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出刀見血

  「駕!」

  「駕!」

  「駕!」

  大牙國北境,蒼鷹古道上,有一白衣男子正在縱馬疾馳。閱讀М

  男子自北邊來,正往南邊去。

  其劍眉星目,五官稜角如劍刻刀削,非但年輕俊朗,且剛毅威怒,一看便知是非凡之人。

  胯下白馬亦是神俊非凡,一縱一馳竟十數丈遠,彷如肋生無形雙翅,快如風疾如電,轉瞬之間便已到百丈之外。

  白衣白馬,銀槍如龍,氣勢不凡,神勇無雙,好不威風。

  「駕!」

  李昊天長這麼大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見一個人,一個不知何時在他心裡埋下一粒種子的女子。

  這粒種子在他心田裡悄無聲息地生根發芽,最後猝然間長成參天大樹,讓他猝不及防。

  心中的患得患失、不顧一切的衝動和按奈不住的劇烈心跳,讓李昊天心裡漣漪蕩蕩。

  他心中豁然開朗,這就是愛情的感覺。

  他要見到女子,然後問她一句,願不願意做他李昊天的女人。

  如果她點頭,他就帶她回大禹。

  如果她搖頭,他就砍掉心中的參天大樹,轉身離開,自此相忘江湖,再不相見。

  女子正值雙十年華,名叫完顏可可,是大牙國北原王完顏烈的嫡孫女,樣貌中等偏上,談不上漂亮,但也耐看。

  金髮碧眼,有著大禹女子沒有的異域之美。

  她身上繼承了北原王完顏烈的幾分兇悍,上馬衝殺,下馬布陣,英姿颯爽,不輸男兒。

  李昊天在邊境歷練時,在戰場上和她對陣數十次,各有勝負。

  種子便是在那時候埋下的。

  一個月前北原王完顏烈病逝。

  本應該是完顏可可的父親完顏拓跋繼承王爵,可是大牙皇帝卻選擇沉默,久久不頒聖詔。

  隨之有族中密報自大牙帝都傳來,說大牙皇帝有剝奪完顏家王爵爵位的意願,原因是懷疑完顏家和關北王慕家私通有無,生了謀反之心。

  完顏拓跋得訊後大驚失色,連夜書寫奏章表忠心。

  但一連十數封奏章皆如石沉大海,帝都方向非但沒有回音,反而還掐斷了對完顏家的物資補給。

  完顏家本來手握北境兩百萬大軍,但是在對大禹的戰爭中連連失利,慘烈戰損一百二十萬,還把自家儲備的糧草物資消耗殆盡,眼下戰爭逐漸落幕,完顏家只剩下八十萬嗷嗷待哺的軍隊。

  戰爭時帝國許諾的物資補給,就沒有一次如數到帳過。

  八十萬大軍餓得吃土。

  可真真是既打敗仗又寒了將士的心。

  完顏拓跋百般無奈下,只能動身進京,期望給八十萬將士求一口吃食,可行至半路遭襲遇害。

  遇害現場留下的一點蛛絲馬跡直指帝都。

  其弟完顏勇男一氣之下自封北原王,向關北王慕布求助,表示完顏家願與慕家結為同盟共進退,希望慕家能施以援手。

  關北王慕布當即就派人送來五十車物資補給。

  五十車聽上去很多,可是對八十萬大軍來說,塞牙縫都不夠。

  完顏家知道,慕家在等他們表忠心。

  完顏勇男率三十萬飢腸轆轆的大軍,夜襲五百里攻下太回城,斬了大牙皇帝三皇叔的人頭,又表示願與慕家聯姻。

  慕家立刻送來一千車物資補給。

  完顏家終於解了燃眉之急。

  可聯姻之事卻落了難,因為慕家表示慕布的小兒子慕英縱尚未娶正妻,想與完顏拓跋之遺女完顏可可喜結連理。

  大牙北境無人不知,慕布的小兒子慕英縱腦子天生殘疾,是個半痴半傻的殘廢。

  完顏可可若嫁給慕英縱,可真真是糟踐人。

  但完顏可可竟一口答應。

  只因關北王慕布許諾,待大軍攻破帝都,擒獲大牙皇帝,准許她手刃仇人。

  這其實是關北王給完顏家的台階,他之所以讓慕英縱迎娶完顏家的才女完顏可可,意在告訴完顏家,你完顏家是走投無路依附於我,是我關北王的小弟,要時刻牢記自己的位置,端正自己的態度。

  完顏家若是答應這門親事,就表示他們願意臣服於慕家,甘心做小弟,否則一切免談。

  完顏家別無選擇。

  好在完顏可可明事理,毅然選擇犧牲自己的幸福,救完顏家於危難。

  當然,其實她只在乎可以手刃狗皇帝,為父親報仇雪恨。

  她覺得最好能讓她親自率兵攻破帝都,親手擒住狗皇帝,如此最為解恨。

  至於嫁給一個痴傻的人,也只能認命了。

  就當這輩子沒嫁過人吧。

  十月初八,良辰吉日。

  慕家迎親隊伍準時到達完顏家。

  早六時,完顏可可上了花轎。

  五十車嫁妝沿街展開。

  完顏可可尤記得,爺爺完顏烈曾拍著胸脯說:「等我乖孫女出嫁時,爺爺給你準備五百車嫁妝,讓你在婆家挺直腰杆,看你婆家敢欺負你一根汗毛?」

  然而現在只有五十車。

  可悲的是,這區區五十車嫁妝幾乎已經是完顏家全部家產。

  隊伍敲鑼打鼓、舞龍舞獅,熱熱鬧鬧的出了城門,沿著官道往南去,去往慕家所在的靖城。

  路途遙遠,得八天的路程。

  「聽說你們完顏家得了一個了不得的勇士,曾以一人一騎干翻五百鐵騎,攻打太回城時連八角重弩都射不死他,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閒著無聊,講來聽聽。」

  第三日晚上,車隊紮營露宿野外,迎親和送親的護衛坐在一起聊天解悶,聊著聊著聊到了完顏家最近收的一位家將。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這位勇冠三軍的勇士,是我家王爺用兩個熱饅頭換來的。」

  話題說到送親護衛心中癢處,當即侃侃而談起來,沒用對方問他就接著講了下去:

  「勇士本名叫張大力,因其天生神力,故而得此名。後來被我家王爺收為家將後,賜名張猛。」

  「那日我家王爺走在街上,巧遇落難的張大人,我家王爺覺其不凡,心生憐惜,便讓人買了兩個熱饅頭給他,張大人感激得當場落下兩行男兒淚,三兩口吃下饅頭,跪倒在我家王爺面前,願以一身之勇報答我家王爺的贈飯之恩。」

  「太回城一戰,張大人如戰神下凡,立下蓋世功勞。」

  「呵呵——」迎親的慕家護衛聽完搖頭連笑,道:「天生神力也就能在戰場上逞逞威風,若是遇到身懷修為的人,天生神力不過是個笑話。至於躲八角重弩射擊,就更是無稽之談,不可相信。」

  「二十多萬人親眼目睹,怎可說是無稽之談?」完顏家的護衛瞪眼不悅道。

  「這位張大力可有在送親隊伍里?」慕家護衛不予爭辯,道:「若是在,讓他過來露兩手給我們瞧瞧,若真是英勇不凡,我等定為其鼓掌喝彩。」「對對對,此人在不在?在的話叫他來露兩手,正好閒著無聊。」另一慕家護衛催促道。

  「張大人出刀必見血,豈是你們想見就見的?」完顏家護衛感覺被慕家護衛輕視,忍不住冷笑相譏。

  「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們嗎?」

  「一個狗奴才也敢在我等面前耍橫,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未曾想慕家護衛說翻臉就翻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叱喝完顏家護衛。

  「你娘的,你說誰是狗奴才?!」完顏家護衛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原地站起,頂了上去。

  這些護衛都是戰場上下來的殺才,哪個沒有點脾氣?大家都是護衛,你憑什麼就要踩在我頭頂說話?

  「干你娘的!」慕家護衛衝著完顏家護衛就一拳幹了過去。

  那可真是一言不合就開干。

  這邊的騷亂很快引來兩家的隊長,三五聲喝斥把打成一團的十多人喝止分開。

  完顏家的隊長名叫刁正真,授大校軍銜。

  慕家的隊長名叫陽佟進,亦是大校軍銜。

  「怎麼回事?」陽佟進冷著臉喝斥問道,迎親的人竟然和送親的人打在一起,這要傳到家主耳朵里,一個個全都得掉腦袋。

  「我們聽說——」慕家護衛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陽佟進聞言皺眉,道:「不過是耍兩下,讓大傢伙開開眼界,軍中常有的事,何至於此?」

  「換作旁人倒也無傷大雅,但是張猛不行,張猛出刀必見血,咱這大喜的事,見血不吉利。」刁正真笑道。

  「哼,什麼出刀必見血?在我面前他未必出的了刀。」慕家護衛冷哼道。

  陽佟進目光落在慕家護衛身上,不由笑道:「本大校倒是忘了,你也是個耍刀的好手。要不喊張猛來,你們兩個切磋切磋,給大傢伙助助興?」

  刁正真微皺眉頭,說道:「喜事不宜見刀光,會衝撞了喜神。若是被家主們知道,吾等定少不了一頓責罰,我看還是算了吧。」

  「刁兄,只要不是私下鬥毆就不當事。」陽佟進笑著擺擺手,道:「我家三公子成親時,還專門讓人在院子裡擺了擂台呢。張猛在哪?快喊來見見,本大校也好奇很呢。你可不知,你們這個張猛,已經傳得神乎其神了。」

  「我在。」人群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人們聽見聲音,附近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陽佟進和慕家護衛紛紛向說話之人投去好奇的目光,當他們看見說話之人竟然只是一個容貌年輕的少年,不由的面面相覷,隨之看向完顏家護衛,那疑惑的眼神好似是在問:是不是有人冒充?

  但完顏家護衛崇拜的表情告訴他們,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就是張猛。

  「你想看我的刀?」張猛走進場中,徑直走嚮慕家那個使刀的護衛,在三步外站定腳步。

  「你就是張猛?」慕家護衛表情輕蔑地打量眼前少年,撇嘴道:「就這也能稱勇士?你們完顏家看來真是沒人了。」

  「我就是張猛。」

  「聽說你狂言,出刀必見血?」

  「你想看我的刀?」張猛再問。

  「對,我想看。可就怕在我面前,你拔不出刀。」慕家護衛笑道。

  「那你可看好了。」張猛左手握住懸在腰間的刀鞘,右手握住刀柄。

  「了」字音落,寒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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