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張小卒的心跳從未如此劇烈過,巨大的恐懼讓他身體僵硬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只剩下擂鼓一般的心跳。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焦土盆地里的這位盯上,並且還被其抓到了面前。
相隔十幾步,近在眼前的距離,讓張小卒清楚地看見,這位的巨大身軀已經只剩下森森白骨。
但他顯然還沒有死,至少是沒有死透,不然張小卒不會來到這裡。
一股說不出的好聞的誘人清香,不停地往張小卒鼻子前面飄,讓他本就打鼓般的心跳愈加劇烈了。
晶瑩剔透的紫色長生果,就在他右手邊往前一點點的位置,他只要伸手就能摘到。
面對如此巨大的誘惑,很難讓人不心動,張小卒十分心動,可是不敢行動。
因為他知道,但凡他敢向長生果伸出一根手指頭,面前這具枯骨都會讓他暴斃當場。
「主人,別怕。」鬼靈的聲音在張小卒腦海里響起。
隨即一抹清涼在張小卒眉心散開,讓他恐懼慌亂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張小卒立刻往左邊跨了三大步,以此表明態度,他對長生果沒有非分之想。
嗯,確切點說是不敢有。
然後在心裡問鬼靈:「你之前還怕的要死,不讓我靠近焦土盆地,現在怎麼又不怕了?」
鬼靈答道:「之前怕是因為我感覺他盯上了我們,他把你拉離鳳凰山山谷並不是要救你,而是想要抓你,但是被這些天外來客打斷了。
他要抓我們,我當然害怕。
可是靠近到他面前,我感覺他身上有股熟悉親切的感覺,覺得他不會傷害我們,所以就不怕了。」
「他該不會就是你的前主人吧?」張小卒聞言咋舌道。
先前聽鬼靈說她感覺和聖獸尊者們有仇,他就懷疑鬼靈的前任主人是不是焦土盆地里的這位。→
而此刻聽完鬼靈這番話,他覺得已經可以肯定,鬼靈的前任主人就是這位。
這也可以解釋他為何會被這位給盯上,這位不是沖他,而是沖鬼靈。
「靈兒不知道。」鬼靈答道。
張小卒望著巨大枯骨陷入沉默,心想如果一切如他猜測,那麼他即將失去鬼靈。
「主人,靈兒只是感覺他身上有股親切感,但並不願意離開主人去追隨他。」鬼靈感受到張小卒心中所想,連忙出聲解釋道。
「謝謝你!」張小卒心裡一陣溫暖。
這一聲謝既是感謝鬼靈的忠誠,更是感謝她一直以來給予他的無私幫助。
他已經做好和鬼靈分別的心理準備。
因為如果眼前這位真要把鬼靈收回去,他和鬼靈毫無抵抗之力。
再者,以對方的通天手段,或許輕易就能讓鬼靈恢復以前的記憶,亦或是抹除鬼靈與他相處的這段記憶,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鬼靈應該都不會再選擇跟隨他了。
「主人,你不要傷心,爺爺他應該還沒死,他和那頭赤龍是被吸入到另一個空間去了,沒有被鳳凰的涅槃之火燒死。」
鬼靈也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不是他們能控制的,所以把之前沒來得及說的話告訴張小卒,省得等會沒機會說,同時也是在安撫張小卒傷感的情緒。
「你說的是……是真的?!」張小卒聞言激動得身體一顫。
「是真的,我當時就感覺到了。」鬼靈確定道。
「那你怎麼不說?」張小卒又笑又氣地問道。
鬼靈道:「之前我們被此人的氣機鎖定,接著又被這些初代守護者們神識掃視,靈兒害怕暴露氣息,所以沒找到機會對主人你說。」
張小卒明白的點點頭,然後長吐一口濁氣,陰沉的心情頓時輕鬆許多,高興道:「爺爺沒事,真是太好了。」
然後問鬼靈道:「你知道他們被吸到哪個空間去了嗎?」
「靈兒不知,不過有赤龍大人保護,爺爺肯定不會有危險的。」鬼靈安撫道。
「嗯」想到赤龍的赤誠俠義,張小卒放心地點點頭,儘量不讓自己往壞處想。
心情好轉,張小卒的思緒跟著活躍起來,他大著膽子抬頭觀察起面前的巨大枯骨,恭敬行禮道:「晚輩張小卒,拜見前輩。」
枯骨一動不動,沒有丁點回應。
「鬼靈,你能回想起有關他的事情嗎?」張小卒在腦海里問鬼靈。
「想不起來。」鬼靈回道。
張小卒見枯骨始終沒有動靜,於是大著膽子說道:「若是前輩沒有事情吩咐,晚輩這就回去了。」
枯骨依然沒有回應。
張小卒困惑不解,不明白為何枯骨把他抓過來後,既不說話也不做什麼,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前輩您歇息著,晚輩告退。」張小卒恭敬作禮,然後慢慢轉身。
見枯骨仍然沒有反應,他又大著膽子往前邁了一步。
「莫不是睡著了?」
張小卒猜測道,這個念頭讓他心裡抑不住一陣竊喜,連忙抬腳兩步、三步——十步——
忽然他往前邁去的腳停在了空中,隨即表情驚懼地收了回來,因為再往前一步就是焦土。
張小卒竊喜的心情一下沉了下去,這才發現他腳下站立的位置好似一座小小的孤島,被千餘丈遠的焦土包圍著。
即便枯骨不阻攔他,他也無路可走。
即便焦土攔不住他,他也不能走出去了。
因為焦土盆地已經被初代守護者們包圍了,如果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必然會被初代守護者們抓住,下場恐怕只有一死。
張小卒灰溜溜地轉身,準備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疙瘩縮起來,希望初代守護者們看不到他。
但這顯然是個奢求,除非他掀開枯骨身上的衣服,鑽進他空蕩的肚子裡躲起來。
可他又沒這個膽。
所以張小卒只覺渾身火刺刺的難受,只感覺身上每個毛孔都已經被初代守護者們看過了。
「燕太白,你也借屍還魂了嗎?」一道炸雷般的喝問從焦土盆地外面傳來,在張小卒耳邊滾滾炸響。
張小卒兩耳震得嗡嗡作響,體內氣血翻湧,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
這一聲喝問給他透露了兩個重要的訊息。
首先是面前這具枯骨的名字叫燕太白,其次這些初代傳承者都是借屍還魂活過來的,否則那人不會說「也」字。
忽然他目光一顫,一個驚恐的念頭在他心裡冒了出來。
他停下腳步,轉身望向鳳凰山的方向,目光落在了鳳凰骸骨骨背上紅衣女人的臉上。
那是蘇錦的臉。
張小卒一瞬間明白了,紅衣女人就是他的先生蘇錦,只不過她軀體裡已經沒有蘇錦的靈魂。
或許還有一點,但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初代鳳凰守護者徹底抹殺。
他突然明白紅衣女人在鳳凰山上發現了他,為何卻放過了他,他想定是先生用她殘存的意識為他求情了。
那一笑,是先生給他的最後的微笑。
「先生!」張小卒眼含淚水,向紅衣蘇錦急切呼喚。
但紅衣蘇錦回給他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一句冰冷陌生的言語:「你不是燕太白!」
「你不是我家先生!」張小卒憤怒地瞪著紅衣蘇錦,攥起拳頭警告道:「我不管你是誰,請你速速從我家先生體內離開,若你執意要傷害我家先生,我發誓與你不死不休。」
「哼,本神剛才已經饒你一命,你不要不識好歹。」紅衣蘇錦冷哼道。
「哈哈,這麼說燕太白是死了嗎?」青龍背上的青衣男子大笑一聲,隨即目視張小卒命令道:「小子,把你身後的回魂果摘下來,然後給本神送過來,本神賜你無盡的壽命。」
「小子,你把回魂果摘給我,我就離開你家先生的身體。」紅衣蘇錦給張小卒開出一個條件。
「哈哈,神鳳,騙小孩子幹嘛,這女子的神魂已經被你吞噬,你難道還能吐出來不成?」白澤背上的女子揭穿了紅衣蘇錦的謊言。
紅衣蘇錦冷笑道:「我可不像你們那麼無恥,搶了人家肉身還把人家神魂吞了,我只是暫時與這女子共用一體而已,等她壽終正寢後再掌管她的肉身。」
「嘖嘖嘖,說的比唱的好聽,你的神魂那麼強大,與她共用一體,她那弱小的神魂能承受得住你的神威壓迫嗎?咯咯,估計不用半年時間她就壽終正寢了。」騰蛇背上的妖艷女子戲謔道。
「哼!」紅衣蘇錦冷哼一聲沒做反駁。
張小卒的心痛如刀絞。
他忽然轉身大步走向枯骨,到其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乞求道:「前輩,求您救救我家先生,無論什麼條件晚輩也答應。」
可枯骨沒有給他回應。
「燕太白還活著嗎?」麒麟背上的男子聽到張小卒的話,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裡面閃爍起凶光。
「太白,你還活著嗎?我是鳳兒啊。」紅衣蘇錦目光落在枯骨身上,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柔情。
張小卒聽見紅衣蘇錦飽含柔情的話語,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知道自己求錯人了。
「哼,故弄玄虛!讓本神看看你到底死沒死!」青衣男子冷喝一聲,地上被他操控的屍體和活人,頓時邁動腳步踏上了焦土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