聲令下,他們便能當即把這些炮手給剁了。
這陣仗讓牛根生心下一緊,也讓那些漢軍旗炮手們膽顫心驚。
牛根生苦笑一聲,自嘲道:「大人這話說的,現今卑職等還有反水的可能嗎?這幾月來死在咱弟兄炮下的清軍可不少,只怕現下卑職就算是反水,到了還是落個屍首兩處的下場。」
「那慫個鳥?沒了這些炮,你們就殺不得人了嗎!」趙四海哼了一聲,有意激將牛根生這眾漢軍旗降兵,他嘴一咧朝城下一指,喝道:「都他娘的甭在這和老子廢話了,千戶大人已經出城了,你們趕緊給我開炮,打完炮都他娘的和老子出城找清妖拼命去!老子就不信你們這些傢伙手下就真那麼慫,離了炮子就砍不了人頭了!」
「大人放心,弟兄們手下還能砍得了人!」
牛根生把心一橫。太平軍打開城門那刻,他便知道這新會之戰也算是他娘的到了最後決勝負的時候了,太平軍真要敗了。甭管他打什麼主意都沒用,如今他和手下這票兄弟的性命已是和太平軍捆在一起了。左右都是個拼,不如他娘的男人一回!
狠狠「呸」了一口,朝著一票炮手就下令道:「都聽我號令,開炮!」
炮手們聞令趕緊將火繩點燃,瞬間「轟、轟」炮聲便響徹新會上空。
「哪**?!」
突然響起的炮聲讓正一肚子鬱氣的尚之信腳步一頓,只以為是江上明軍水師開炮,但再聽炮聲方向卻分明是新會城頭傳來的。不待他派人查探究竟,耳畔就傳來一陣嘶天吼地的喊殺聲
「太平軍將士隨我誅妖!」
周士相一馬當先。率領2000餘名太平軍奮勇殺向清軍大營。
當面防線清軍綠營兵本就士氣低沉,又被炮聲震動,眼看黑壓壓的太平軍從城中衝出筆直不要命般朝他們殺來,軍心頓時崩潰,根本沒有人想到去攔截太平軍,而是紛紛掉頭向後方跑去,甚至一些軍官也在逃跑。兵無鬥志,將無戰意可謂是當下清軍的最好寫照。
太平軍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攻破清軍第一道防線,這使得軍心士氣更是大振。看見清軍如此不堪,周士相也是激動連連。知道自己賭對了,圍困己方長達數月的清軍早已外強中乾,只要江上水師能夠及時派兵上岸呼應。此時便是擊破清軍的最好機會。
為擴大戰果,以最大程度摧毀清軍防線,周士相下令震虜營並雄威營尾隨潰逃清軍攻打正前方清軍第二道防線,虎捷營向西攻打沿江駐防清軍,好和江上水師取得聯繫。陷陣營則向南攻打,三方同時發力,不使清軍分守各部呼應,好各個擊破。他則率近衛營沿震虜營和雄威營後方深入,一面收押投降清兵。一面監視整個戰場動向,隨時給予各方支援。
陷陣營在奪取清軍東西炮台之後趁勢向內攻進。沿途清軍不是逃跑就是投降,除極少數清兵負隅頑抗外。陷陣營當面之敵幾無任何反抗。
清軍東、西炮台曾被太平軍死士炸毀,後又重建,但重建之後的東西炮台無論是火炮數量還是炮手素質都不及從前,因太平軍突然出城,且行動迅速,而第一道防線的清軍又是瞬間崩潰,使得東西炮台都沒來得及對太平軍發出一炮就告失守。為了有效利用清軍這兩座炮台,鐵毅命人向城內通傳,要趙四海趕緊帶著炮營接管東西炮台。
接到消息,已經率炮營出城的趙四海喜出望外,忙帶著炮營趕至清軍東西炮台,稍加整治後便將炮口調準,對準當面清軍炮擊起來。
還未從第一道防線被太平軍輕易突破的噩夢中回過神來的清軍很快就受到了己方炮台的打擊,不得不說牛根生手下那些漢軍旗炮手操炮能力強大,幾輪炮擊之下,正南、正東方向的清軍防線就被炸得七零八落,炸死炸傷清軍數百。
近有太平軍破斧沉舟不要命的進攻,遠有炮火的打擊,再加上從前面撤下來的清兵,從開戰過去還沒有半個時辰,整個清軍防線就被太平軍切割成數塊,彼此不能相連,更不知對方情況,只差就要陷入全線動搖崩潰的狀態。
混亂之中,二、三道防線上的清軍將佐除了一面彈壓潰兵,一面拼命填充被太平軍打破的缺口外,只得不斷派人向大營求救。
尚之信的腦袋在一開始也被打蒙了,也搞不清現在到底什麼狀況。但在一撥撥的求救使者的泣聲懇求下,他卻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在命那些求救的將佐死守防線後,他急忙派人去召班志富和秦國成,欲令班、秦二人調集旗兵精銳將出城太平軍合圍在防線之中,趁勢再調兵突襲新會城。照他的判斷,新會城中的太平軍兵員並沒有多少,現在突然出城攻打清軍防線,且在各處同時發動,瞬間突破第一道防線,正在攻打第二道防線,那麼顯然那賊秀才是動用了太平軍的全部人馬,否則不可能達成這麼大的聲勢。
賊秀才如此做法,一來很可能是和江上的明軍水師取得聯繫同時發動,二來卻也很可能是等不及被迫出城決戰,無論賊秀才出於何種目的出城決戰,新會城中能夠留守的兵馬絕對不會多。只消現在將太平軍的攻勢擋在第二道防線外,憑藉比對方多得多的兵力優勢,尚之信絕對有把握趁勢襲占新會城。到時沒了新會城做為依託,攻出城的太平軍就是無根之萍終不能持久,最後贏家只能是他尚之信!
唯一麻煩的就是不知江上明軍水師會出動多少兵馬上岸,不過不論明軍水師派多少人上岸,尚之信也打定主意不予理會,他是不可能把沿江駐防的綠營調過來讓賊秀才計謀得逞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