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有人摸我

  張小卒兩隻手各抓著墓碑一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被定身了一般。→

  他不敢妄動,因為不知道棺材正在腳下哪個方向等著他,所以他耍了一個小聰明。

  心想只要兩隻手抱著墓碑原地不動,就不會摔進棺材裡,並且兩隻手抱著墓碑騰不出空,也就不會在墓碑上刻字了。

  另外,他目前所處的位置陡峭兇險,一步踏錯就可能滾落山下摔殘摔死,危險的處境也不允許他在黑暗中胡亂走動。

  相比於自身的安危,張小卒更擔心牛大娃的安全,不知道牛大娃沒有沒有遭遇類似的恐怖事件。

  如果遭遇了,萬一頭腦不冷靜,失足跌落陡峭山崖,可就危險了。

  今天白天在遭到岩背巨蜥的襲擊後,他和牛大娃就一直在往山頂攀登。

  當然,若不是發現用炎香果可以消除炎心果的辛辣,牛大娃必定是沒法繼續攀登的。

  用炎香果果汁擦褲襠,想來牛大娃應該是史上第一人。

  只可惜這個第一恐怕沒法為外人道。

  偷瞄了一眼牛大娃腫脹的鳥兒,張小卒雖然知道這是一件非常悲傷的事,應該給予深深的同情,可崩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控制住,咧開嘴不厚道地笑了。

  二人想一口氣攀上山頂,未曾想這座山遠比他們想像的高。

  雲層上面白霧繚繞,怎麼爬也望不到頂,好似這山連著天宮一般。

  整整一天時間,二人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過,且越往上山體越陡峭,越難攀爬。

  好在二人吃了一肚子炎香果,體力充沛,似有使不完的力氣,所以倒也沒覺著累。

  張小卒估算著天黑的時間,打算加把勁攀過前方的一段陡峭山崖,然後找一處平坦的位置歇息過夜。

  但黑夜降臨的比他預計的早了近半個時辰,以致於讓他二人身處險境。

  張小卒非常後悔自責,因為眼下的險境是他的貪進造成的。

  黑暗中忽然一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娃?」張小卒聲音裡帶著驚悚喊道,以為是牛大娃摸過來了。

  但身後沒有一點回應。

  「干!」

  張小卒驚恐大叫,知道這雙手不是牛大娃的,他條件性地就要轉身攻擊,但念頭剛動就被他立刻掐滅,強忍著恐懼沒讓雙手離開墓碑。

  他覺得這是幻覺,就像昨天夜裡在他身後響起的那道聲音,都是幻覺,只是為了讓他自亂陣腳,然後摔進棺材裡。

  可是肩膀上的手突然不老實起來,竟然貼著他的脖子往他的頭摸去。

  「操!」

  張小卒瞬間忍不了,左手繼續抱著墓碑,腳下不敢亂動,所以打算以右肘攻擊身後不知是人還是鬼的東西。

  可下一刻他尾椎骨竄起一道寒氣,因為他驚恐地發現右手被墓碑牢牢吸住了,任他如何用力也掙不開。

  他立刻試了一下左手,結果也是一樣,兩隻手都被墓碑吸住了。

  而身後的那雙手已經肆無忌憚地在他腦袋上亂摸起來,這裡摁一下,哪裡摁一下,甚至還扣他眼珠子。

  張小卒想用腳往後踢,發現雙腳也動不了了。

  「狗日的,把你的爪子從老子身上拿開!」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可是道門天師,信不信老子滅了你的陰魂,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啊——流氓!畜生!」

  「大哥,我錯了,放過我吧!」

  「啊……」

  張小卒從歇斯底里的咆哮,到最後無可奈何的求饒,嗓子都喊啞了,可身後那雙手一下也沒停。

  摸完他的頭摸他的胸,摸完他的胸摸他的背,摸完他的背還他娘的往下摸——

  就在他悲憤欲死時,雙手突然毫無徵兆地自墓碑上掙開,猝不及防閃到了身體,整個人往後仰面跌倒。

  咚!

  熟悉的碰撞聲,熟悉的觸感。

  張小卒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摔進了棺材裡,想也不想兩隻腳向上踢去,欲阻止棺材蓋棺。

  砰!

  但棺材蓋重的就像一座山,直接壓彎他的膝蓋,蓋上了棺材。

  砰砰砰——

  他接著用腳踢,但和昨天晚上一樣,無論他用多大力氣,棺材蓋始終紋絲不動。

  吸溜!

  張小卒從布兜里拿出一顆炎心果,放到嘴邊啃了一口。

  針扎的辛辣感瞬間充斥他的口腔,讓他瞬時精神抖擻。

  他想以這種方式刺激大腦,抗拒棺材裡讓人昏睡的幽香,只要睜著眼睛不睡覺,就不會在墓碑上刻字。

  可是當棺材裡的幽香甫一瀰漫開來,他只聞了一下就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他用最後一抹意識把炎心果送進嘴裡,但根本不起作用,眼皮一合便就沉沉睡下。

  噔噔噔——

  黑暗跑去,光亮重新回來。

  張小卒正趴在陡峭的山坡上,像昨天早晨醒來時一樣,一隻手拿著根木棍,一隻手拿著一塊石頭,一下下敲打著,在地上刻字。

  「張」字刻完,「小」字刻了一半,整體速度要比昨天慢一些。

  「操!」

  張小卒睜眼醒來,扔掉手裡不知哪裡撿來木棍和石頭,盯著地上的刻字無力地罵了句。

  他伸手把字抹掉,然後檢查了下炎心果,還好,都還掛在腰上。

  昨天見到牛大娃的悲慘遭遇,他當時就把炎心果從腹部移開,脫下衣服做成一個布兜,將炎心果裝在裡面掛在側腰上。

  他可不想成為用炎香果擦褲襠的第二人。

  「我操!我操!我操!」不遠處突然響起牛大娃的驚悚叫聲。

  張小卒望了過去,其實他睜眼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就看了一眼牛大娃,發現牛大娃和他一樣,正在地上刻字,所以聽見牛大娃的驚叫聲他一點也不驚訝。

  牛大娃也恰好向張小卒望過來,不等他發問,牛大娃就叫道:「卒子,我昨晚也碰到墓碑了,和你講的一模一樣。你看,我也在地上刻了字。」

  他指著面前的地面對張小卒說道。

  張小卒點了點頭,一臉苦笑道:「我昨夜繼續碰見墓碑,墓碑上多了一個字,就是說你在地上刻的字,同時也是刻在墓碑上的。」

  牛大娃聞言大驚,問道:「那要是整個名字都刻完,之後會怎樣?」

  「我想……可能就躺在棺材裡永遠醒不過來了,我猜的。」張小卒臉色難看道。

  「可怕。」牛大娃悚然道,隨即目光一寒,聲音凜冽道:「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予以反擊。走,上山,干他丫的!」

  「昨天晚上我還遭遇了另外一件更可怕的事。」張小卒艱難開口道。

  「有多可怕?」牛大娃好奇問道。

  「黑暗中有雙手摸我。」

  「摸你?」牛大娃愣了一下,隨即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大聲問道:「男的女的?」

  「——這是重點嗎?」張小卒頭冒黑線道。

  「這難道不是重點嗎?」牛大娃反問道。

  「……好像確實是重點。」張小卒想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悲憤,怒吼道:「狗日的,感覺像是一雙男人的手。」

  「哎,這可憐!」牛大娃一臉同情道,「守了十七年的清白身,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人奪走了。」

  「……」張小卒瞧著牛大娃那勾著嘴角,挑著眉毛的賤兮兮的表情,真想給他臉上來一鞋底。

  卻不知,昨天牛大娃聽見他不厚道的笑聲時也是這麼想的。

  牛大娃斂起臉上的笑意,神情嚴肅道:「也就是說有人製造了黑暗,並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空間之門在九洲大陸各處開啟,或許根本不是讓人來尋寶的,而是某個恐怖存在張開陷阱,準備狩獵。

  話說,他為什麼摸你不摸我?是我沒有你帥嗎?」

  「滾!」張小卒沒好氣地罵了句,然後從布兜子裡挑出幾顆炎香果吃了起來。

  牛大娃也拿出幾顆,吃了補充體力。

  他們這一路上又發現了很多鳳血藤,所以牛大娃損失的那一些又補充了回來。

  張小卒轉身望向山下,但是視線被雲層遮擋,看不見山下的景色,說道:「據說鳳血藤是汲鳳血而生,如果真是這樣,你看——」

  他伸出手往前畫了一道線,接著說道:「有沒有發現鳳血藤是生長在這樣一條線上的。

  有一隻鳳凰受傷,傷得很重,從那邊飛來,在山下小樹林那裡灑落了一些鮮血。

  接著一頭撞在下面山坡上,把山坡撞出一個凹坑,同時灑落大量鮮血,所以那裡生長了那麼多鳳血藤。

  然後鳳凰重新掙扎著飛起,沿著我們攀爬的這條線,最後飛到了山頂上,或是越過山頂飛向更遠的地方。

  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牛大娃聞言咋舌道:「世上真有鳳凰?!」

  「老爺子說四聖獸是真實存在過的。」張小卒說道。

  「我記得狀元說過,鳳凰是鳳凰,朱雀是朱雀,鳳凰不是四聖獸,朱雀才是。」牛大娃糾正道。

  聽見「狀元」這個稱呼,張小卒愣了一下,然後笑道:「也不知道張家村的那些夥伴都還活著沒有,我們應該去看一下的。」

  「哎,我想去的,但沒敢去,敵人太多,怕給他們帶去無妄之災。」牛大娃嘆息道。

  「等吧,等我們強大到讓所有敵人都顫慄時就行了。」張小卒目光冷然道,然後望向山頂,道:「鳳凰朱雀都是玩火的,估計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二人吃完炎香果,繼續往山上攀爬。

  越往上爬植被越茂盛,並且氣溫也越來越高,和外面世界高山上的環境完全不同。

  向上攀爬了大概一個時辰,山體環境開始變化,植被漸漸稀疏起來,因為氣溫越來越高了。

  地面也由沙石地面逐漸變成岩灰地,一腳踩下去,厚厚的岩灰能沒到腳脖子。

  「山上不會真住著一隻鳳凰吧?」牛大娃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嘀咕道。

  張小卒望向山頂,忽然一陣山風吹過,把遮擋視線的雲霧吹散了一些,他驚喜地望見了山頂,連忙沖牛大娃說道:「加把勁,再往上爬個百十步就到頂了。」

  「好嘞!」

  二人牟足力氣,忍著炎熱的氣溫一口氣爬上了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