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架打了,禮物呢

  山頂的風有點大。

  李昊天的白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手持銀槍,沒有騎白馬。

  白馬雖強,但還不足以承受即將到來的激烈廝殺。

  李昊天把它留在山下陪完顏可可。

  張小卒身穿灰色勁裝,手持雪白骨刀,與李昊天相隔十丈,對面而立。

  雖然很不爽,但張小卒不得不承認,手執銀槍、白衣勝雪的李昊天,確實足夠冷酷英俊。

  「帝國任務完成了嗎?」李昊天先開口打破沉默問道。

  「完成了。」張小卒道。

  「很好。」李昊天目光一寒,道:「今日可放開手腳一戰。」

  「正是此意。」張小卒笑道。

  「昊然,今日大哥就為你討一個公道。」李昊天長槍一抖,咬著鋼牙喝道。

  「狗屁!」張小卒破口罵道,「李昊然目中無人,仗勢欺人,奸詐陰損,敢做不敢當,還小肚雞腸,心胸狹隘,自己氣死自己,甚至死了還要往我身上潑糞,這樣一個小人,死不足惜。」

  張小卒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把李昊然貶得一文不值,不給李昊天一點情面。

  在李昊然這件事上張小卒不覺得自己有一丁點錯。

  「張——小——卒!」李昊天怒不可遏,吼聲如雷。

  「呵,我有說錯半個字嗎?」

  「若是我沒有足夠的實力,沒有師尊為我主持公道,我張小卒早就被李昊然,被你李家玩死了。那時候你他娘的會瞧我一眼,會同情我一下嗎?」

  「向我討公道,你哪來的臉?!」

  張小卒越說越氣,憤怒裡帶著譏諷,質問李昊天。

  「你——」李昊天張嘴,卻不知如何反駁,轉而道:「那你和你師尊占我李家府宅,幾近把我李家世代積攢的寶物搶掠一空,還殺害我七叔,這筆帳該怎麼算?」

  「只看結果不問起因,你李昊天好不要臉。→給你八個字:咎由自取,死有餘辜。」張小卒喝道。

  「你該死!」李昊天忍無可忍,腳蹬地面縱身撲向張小卒,手中銀槍猛然刺出。

  張小卒身軀一震,三色之力氣旋體表,骨刀斬出,《殺人刀》施展開來。

  不同於那日和李昊天交戰,他三色之力只敢隱藏使用,《殺人刀》一招都不敢施展,怕被人識破身份。

  今日之戰他無所顧忌。

  當!

  骨刀斬中槍尖,火星四濺。

  李昊天被震得倒飛出去。

  「再敢留手試探,我會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張小卒冷哼道。

  「切!」李昊天尷尬地哼了聲,見張小卒揮刀撲來,長槍一抖捲起漫天槍影罩向張小卒。

  這一槍他不再留手。

  槍瞬間刺到張小卒面前。

  但張小卒的刀絲毫不慢,骨刀上下翻飛,水潑不進,擋下李昊天的漫天槍影。

  李昊天長槍如棍,力劈而下。

  轟!

  堅硬的青石峰頂被他一槍劈出一道半丈深的溝壑。

  ……

  完顏可可很小就跟著爺爺完顏烈出入戰場,她今年雖只有雙十年華,但早已見慣生生死死。

  從戰場上下來的她,對鬼神佛向來不屑一顧,只相信手裡的刀劍。

  然而自從懷了身孕後,她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祈禱,每天都會在心裡念好幾遍,祈求滿天神佛保佑腹中孩兒健健康康。

  又如此刻,她跪在地上虔誠地向神佛祈禱,求他們保佑李昊天平安無事。

  可是巍峨山巔上不斷傳來的巨大轟鳴聲,撕裂雲霄的刀槍碰撞聲,山石坍塌滾落聲,以及身旁白馬急躁的刨蹄打鳴聲,無不在向她訴說著山頂戰鬥的激烈和兇險,讓她一顆心懸在嗓子眼,砰砰砰,打鼓一般劇烈跳動。

  她恨不得扎一雙翅膀立刻飛到山上去,可是又不敢。她怕自己出現在李昊天的視野里,會讓李昊天分神分心。

  高手對決,勝負只在一瞬間。

  她不敢去驚擾李昊天。

  完顏可可覺得時間好似陷入泥沼,每一個呼吸都變得極其緩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她感覺像是過了幾十年那麼漫長,內心無比的焦躁煎熬。

  忽然,山上的轟鳴聲停止,刺耳的刀槍碰撞聲也不再響起。

  「小白,送我上山。」完顏可可一下彈地而起,躍上馬背。

  白馬揚蹄嘶鳴,如離弦之箭一般往山上衝去。

  ……

  「咳——」

  張小卒咳了一大口鮮血,他的右胸被李昊天的長槍穿了一個血窟窿,傷了臟腑。

  但是他手中的骨刀刀刃正架在李昊天額頭上。

  李昊天仰面跌坐在地上,他的胸前有一道斜跨整個胸口猙獰傷口,鮮血直流,染紅了他的白衫。

  但是傷口的痛遠不及心中的痛苦,他無法接受自己落敗的事實。

  張小卒收了骨刀,轉身邁步朝北方離去,邊走邊道:「幾個月不見,你變弱了。你的槍不再似先前那般兇狠果決,我從你的槍法里感受到了猶豫、遲疑和膽怯,你一往無前的心被新的情感羈絆捆縛了。」

  李昊天苦澀一笑,沒有反駁張小卒,因為張小卒說的沒錯,他已經不敢再像以前那般無所畏懼,因為有兩個人需要他保護。

  他活著,她們就有一片遮風擋雨的地方。

  他死了,她們將會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

  「情感羈絆——」張小卒突然駐足,但沒有回頭,道:「為何會成為前進的絆腳石?不應該是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的最大動力嗎?」

  李昊天聞言身體猛地一震。

  張小卒的話似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一語驚醒他夢中人,使他茅塞頓開。

  是啊。

  她們娘倆越需要保護,我應該變得越強大才對。

  我怎麼可以畏懼不前?

  我若畏懼,如何能夠為她們遮風擋雨?

  我應該更強才對!

  我可以更強!

  我必須更強!

  李昊天表情漸漸堅毅,一雙眼睛重新綻放出銳利光芒。

  他緩緩起身,探手朝旁邊虛空一抓,甩落一旁的銀槍嗖的一聲飛進他的手中,似是感受到了李昊天的強大戰意,銀槍竟在他手裡嗡鳴顫動起來。

  「張小卒,再接我一槍!」李昊天說道。

  「期待已久!」張小卒感受到了李昊天的強大戰意,轉過身來,雖然胸口的血洞仍在流血,可他臉上卻露出亢奮之色。

  他面朝李昊天跨步而立,雙手握拳,氣勢節節攀升,沖李昊天怒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分外送你一拳!」

  「天哥——」遠處傳來了完顏可可焦急的呼喚聲。

  李昊天的槍動了。

  天地忽然間一片寂靜,時間仿佛停止。

  似乎都被李昊天這一槍奪走。

  張小卒神情嚴肅,無畏無懼,一拳迎了上去。

  槍尖和拳頭瞬間碰撞在一起。

  轟!

  一聲轟鳴,天地為之震動。

  狂暴的能量自撞擊點傾瀉爆發出來,往四周肆虐而去。

  以二人為中心,方圓五十丈的花草樹木盡皆被摧毀,剛才還大樹蔽日,此刻已是光禿一片。

  咔——

  二人中間的地面突然爆裂開來,直裂出一道兩尺寬,一眼望不到底的大裂縫。

  噗——

  兩人同時間吐血倒飛,滾出三四十丈的距離方才停下。

  「你比我多退十多步距離,你輸了。」張小卒趴在地上,連咳數口鮮血後,一邊大口喘息一邊慘笑道。

  「切!」

  「五十步笑百步,有什麼可得意的?」李昊天不屑道,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掙扎幾次都沒站起來。

  「天哥,你——你——還好嗎?」

  完顏可可縱馬趕到,撲倒在李昊天身邊,看到李昊天胸前的猙獰傷口,以及他嘴角不停往外溢出的鮮血,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她驚慌恐懼地壓抑著聲音小聲詢問。

  「別擔心,我沒事。」李昊天給了她一個且安心的眼神。

  張小卒爬起身拍拍屁股,道一聲告辭,轉身邁步離去。

  「等一下。」李昊天出聲叫住他。

  「還有事?」張小卒問道。

  「架打了,禮物呢?」李昊天問道。

  「——你倒記得清楚。」張小卒頗為無語道。

  完顏可可倒是噗嗤一樂,破涕為笑,李昊天還有心情說笑話,這說明他的傷真的無礙。

  張小卒隨手一甩。

  一個圓滾滾的紅布包橫空飛落在李昊天和完顏可可面前,血腥味頓時撲到二人鼻前,二人同時皺眉。

  完顏可可卻也不怕,挪步上前,將布包打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呈現在她面前。

  「啊?!」完顏可可看到人頭面貌抑不住驚呼出聲,忙起身朝張小卒施禮,感激道:「多謝大人為家父報仇雪恨!」

  「舉手之勞,不必掛懷。」張小卒無所謂地擺擺手。

  李昊天愣了一愣,反應過來這顆人頭是完顏勇男的,心中不由地對張小卒生出些許感激之情。

  張小卒又甩手一擲,一個翠綠色玉鎖飛向完顏可可。

  完顏可可伸手接住。

  只聽張小卒說道:「給孩子的,可保平安。」

  完顏可可手指摩挲著翠綠玉鎖,突然眼前猛地一亮,激動地朝張小卒盈盈一拜:「多謝大人!」

  「告辭。」張小卒道一聲,旋即一步十幾丈遠,眨眼間消失在李昊天和完顏可可的視野里。

  「天哥,他竟然送了我們一件至寶。」目送張小卒的身影消失後,完顏可可難耐心中激動,朝李昊天晃了晃手中的翠綠玉鎖。

  李昊天已然猜出玉鎖的功效,撇嘴道:「這東西他隨便勾勾手指頭就能弄一件出來,對他來說不是什麼稀罕物。不過,算他有心。」

  (祝大家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