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昨天追殺秦心如的那些大牙人,這一隊大牙人要軍事化的多。
統一的制式鎖子甲,統一的闊刀,統一的頭巾和軍靴。
他們五人一組,十人一小隊,三十人一方陣,即便是在障礙繁多的樹林裡,他們進攻起來也沒有亂了陣型。
看人數編制,這應該是一個三百五十人編制的校尉團。
秦心如望著從隱蔽處衝殺出來的大牙軍人,眉頭不由地緊皺起來,道:「昨天早晨第一批從湖底出來的大牙人,全都是薄衫赤腳,沒有武器裝備,應該是探路的先鋒隊。
你們看這隊人的裝備,基本已經達到軍隊的標準配備,顯然他們已經在湖邊建立根據地,正源源不斷地把人和裝備運送過來。」
「不必太擔心。」蘇謀勸慰道,「段白飛他們已經把情報送去白雲城,秦伯伯得到情報後定會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黑森林雖然隱蔽,可每一條進出通道都是天險,到時候大兵圍堵各條通道,大牙人即便把國內全部軍隊都運送過來也無用。」
「哎,希望如你所言。」秦心如嘆了口氣。
百步的距離,大牙軍眨眼間就殺到跟前。
「愚蠢的大牙人,本公子說過要讓你們血債血償,想不到你們這麼著急地送死。」蘇謀執劍冷笑。
「小崽子休要猖狂,吃爺爺一槍!」一個大鬍子男人一馬當先沖在前面,怒喝著撲向蘇謀。
他手持一桿黑柄銀頭的長槍,只見他手腕極抖,長槍頓時化作一片槍影,分不出真假,一併刺向蘇謀。
「哼!螢火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死去!」蘇謀一劍斬出,快的只能看見一抹寒光。
血濺三尺,大鬍子胸口噴著血倒飛了出去,手中的長槍只剩下半截槍桿。
「逞利器之凶,我不服!」大鬍子躺在地上,用他最後的力氣怒吼道,隨後逆涌的鮮血堵塞了他的喉嚨,從他嘴裡流淌出來。
他睜著眼睛吐出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
「無知!」蘇謀的目光從大鬍子的屍體上一掃而過,然後看向手中的利劍,左手拿出一塊手帕,將劍刃上的鮮血擦拭乾淨,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劍刃上一個極其微小的豁口上,皺起眉頭搖了搖頭,自語道:「還是差了一點。」
蘇謀手裡拿的並不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不過是鐵匠鋪里一兩銀子一把的普通長劍而已。
這正是他眼下所修煉的,以意御劍,修至極致,即便手執木劍也能削鐵如泥。
「百夫長大人!」大牙人驚叫著衝上去把大鬍子的屍體拖了回去。
這大鬍子竟然是一位百夫長,想必是有些能耐的,只可惜他選錯了對手,以至於死得毫無排面。
還好他不知道蘇謀手中的只是一柄普通長劍,否則恐怕會死得更憋屈。
「殺!」
「替百夫長大人報仇!」
大鬍子的死激怒了大牙人,他們咆哮怒吼,一擁而上,欲把蘇謀亂刀砍死。
蘇謀腳踏七星步,劍出如電,十步之內劍光籠罩,這是他的劍之領域,領域之內無所不至無所不斬。
大牙人但凡衝進蘇謀的劍之領域內無不血濺而亡,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就有二十多個大牙人死在蘇謀的劍下,看上去更像一個人命收割機。
蘇謀的恐怖戰力讓後面的大牙人膽戰心驚,不禁停下進攻的步伐,圍而不攻,不敢靠近。
「後退者,斬!」
「怯戰者,斬!」
「殺!」
「大牙軍人無所畏懼!」
大牙人的指揮官叱喝道,他肩膀的徽章上刻著三顆狼牙的圖案,這是大牙校尉一職的徽章。
「懦夫,可敢近前一戰?」蘇謀劍指大牙校尉,挑釁問道。
但大牙校尉並不理他,他是軍人不是江湖俠客,他的職責是縱觀全局指揮戰場,而不是比勇鬥狠。
……
張小卒手執一支箭矢,三尺短劍和斷刀都被齊蓉兒仍在了溶洞裡,所以眼下他沒有其他兵器可用。
他望著衝殺而來的大牙人,或許是因為已經死過一次,所以心裡並不怎麼害怕。
他只是有些感慨,在幾天之前他還在為一人獨戰幾十人而感到不可思議,腦海里完全想像不出那是怎樣的戰鬥畫面,而短短几天后的此時,他卻要面對一支軍隊的衝鋒。
難以相信的是,他竟然心中無懼,甚至有信心殺出一條生路。
張小卒感覺一切都好不真實,就像在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張小卒無懼,可一旁的齊蓉兒已經緊張地手心都冒汗了,面對軍陣的衝鋒,那迎面衝撞來的磅礴氣勢和殺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濃郁的蕭殺之氣在她心裡蔓延開來,讓她禁不住顫抖。
想到以前經歷的場場戰鬥,再與即將到來的戰鬥想比,她突然想笑,覺得以前那都是小孩子過家家,小氣的很。
「殺!」
大牙人衝到近前,猙獰著面孔,揚起手中的闊刀,撲向張小卒和齊蓉兒。
「蛇舞!」齊蓉兒揮動鳳舞鞭,火紅的鞭身在空中盤了起來,那藏著鏢頭的鞭稍如蛇頭一樣高昂著,隨即射向撲過來的大牙人。
噹噹當——
可惜她的攻擊並未造成擊殺,全被大牙人用闊刀擋了下來,都是久經沙場的殺才,相互間攻守呼應,輕鬆化解了齊蓉兒的招式。
當然,也是因為剛才的箭雨消耗了齊蓉兒大量的氣力,再加上她雙臂都有負傷,尤其是右肩膀,被箭矢給貫穿了,此刻舞動鳳舞鞭威力自是大打折扣。
張小卒動了,可就像是在庭院裡散步,拿著一支箭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死吧!」一個大牙人從斜側里殺出,闊刀力劈而下,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那是對一個將死之人的嘲笑。
「危險!」齊蓉兒大驚失色,想揮鞭去救,卻被幾個大牙人死死糾纏住。
噗!
刀一劈到地,然而卻沒有劈到張小卒,反而張小卒用手中的箭矢刺穿了大牙人的喉嚨,箭尖從他的後脖頸穿透出來。
張小卒抽手拔回箭矢,大牙人捂著咽喉摔倒在地,他後脖頸上的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血。
張小卒甫一抽回箭矢,緊接著又刺了出去,從一個大牙人的肋下穿入,扎透了他的心臟。
噗!噗!噗!
扎稻草人一樣,一個接一個大牙人死在張小卒的箭矢下,都是一擊致命,乾淨利落。
齊蓉兒看傻了眼,甚至鳳舞鞭也不揮了,因為張小卒就擋在她的前面,甫一有大牙人衝上來就被他一箭扎死,根本不用她動手了。
「這——這——這是入微境!」齊蓉兒觀察了一會兒,突然瞪圓了眼珠子,嘴巴張得足以塞下拳頭,難以置信地自語自問道:「他連戰門都未開啟,怎麼能參悟出入微境?
不是說只有修為達到海之境才能參悟出心境嗎?
誰能告訴我,是我幻覺了嗎?」
入微境,不是修為等級,而是一種心境,就像蘇謀施展的劍域,也是一種心境。
武道在歷史長河中演變傳承了數百萬年,各種宗派傳承、武技寶典、家傳絕學等等多不甚數,唯有心境種類寥寥可數,一來是心境實在難感悟,二來是心境不可傳承。
修為等級可以靠個人努力,或是靈丹妙藥,或是天材地寶,或是高人傳功來提升,可心境只能靠自己感悟。
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奇妙境界,感悟到了你就會發現原來這般簡單,感悟不出就會感覺像隔了十萬大山般困難。
心境極難,難於上青天。
齊蓉兒沒有幻覺,因為張小卒此刻施展出來的確實是入微境,不過張小卒自己並不知道,他知識匱乏,連最基本的修為等級都沒知全,又哪會知道更高深存在的心境。
張小卒只感覺自己有一種奇妙的感知力,能精準地判斷出各種移動物體的速度、力道以及接下來的行動軌跡。
就像剛才抵抗箭雨時,每一支射來的箭矢他都看得真真切切,它們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強,會射往哪個方向等等,他都看得出來,於是他就用最小的力氣、最短的距離、最快的速度把這些箭矢一一挑開。
此刻與大牙人殺在一處,他能看見四面八方所有物體,即便是最刁鑽角度襲來的攻擊,他也能輕易躲開。
他甚至能通過大牙人身體各部位的擺動幅度和肌肉微小的抖動,判斷出大牙人接下來的動作,從而提前避開大牙人的攻擊。
這是一種極其美妙的感覺,張小卒難以用言語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他的感覺是時間被緩慢了數十倍,比如說迎面砍來的一刀,轉瞬即至,而他卻有一盞茶,甚至是一頓飯的時間來做出動作閃躲這一刀。
「蘇二哥,你看,他那是入微境嗎?!」秦心如瞪圓了眼珠子,像見鬼一般望著張小卒。
蘇謀一直在留意張小卒那邊的戰鬥,聽見秦心如的問話,當即答道:「是入微境,我至今也沒參悟透其中的奧妙。這少年,不簡單!你確定他戰門天生閉塞?」
「確定。我親自查探的,段白飛也查探過。」秦心如應道。
蘇謀點點頭,道:「他身上確實沒有靈力波動,是在用最基礎的蠻力戰鬥。心如,你似乎得轉變一下對他的態度,這樣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
「可——」秦心如兩隻拳頭緊了又緊,沉默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鬆開了,苦笑道:「罷了。等會我當面和他道歉。大戰將至,正是用人的關鍵時刻,城主府需要這樣的人才。」
「嗯。等下我也去和他當面道歉。」最開心的莫屬秦如蘭了,不過想到姐姐和蘇謀的所作所為,她高興的表情立刻暗淡了下去,道:「就怕他不會原諒我們。」
「天大的笑話。」秦心如冷笑道:「你我二人何等身份,降貴紆尊,給他一介平民道歉,這是何等的榮耀,他能不接受?怕不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