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救我!」
台文彥看見蘇錦,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衝上前去跪倒在蘇錦面前。→
往常肥嘟嘟紅撲撲的臉蛋,此刻煞白煞白,小小的眼睛裡儘是恐懼之色。
「別哭,告訴先生,發生了什麼事?」蘇錦連忙把台文彥攙扶起來,安撫並詢問。
「我——我——我打死人了!」台文彥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你打了誰?在哪裡打的?用什麼打的?被你打的人現在在哪裡?」蘇錦冷靜詢問,並不慌亂。
雖然台文彥一口一句他殺人了,並且那發自靈魂的驚慌和恐懼絕非裝出來的,可蘇錦仍然難相信他會打死人。
因為台文彥只有六歲,且身無修為,說句不好聽的話,渾身上下不過屁大點的力氣,怎麼打得死人?
再者,台文彥平日裡雖然有點調皮搗蛋,但是從未過逞兇鬥狠的行為,好端端的他怎麼會殺人?
所以蘇錦問得很仔細,她懷疑台文彥是被調皮搗蛋的學生惡搞了。
台文彥被蘇錦攙扶著,稍稍鎮定了一些,抹了把臉上的眼淚,答道:
「我把二年級的董大力打死了,他非要跟我比拳頭,非要跟我比拳頭,我不和他比,他就追在我後面罵我吹牛,罵我廢物,我氣不過,就和他拼了一拳,結果——結果就把他打死了。」
「先生,董大力天天欺負文彥,他打過文彥好多次了。」
「有時候放學後還會在學院門口堵文彥。」
「董大力就愛欺負我們低年級的學生。」
圍在旁邊的學生聽說台文彥打的是董大力,頓時幫台文彥叫起屈,並咬牙切齒地控訴董大力的種種惡行。
「哇——」台文彥聽著,心裡的委屈勁一下涌了上來,鼻子一酸,忍不住傷心大哭起來。
「怪先生,沒有把你們保護好。」蘇錦愧疚自責道。
牛大娃聽著台文彥悲慘的哭聲,非但沒有一點同情心,反而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傢伙哭得這麼悽慘,不知道的准以為他被別人揍了。→」
張小卒斜了牛大娃一眼,冷笑道:「我可記得小時候某人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打得我兩個鼻孔往外冒血,某人嚇得哇哇大哭,那哭聲可比這凶多了。」
牛大娃訕訕地摸摸鼻子,嘀咕道:「那不是以為你要死了嘛。」
張小卒看著台文彥,眼神里有幾分意外的驚訝,他發現台文彥竟然貫通了力門。
蘇錦輕輕拍了拍台文彥的後背,安撫道:「別怕,有先生在,不會有事的。就算真把人打死了,也是他尋釁在先,你是被迫還擊,先生給你講理去。」
然後問道:「你們在哪裡打架的?」
台文彥伸手指了指南面,答道:「就在前面昭文路上,我見他口鼻噴血,倒地不起,身體猛地抽搐一陣後沒有了動靜,我就嚇得跑來找先生了。」
他簡單幾句描述,卻是很有畫面感,把蘇錦的鎮定都給動搖了。
邵文路就在竹林前面不遠,張小卒展開入微心境看了過去,一下就看到了台文彥的作案地點,因為路邊正圍著一群學生。
人群中間躺著一個比台文彥大點的男孩,有一位學院護院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對男孩緊急治療。
由圍觀學生的議論聲,可以得知這個男孩正是被台文彥打的董大力。
張小卒探查了一下董大力的傷勢,發現他並無生命危險,於是放心下來。
可是不明情況的蘇錦,卻被台文彥繪聲繪色的描述講得心慌,禁不住皺眉問道:「你用什麼打的他?」
「我就和他這樣對了一拳。」台文彥揮動拳頭給蘇錦比劃了一下。
然後他側頭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張小卒,又補充道:「用大叔教我的拳法。」
「嘿,小子,你什麼意思?我教你拳法,可沒讓你去殺人。」張小卒不樂意道。
「哇——」台文彥聽見「殺人」二字,嘴一撇又嚎啕大哭起來。
「小卒!」蘇錦生氣地瞪了張小卒一眼。
張小卒笑道:「先生放心,人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右手手腕折了,外加臟腑受了震盪,服用點好的療傷丹藥,臥床調養十天半個月即可痊癒。」
蘇錦聞言頓時放下心來,知道張小卒是用入微心境「看」到的,並禁不住心驚張小卒的入微心境竟然能覆蓋這麼遠。
「大叔,你是怎麼知道的?」台文彥撇著嘴,淚眼婆娑地看向張小卒。
他萬分希望張小卒說的是真的,可是理智告訴他張小卒的話純粹是用來安慰人的,信不得,因為張小卒根本沒出去過,他不可能知道董大力的傷勢。
「大叔我能掐會算。」張小卒回答道。
「大叔,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台文彥氣得直跺腳。
好笑的是,他不信張小卒能掐會算,卻又對張小卒剛才的話抱著希望,向蘇錦問道:「先生,大叔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蘇錦點點頭,給予台文彥肯定回答,以安撫他受驚的心。
蘇錦的話猶如一粒定心丸,讓台文彥堅信不疑,他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一跳老高,激動大叫道:「哈哈,太好了!」
接著就見他眼淚一擦,鼻涕一抹,挺胸昂頭,雄赳赳氣昂昂地放狠話道:
「該死的董大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看你今後還敢不敢欺負老子?!」
「老子今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看我鐵拳——」
啪!
蘇錦一巴掌抽在他後腦勺上,沒好氣道:「院規明令禁止,不准私下鬥毆,隨我去教務處認錯檢討,否則你就等著被逐出學院吧。」
「先生,救我!」台文彥頓時泄了氣,不過仍不服地小聲嘀咕道:「誰讓董大力天天欺負我,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我讓你去教務處認錯檢討,又沒讓你去向董大力道歉。」蘇錦道。
「哈哈,先生也覺得我應該見他一次打他一次嗎?」台文彥很是囂張地揮舞起他的拳頭。
啪!
蘇錦又賞了他後腦勺一巴掌,沒好氣道:「一拳把人打得手腕骨折,臟腑受傷吐血,乃至抽搐暈厥,先生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能耐呢?」
「哈哈,都是大叔教得好。」台文彥咧嘴大笑道。
「你——」蘇錦忽然皺眉,這才發現台文彥竟然貫通力門了,禁不住驚訝問道:「你什麼時候貫通力門的?」
「啊?」台文彥聞言一愣,反問道:「我貫通力門了嗎?」
「哈哈,好像是真的欸!」
「干!我真的貫通力門了!」
「哈哈,大叔,我貫通力門了!」
台文彥似瘋了一樣大笑大叫。
周圍的同學無不露出艷羨的神色,他們悄悄地握起拳頭,心裡暗暗督促自己要好好練拳。
蘇錦早就知道台文彥的修煉資質有多差,所以看到台文彥貫通力門後非常震驚,看向張小卒驚嘆道:「難怪掌院大人會厚著臉皮來求你教拳,原來你的拳法竟是如此非凡!」
「先生過譽了,應該是這小子吃了什麼靈丹了吧。」張小卒並不確定台文彥貫通力門是不是練拳的功勞。
台文彥撓了撓頭,道:「我最近確實向爺爺討了一瓶不錯的丹藥服用。」
「那董大力是什麼修為,也貫通力門了嗎?」蘇錦問台文彥。
「他早就貫通力門了。哼,打死他也想不到,會被我後來居上。」台文彥十分得意道。
蘇錦意味深長地看向張小卒,道:「掌院大人一定會再來找你的。」
一個貫通力門半年的人,被一個剛剛貫通,甚至都還不知道自己貫通力門的人,一拳打折手腕,還震傷了臟腑,要說不是張小卒教的拳法厲害,蘇錦打死不信。
張小卒笑了笑沒做聲。
若果南鳳天現在就來,他依然會拒絕。
他要等蘇正等一十八人為他的拳法楊威。
那什麼鐵騎對抗賽,拿個第一豈不威哉。
下午葉明月回到竹林小院,元泰平也告假前來匯合,張小卒向蘇錦告假,一行四人離開帝都向北而去。
……
遵從蘇翰林的命令,賑災隊伍行徑速度急且快,因為錢糧物資早到一刻,受災的百姓就能早一刻吃上飽飯。
所以只用了短短十天時間,都明志的賑災隊伍就駛出七十二主城的範圍,進入到北疆地界,每天僅僅有兩個時辰的睡覺時間。
都明志叫苦不迭,才知道這是一趟苦差事。
他一直是京官,何曾受過風餐露宿的苦,十天下來眼圈烏黑,整個人瘦了一圈,精神更是疲憊得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五月二十一,按照既定的行徑計劃,賑災隊伍應該在天黑之前趕到貝因城。
貝因城是他們賑災的第一站,有三天時間用來發放賑災物資和休整。
可是出了七十二主城的地界,官道修葺得十分粗糙,坑坑窪窪,顛簸不止。
都明志坐在馬車裡,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他再也顧不上臨行前都承弼讓他按部就班不得犯錯的叮囑,更顧不上既定的行徑計劃,一而再再而三的命令減緩行路速度。
副官幾次勸說,都明志氣得一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給懟了回去。
初夏的夜來得一天比一天晚,但還是不足以讓都明志的賑災隊伍趕到貝因城。
非但趕不到貝因城,還落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位置,只能在野外紮營。
副官過來請都明志去巡視布防,都明志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哪裡肯去,隨便兩句就把副官打發了。
「且放一百個心,沒有哪個嫌命長的敢打劫賑災物資,況且我們有一萬五千鐵騎護衛,又有哪個有這個實力打劫,你也快些回營帳泡個熱水澡輕鬆輕鬆,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都明志笑副官謹慎過頭,讓他趕緊泡個熱水澡睡覺。
副官有沒有聽他的話泡澡不知,反正他是舒舒服服地泡上了,只嘆差一雙柔夷小手給他搓澡。
泡完熱水澡,都明志又小酌了一杯,然後躺在軟塌上沉沉睡下。
半夜時分,四人四騎在官道上由北面緩緩而來。
馬蹄聲驚擾了守夜的官兵,遠遠看到四個黑影靠近過來,當即大聲喝問:「來者何人?大軍在此紮營,閒雜人等不得靠近,爾等速速遠離!」
四騎當中一人駕馬提速,衝到前面,在大營前方勒住胯下駿馬,哈哈一聲大笑,朝守夜官兵怒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通通不許動,打劫!」
(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明天恢復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