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挨雷劈

  一柄光芒璀璨的劍氣,攜煌煌天威和毀滅一切的大道法則從天而降,令人神魂顫慄的恐怖殺機鎖定了周劍來。→

  周劍來渾身汗毛乍起,抬手拔劍,可手握住劍柄後卻不受控制地顫抖,心中難以壓制的恐懼讓他不敢拔劍。

  「哈哈,周劍來,我看你死不死?!」東郭旗歇斯底里,滿目猙獰。

  這是聖人的一式劍法,封存在玉墜中,被他捏碎釋放了出來。

  他對周劍來的恨已經讓他完全喪失理智,非要殺周劍來不可。

  周劍來艱難地抬起頭,凝視著從天而降的劍氣,握劍的手一點點用力,手面上的青筋因用力過大根根鼓了起來。

  忽然,他漆黑深邃的眼瞳里綻放出璀璨金光,黃金真龍劍意掙脫了恐懼吟嘯而出。

  錚!

  握劍的手忽然不再顫抖,穩穩地拔出了魏王劍。

  「吾之劍乃天道,汝怎敢放肆?!」周劍來凝視聖人劍氣,威嚴怒喝。

  異變突生。

  那毀天滅地的劍氣似是被周劍來一聲怒喝嚇破了膽,竟突然光芒黯淡,並散去天威和法則,在雨中消散了。

  「——」舉著大刀從國威府殺出來的張屠夫望著那消散的劍氣愣住了。

  皇極殿上空,蘇翰林亦是驚愕不已。

  封余休震驚地脫口道了一聲:「好小子!」

  二人身邊一位白髮蒼蒼,瘦得形同枯骨的滄桑老者,捋著長長的白須說道:「葉滄安的劍不及他,魏子焸的劍亦不及他,老夫看到新的劍聖已經踏上征程!」

  說完看向蘇翰林,恭賀道:「恭喜陛下,得一員虎將!」

  蘇翰林笑著搖搖頭:「國師言之尚早,且行且看吧。希望他能像他師父一樣,即便成聖也還心系蒼生,而不是做那自以為超脫物外,笑看蒼生疾苦輕飄飄地說一句『天道如此,吾不能干涉』,可實際上卻騎在蒼生頭頂,變相盤剝壓榨蒼生的老不死。」

  「哈哈——」枯瘦老者聞言大笑,道:「陛下這番話若是被傳世宗門的聖人們聽見了,恐怕得與陛下好好爭論一番。」

  「朕已經在和他們爭論了。」蘇翰林仰望蒼穹道。

  國威府門前易正浩滿臉震驚,難以置信地問身旁的風一曲:「風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風一曲亦是震驚不已,驚嘆一聲後講道:「聖祖們賜下的神通其實都是有威無實,簡單點說就是只能摧毀人的戰鬥意志,使其意志崩潰喪失戰鬥能力,而不是把人殺掉。

  因為聖祖們怕自己賜下的神通落到心術不正的人手裡,用他們的神通荼毒蒼生。

  你想想,若是有人對著這滿城百姓釋放一記聖人神通,會造成怎樣的災難?

  聖人們雖然已經站在天道之巔,但他們依然受天道約束,如果他們的神通殘害過多生靈,殺戮罪孽皆會報應在他們身上,他們也難以承受。」

  「就是說——」易正浩聽明白了,可心裡的震驚更勝,盯著周劍來驚嘆道:「他以自身強大的劍心破了通天聖祖的劍威!」

  通天聖祖是東郭旗師父的尊號。

  「是啊,一個尚未登臨彼岸的小傢伙,竟然有著一顆不懼聖人天威的無敵劍心,若非親眼所見,老夫斷然不信。」風一曲搖頭苦笑。

  他的道心突然有些波動,被周劍來比得感覺自己好像虛度了幾十年光陰。

  噌!

  周劍來回劍歸鞘,盯著像條死魚一樣趴在雨水裡發愣的東郭旗,說道:「我說過今天饒你一命,那就饒你一命。→再敢冒犯,定斬不赦。」

  在此之前,這樣的話聽起來感覺是赤裸裸的侮辱,可此時聽起來更像是訓斥,強者對弱者不屑一顧的訓斥。

  「不如殺了。」受到驚嚇跑出來的牛大娃,目光陰冷地盯著東郭旗,動了殺心。

  對待想殺他們的敵人,他可沒有慈悲心腸。

  周劍來沖他搖了搖頭,道:「看在都姑娘的面子上,再饒他一次吧。」

  牛大娃冷哼一聲,散了殺心。

  「哈——哈哈——」

  東郭旗突然捶打地面大笑起來,但沒笑幾聲就又嗚咽痛哭起來。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後悔莫及。

  他也曾和周劍來一樣傲立雲端俯瞰眾生,甚至比周劍來還要耀眼,但是一場戰鬥毀了他的所有。

  他進入上古遺蹟探險,被死而復生的上古古屍抽離了神魂,雖然聖祖師父在危急關頭趕到,救了他一命,可他的神魂受損嚴重,戰力一落千丈。

  他以為自己天資卓著,只要潛心修煉就能恢復實力,可兩年下來神魂雖然恢復了,但戰力再難回到曾經的巔峰狀態。

  今天與周劍來這一戰,體無完膚的慘敗,讓他徹底認清現實,他再也回不到雲端之上了。

  他想:要是沒有那一次探險該多好。

  「這該死的賊老天——」東郭旗猛地爬起身,仰天怒罵,想罵賊老天天妒英才。

  咔!

  突然一道驚雷劈了下來。

  不偏不正,正劈在東郭旗身上,劈得他渾身焦黑,冒起縷縷黑煙。

  「唔——」他嘴裡吐出一口黑煙,然後仰面跌倒。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周劍來和張小卒同時看向牛大娃,以為是牛大娃偷偷乾的。

  牛大娃直搖頭道:「我以我的人格發誓,絕對不是我乾的,若是說謊,就——就和他一樣,也挨雷劈。」

  張屠夫望著細雨綿綿的天空,說道:「沒有人暗中使壞,就是一道純正的天雷,所以——還是快回房間躲躲吧。」

  說完就撒著涼拖一溜煙跑了,可見他肯定沒少罵過老天爺。

  牛大娃望望天,嚇得縮了縮脖子,緊跟在張屠夫屁股後面往回跑。

  「沒有生命之憂。」風一曲上前察看過東郭旗的情況,禁不住鬆了一口氣。

  易正浩苦笑連連,道:「這可真是倒起霉來喝涼水都塞牙,下了這麼多天雨都沒打一個雷,好歹打了一個雷竟然就落在了東郭師弟頭上。倒霉,真倒霉!」

  二人把東郭旗帶到都家救治。

  都可依被東郭旗悽慘的樣子嚇了一跳,聽完風一曲和易正浩的講述,甚是同情憐憫東郭旗。

  第二天早晨,東郭旗醒來,可是就像傻了一樣,雙目呆滯,不言不語,把都可依三人急得團團轉。

  張屠夫得到蘇翰林的旨意,和張小卒幾人告別,冒雨去往北疆。

  七月五日,天終於放晴。

  這場連綿細雨下得人身上都要發霉了。

  牛大娃讓小和尚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去天寶山,小和尚央求牛大娃晚走兩天,讓他把刨好的地撒上種子,不然一去一回就錯過播種時間了。

  牛大娃答應了。

  但是他沒有告訴小和尚,連著下雨使得地太濕,種子撒下去多半會爛在土裡。

  他想讓小和尚在路上多一個盼頭。

  唐婉下午賣花回來很興奮,說有一位夫人特別喜歡她的花,讓她明天多剪一點,還給了她二兩銀子作定金。

  第二天,似是為了照顧唐婉的生意,花園裡的花開得十分賣力,高興得唐婉合不攏嘴,剪了滿滿一背簍。

  東郭旗終於從呆愣中醒了過來,他去到都可依房間,塞給都可依一張紙條,然後匆匆離開。

  都可依打開紙條看了一眼,又連忙驚慌地把紙條合上。

  紙條上寫著:真正的通天聖祖已死,現在在問天宗的通天聖祖是上古古屍變化的,暫時不要回問天宗。

  都可依想追上東郭旗問個明白,可是追出去後已經不見了東郭旗的身影。

  她心裡不禁慌亂如麻。

  國威府的教場上,張小卒正在教蘇正一十八人練一套腿法,突然有客來訪。

  來客是六扇門耳目門門主天殘。

  張小卒被此人嚇了一跳,因為此人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教場旁邊,當張小卒察覺到他的存在時,感覺他已經站在那裡觀看許久了。

  「老將軍吩咐我們查的人有結果了,但老將軍去了北疆,所以在下過來向張郎將稟報一下。」自報姓名後,天殘向張小卒說道。

  張小卒聞言大喜,問道:「那狼頭面具人是誰?」

  「不知。」天殘搖頭道。

  「?」張小卒表情疑惑地看著天殘。

  「此人十分警覺,我們的人剛查他,他就驚走了。我們一路追蹤,一直追到了南境,最後在王陵山脈一帶追丟了。」天殘說道。

  張小卒聞言吃了一驚,終於知道為什麼耳目門追查這麼久都沒消息了,原來竟然追到南境去了。

  「在下對兇手的身份有個大體的猜測,張郎將是否想聽一下?」天殘問道。

  「大人快快請講,在下洗耳恭聽。」張小卒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