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憂聽著周劍來的一個個問題,一張小臉漸漸變得慘白,山風吹過,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如果這件事一直憋在心裡,他覺得自己會被陰暗所籠罩,仇恨的種子在心裡慢慢長成參天大樹,最後被仇恨蒙蔽雙眼,與師父師兄拔劍相向,反目成仇。
最終變得和秦家那個秦星劍一樣,永遠躲在陰暗中,生活在仇恨里。
人生將再無一點光彩。
幸而,他沒有聽那個人的,把事情都憋在肚子裡。
他選擇向師兄吐露心事。
這一年多時間裡,他實在是憋壞了,小小的心裡承受了太多,他之所以發了瘋一般的刻苦修煉,正是不想閒下來想這些痛苦的事。
每日累到躺倒就睡,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事。
「能帶我去見見那個人嗎?」
「放心,如果他真是葉家故人,我保證不會殺他。」
周劍來問道。
葉無憂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不過明天是十一月初一,是他和我約定的每個月見面的日子。」
「師兄陪你一起去赴約如何?」
「好。」
「過兩天我要去帝都一趟,你想不想一起出去玩玩?」
「可以嗎?」葉無憂的眼神陡然亮了起來。
他從小到大基本都是在柳家村里,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所以聽見說可以去帝都玩,不由得怦然心動。→
「當然。」
「能不能帶上師弟和平安?我這一年多天天修煉,沒有和他們一起玩,他們肯定生我氣了,我想給他們道歉,讓他們別再生我的氣。」
「哈哈,那就把他們兩個一起帶上。」
「謝謝師兄。」
早晨,張小卒踩著飯點,端了一碗熱乎乎的白米粥來到了黃道女的小院。
「奶奶,您嘗嘗我的廚藝。」
他將白米粥放在黃道女面前的飯桌上。
「呵,我大孫兒還會煮粥呢?」黃道女放下筷子驚訝地看向張小卒,發現張小卒臉上抹了好多鍋灰,忍俊不禁打趣道:「看得出來,是親手煮的,而且陣仗還不小,哈哈…」
她是既開心又感動。
「奶奶您先別笑話我,您聞聞,就說香不香吧?」
「香,太香了!你聽,奶奶的肚子都饞得呱呱叫了。來,讓我嘗嘗大孫兒煮的粥。」
黃道女高興地端起粥碗,吃了一口,眼前不由得一亮,驚訝道:「嘿,還別說,真還挺好吃,軟糯細爛,恰到好處。不錯,不錯。」
「臭小子,怎麼只有一碗,我的呢?」萬清秋沖張小卒瞪眼不滿道。
張小卒撓了撓頭,尷尬道:「本來我是準備煮兩碗的,奶奶一碗您一碗,可誰曾想火太大,沒掌握好,掀開鍋蓋時就只剩下一碗了。您放心,我已經有經驗了,下次一定多放水多放米。」
「哈哈,我說怎麼有一點焦味呢,感情是火燒得太大了啊。」黃道女砸吧著嘴道。
萬清秋聞言忙沖張小卒說道:「我其實也不著急喝,你多煮幾次,多積攢些經驗。」
她嘴上這麼說,可眼底卻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和張小卒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哈哈,別怕,總體味道還是可以的,第一次下廚,能煮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黃道女笑道,或許是怕打擊張小卒的自信心,她一邊誇讚著,一邊把碗裡的粥吃了個乾淨。
只是她沒敢細品,因為越到下面焦糊的味道越重,所以後面幾口基本是囫圇吞棗般咽進肚子裡的。
可剛放下碗筷,她突然臉色一變,猛地看向張小卒,滿臉震驚之色。
張小卒拿起碗就走,邊走邊笑道:「這是岳母大人的主意。」
「師娘,您別聽他的,是這臭小子想出來的歪點子。」萬清秋擺手笑道。
「你們…你們這不是糟踐東西嗎?」
黃道女搖頭苦笑,但心裡暖流橫溢,因為這碗粥里藏著梧桐淚。
應該是包裹在米粒里,被她吃進肚子裡後才顯露功效。
顯然是張小卒和萬清秋知道她不會同意服用梧桐淚,所以費盡心思想出這麼一個主意,騙她服下一滴梧桐淚,幫她延長壽命。
什麼不會做飯?
全是假裝的。
黃道女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張小卒打小就開始一個人獨立生活了,怎麼可能不會做飯。
「太浪費了,太浪費了。」
黃道女一邊感動,一邊心疼。
由於她曾經服用過梧桐淚的原因,所以梧桐淚對她的作用已經很小,頂多讓她多活個一年半載,她覺得在她身上使用一滴梧桐淚,實在不值得。
張小卒的梧桐淚不多了,給黃道女服用下這一滴,就只剩下兩滴了,不過他並不心疼,就算只剩最後一滴,他也捨得。
吃過早飯,張小卒來到父母的院子,準備去西偏房再給董小姐診斷一下。
這幾天除了晚上的歡快時刻,他都在被董小姐昏迷不醒的問題所困擾,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她的病因。
最後只能猜測董小姐可能是中了某種奇毒。
張小卒前兩天讓沈文君幫忙搜了下董小姐身上,發現她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見了,於是張小卒猜測董小姐極可能是在和玉佩有關的遺蹟里受的傷。
他雖有心去遺蹟探尋董小姐的病因,怎奈何董小姐昏迷不醒,無法得知遺蹟在哪裡。
嘰嘰嘰……!
村西邊的楊樹上,有兩隻喜鵲在焦急鳴叫,圍著自己的窩盤旋。
張小卒在院子裡停下腳步,抬頭望去,發現是喜鵲的窩被紅腳隼霸占了,雙方正在爭搶搏鬥。
很多人都喜歡喜鵲,覺得喜鵲是喜鳥,去到誰家裡,誰家裡就有好事將要發生,但張小卒心裡是比較牴觸喜鵲的,因為這些傢伙會在地里偷剛種下的種子吃,還會吃地里剛長出來的嫩苗,比如花生、玉米。
所以他們小時候常常被大人派去地里守莊稼,侵占他們玩耍的時間。
張小卒回想起兒時的趣事,笑著搖搖頭,邁步向西偏房走去。
他在床邊坐下,伸手扣住董小姐的手腕,入微心境化作一縷縷絲線,鑽進董小姐的身體裡,游向她的四肢百骸。
他拼命地集中精神,催動入微心境力量,期盼入微心境能出現一下知命境的預見能力,從而看清董小姐的病因,但入微心境並不配合,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仍然找不到一點問題。」
一炷香的時間後,張小卒收回手,失望地搖了搖頭。
嘰嘰嘰…
紅腳隼和喜鵲激烈地打了起來,叫聲越加尖銳。
張小卒正要起身,突然怔了一下,看向床上的董小姐,自語道:「應該不會吧。」
他突然想到在學堂里學到的一個詞:鳩占鵲巢。
並把這個詞聯想到了董小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