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殺你

  賀步采的回答既讓張小卒皺眉,亦讓顧志成皺眉。閱讀М

  張小卒怪賀步采不敢說實話,顧志成怪賀步採為人不善,他兒子已經死了,何必還要抓住生前種種不放,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話,讓死者安息嗎?

  不過兩人很快就又諒解了賀步采。

  張小卒覺得賀步采身處官場,身不由己,在這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的牧羊城,還能堅持說半句真話,已是不易。

  顧志成則是良心發現,覺得他兒子確實不是好人,讓賀步采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昧著良心說話,著實為難他了。

  同時皺眉的還有老儒生田文光。

  他本以為賀步采一定會順著他的話點頭附和一聲,沒想到卻碰了壁,不禁心生不悅,覺得賀步采不會做人,常言道死者為大,順著他的話夸一句顧察又能如何?

  「哎——」田文光心裡幽幽嘆了口氣。

  心想若不是孫兒仕途黯淡,他又豈會豁出老臉,跑到這大街上像個潑婦一樣撒潑,把讀書人的氣節、禮儀和廉恥棄於不顧,昧著良心說鬼話,不就是為了討顧志成開心,幫孫兒打開仕途嗎。

  田文光心知,此事過後他在牧羊城恐怕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甚至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但為了家族的未來,兒孫的前程,也只能硬著頭皮撒潑到底了。

  「小子,再不鬆手,老夫可對你不客氣了!」田文光使勁拽著拐杖,想把拐杖從張小卒手裡拽回來,卻發現張小卒的手似鐵鉗一般鉗著他的拐杖,他牟了幾次勁,拐杖翁絲未動,自覺尷尬,不禁氣急地朝張小卒大聲喝斥。

  張小卒撇嘴冷笑,道:「老先生,我且這麼稱呼您,您自茶樓出來後何曾對我客氣過?」

  「你——」田文光老臉一紅,梗著脖子喝道:「你,還有你們三個,目無王法,生性殘暴,當街行兇,當受極刑!也就是老夫年紀大了,舞不動劍了,否則定提劍斬你們腦袋,為民除害!」

  「呵,感情您用拐杖打我,就是對我客氣,小子受教了!」

  張小卒譏笑不已,隨之目光一寒,說道:「我站著不動讓您打,一是因為您年紀大,我尊敬您;二是因為您讀聖賢書,我敬畏您。可是我才發現,您原來是個喜歡趨炎附勢、諂媚阿諛,為老不尊,枉讀聖賢書的老流氓罷了。」

  「你——」

  「黃口小兒,竟敢辱老夫一生名節,士可殺不可辱,老夫和你拼了!」

  田文光何曾被人指著鼻子罵老流氓,只覺尊嚴和人格受到踐踏侮辱,當即暴跳如雷,上躥下跳要和張小卒拼命。→

  「多謝田老先生為犬子鳴冤抱不平,這份恩情顧某記下了。老先生年老體邁,不可妄動肝火,萬一有個閃失,讓顧某如何擔待的起。還請老先生退到一旁,接下來的事交給顧某來做便可。」

  顧志成朝田文光俯身行禮,頗為恭敬地說道,算給足了田文光面子。

  他知道田文光心裡的算盤,而他也恰用得著田文光,故而兩人一拍即合。

  顧察在牧羊城的名聲如何,顧志成清楚不過,他想讓兒子死後名聲體面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大儒撐撐場面,而田文光在牧羊城的先生大儒中也算小有名聲,恰是不錯的人選。

  「逝者已逝,顧大人節哀順變。」

  田文光心中暗喜,朝顧志成鞠了鞠身,而後道:「顧公子死得冤屈,必須將兇徒繩之以法,以正法典,彰顯正義,平息眾怒。」

  「田老所言極是。」

  顧志成目光一寒,殺氣畢露,朝一眾捕快揮手下令道:「給本大人把這四個草菅人命的狂徒拿下,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刑四海,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動手!」

  顧志成向刑四海厲聲大喝,語氣裡帶著強烈的責備之意,乃至是怨恨之意。

  他怪刑四海沒有保護好顧察。

  刑四海心裡憋屈,但是卻無處發泄。

  同時心裡苦悶,心知必須戴罪立功,否則顧志成不會讓他好過,可張小卒四人哪是說拿下就拿下的?

  若是好拿,顧察又怎會死?

  「諾!」但顧志成帶來的捕快們不知道張小卒四人的厲害,應一聲命,抽出腰間快刀就朝張小卒四人圍了上去。

  田文光見狀,撒腿就要跑,生怕等會打起來,把他卷進去。

  他這老胳膊老腿的,挨一下可能就上西天了。

  可是張小卒抓著他的紫檀拐杖不鬆手,而他又捨不得丟了拐杖,情急之下抬腳踹向張小卒,並喝罵道:「小畜生,鬆手!」

  張小卒卻是不理他,躲開他踹過來的一腳,自顧說道:「剛才顧察在大街上自詡是牧羊城第一惡少,說方圓百里的人家,嫁娶喜事不敢大聲宣揚,因為若是被他得知,他就會立刻帶上人馬去搶新娘子,並且還說至今被他玷污的新娘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您在樓上喝茶,聽得一清二楚,但您沒有出來斥責。

  他還說,只因在大街上別人瞪了他一眼,他就把別人一家人眼睛剜了,您聽了後也沒有出來斥責。→

  反倒是他死了後,您就像死了爹一樣聲嘶力竭,為他鳴不平,還誇讚他善良。

  敢問,您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裡去了嗎?您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嗎?

  還是說,您對善良的理解和我們不一樣呢?」

  「黃口小兒,滿口胡言,老夫不與你爭辯,公道自在人心!」

  「哼!」

  田文光被張小卒問得面紅耳赤,羞愧難當,但嘴上卻不能承認,只能老臉不要胡攪蠻纏。

  他知道從張小卒手裡奪回拐杖怕是不可能,當即牙一咬,恨恨地朝張小卒吐了口口水,鬆開拐杖,轉身就走。

  卻聽張小卒冷笑道:「老流氓,耍完無賴就想走,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好事。今兒我要扒開你的胸膛,看看裡面有沒有藏什麼見不得人的骯髒事。」

  田文光臉色大變,撒腿就跑。

  張小卒拿拐杖一撥,把他撥得摔在地上。

  「哎喲——」田文光身體老邁,哪經得住摔,當場就慘叫連連,不過更多是被嚇的。

  與此同時,牛大娃三人已經和捕快打了起來。

  戰局一邊倒,只牛大娃和元泰平兩個人就把一眾捕快殺得抱頭鼠竄。

  周劍來擋在了刑四海面前,面無表情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再出手,殺你!」

  刑四海被周劍來一雙眼睛盯著,沒來由的心頭一顫,他的眼睛裡不由地流露出一抹慌亂之色。

  他從周劍來平淡的語氣里感受到一種言出必行的殺氣,就好像他刑四海在眼前這個傢伙眼裡,不過是揮一下劍就能解決的小麻煩。

  「刑四海,你為何遲遲不肯動手,莫非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顧志成氣得臉色鐵青,他沒想到眼前這幾個不起眼的小子竟然這麼厲害,只兩個人就把他的捕快揍得滿地找牙,所以他的目光立刻落在刑四海身上,因為刑四海是最能打的,可是卻看見刑四海正和周劍來面對面站著,對周圍的戰鬥充耳不聞,他不禁大怒。

  顧志成這麼一喝,所有人都條件性地把目光聚集到周劍來和刑四海身上。

  刑四海不敢抗命,當即目光一沉,向周劍來譏諷嘲笑道:「斷臂殘廢,也敢言勇?可笑!看老子一拳打爆你的腦袋!」

  他心知自己未戰先怯,故而以言語羞辱周劍來,從而振作氣勢。

  接著他雙手握拳,雙臂交叉於身前,渾身皮膚開始泛紅。

  剛才和張小卒戰鬥時他用過這招,這是他的最強攻擊。

  周劍來可不是張小卒,他可沒興趣感受刑四海拳頭的威力,所以刑四海剛開始蓄勢,他就毫不猶豫地拔劍出鞘。

  魏王劍攜真龍劍氣斬向刑四海。

  刑四海縱身閃躲。

  閃躲之前他覺得周劍來的劍並不快,可以輕鬆躲開,但閃躲之時才驚恐地發現,周劍來的劍快如閃電,他這隨意一躲顯得太兒戲,肯本躲不開。

  石火電光間,刑四海只來得及曲起雙臂擋在身前,真元力涌動,形成堅固防禦。

  下一刻,一抹寒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逝。

  刑四海只覺雙臂和咽喉突然傳來刺痛,就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

  緊接著他的瞳孔擴散開來,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因為他看見兩條半截小臂連帶著手,脫離他的雙臂拋飛了出去,同時有鮮血從他脖子位置飆射出來。

  而他的對手已經收劍歸鞘。

  「我說過,再出手,殺你。」

  「另外,你這最強一擊真是垃圾,生死搏殺中,誰會給你蓄力的機會。」

  「當然,也是因為我的劍太快!」

  周劍來鄙視刑四海的同時,還順帶著誇了自己一句。

  其實並不全是自誇,更多的是驚訝,因為劍之快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養兵之道,當真威力不凡!」周劍來心裡抑不住震驚。

  自黑猿傳授他們養兵之法才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但他已經明顯感受到魏王劍威力的大幅提升。

  這一劍就是最好的證明。

  嘭!

  刑四海喉嚨里咕嚕幾聲,然後踉蹌著仰面摔倒。

  「早知道就不出手了。」意識消散前,刑四海心裡想道。

  知道刑四海修為的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看著周劍來,露出懼怕敬畏之色。

  「這——」顧志成呼吸一窒,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種情況他第一次遭遇。

  以前再窮凶極惡的賊人,刑四海出手必能拿下,今兒還沒出手呢,人就沒了。

  好在有傅開年和紅柏在,否則他會考慮戰略性撤退。

  「這——強得過分了呀!」

  天禧茶樓二樓,許有張著嘴巴驚嘆道。

  「半步大能,一劍就給宰了,這還是人嗎?」

  「狗日的,不會是大小吃仙丹長大的吧,不然大家都是修者,憑什麼差距這麼大?」

  蓬富貴和畢雙也都瞪著眼珠子難以置信地驚嘆。

  「他們成長得太快了!」太叔山驚嘆的同時神情黯然。

  在雁城初次相識時,張小卒三人和宇文睿戰鬥時戰力盡顯,那時候他有信心勝過三人中任何一個,可現在張小卒和周劍來顯現出的戰力,讓他望塵莫及。

  這種被人超越,並遠遠甩在身後的滋味,很難受。

  「只需派一位星辰大能,就能把他們輕鬆摧毀。據我所知,城主府有星辰供奉。」嚴琴音目光凜冽道,「如果他們能活著離開牧羊城,我不介意收回之前的話,與他們四人結交一番。」

  「呵呵——」許有冷笑兩聲,張嘴想損嚴琴音兩句,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女人斤斤計較,實在丟分。

  天禧茶樓門前,賀步采再次被震撼到,他決定今天張小卒四人若不能化解困局,他要出面保下這四人。

  「啊,救命啊!」

  刑四海的死刺激到了田文光,也顧不著摔疼的尾椎骨和老腰,趴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往酒樓方向趴。

  只是爬了好一會都沒挪窩,因為張小卒正用拐杖壓著他的後背,把他身體牢牢地壓在地上。

  「我有一個法術,可讀人心。」張小卒站在田文光身後陰惻惻地說道。

  田文光聞言臉上露出極其驚恐的表情,似乎心中真的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張小卒的法術讀出來。

  「救命啊!」

  「城主大人,知府大人,節度使大人,駙馬爺,快派人把這殺人不眨眼的兇徒拿下啊!」

  田文光向四位大佬求救。

  「哼!」

  節度使紅柏怒哼一聲,喝道:「大膽賊人,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則本大人一身令下,立刻把你們射成刺蝟!」

  他一揮手,街道兩旁的屋檐房頂上頓時冒出大量弓箭手,粗略估計得有四五百人。

  再一揮手,空氣里頓時響起成片弓弦拉動的聲音。

  所有士兵張弓搭箭,只等一聲令下。

  「哈哈,大膽賊人,你們死定了!」田文光得意大笑。

  張小卒不禁莞爾,笑問道:「老傢伙,你就這麼相信這些士兵射箭的準頭?咱倆靠得這麼近,你猜會不會誤射到你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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