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動了,他本不該動。
李羨魚很相信天山童姥,作為『逍遙派三老』里的大師姐,掃地僧不出,天下誰人可敵?
慕容博?
不行!
這在燕子塢已經得到了證實。
李羨魚沒有任何理由不相信天山童姥。
現實,總是很殘酷。
眼見慕容博回身一刺,李羨魚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老女人想殺我?
緊接著,李羨魚身子猛閃,十分自然地施展出了凌波微步。
藥力加身,現在的他,很強大。
咻~。
慕容博一劍刺空,第二劍緊隨而至。
李羨魚再閃。
慕容博劍走如龍,追逐著李羨魚的身影。
已經站起身的巫行雲止住了出手的衝動,一雙萌眼眯了起來,「凌波微步。」
場中另外一人慕容復看到黑衣蒙面人突兀發難,頓時一驚,緊接著便看到李羨魚竟然施展出了凌波微步,雙眸當即一凝。
慕容博在追,李羨魚在逃,巫行雲、慕容復冷眼旁觀。
「低估這小子了。」慕容博面容凝重,無法平靜,李羨魚此刻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那老女人到底為什麼想殺我?」李羨魚臉色陰沉,一想到天山童姥打算殺他,身後追逐著他的慕容博反而顯得一點都不重要了。
「為什麼?我最近一直尊老愛幼,好像沒得罪她的地方?」
「難道是因為我娶了和李秋水年輕時長得很像的王語嫣?」
「也不對啊,就算心有怨恨,最多折磨折磨我,殺了我…還怎麼找無崖子?」
李羨魚想不通,心情變得無比煩躁。
慕容博也很煩躁,他的劍竟追不上李羨魚的步伐。
每一次,似乎都能夠斬到李羨魚,而每一次,連李羨魚的衣衫都沒碰到。
這讓慕容博心驚的同時,心境變得越發煩躁。
尤其,他還受著傷,根本無法維持巔峰狀態。
更令他不安的,是剛剛出手點中他肩井穴、啞穴的那位隱藏高手。
「有那人在,我就算能追上這姓李的,只怕也殺不了他。」慕容博臉色陰鬱,這才是真正的癥結所在。
這一次,他壓根就殺不了李羨魚!
慕容博停了下來。
李羨魚背對著慕容博,也停了下來,一雙劍目冷冷盯著巫行雲。
巫行雲一怔,略作思忖,便知這奸詐小子幹嘛這樣瞪著她了。
「姥姥我一生行事,何須向你個小娃子解釋?」巫行雲暗哼一聲,沒搭理李羨魚,她總不能說:姥姥我已經盡力點了,就是沒封住那慕容家小輩的穴位吧?
李羨魚收回目光,轉身望嚮慕容博。
「你覺得你殺的了我嗎?」李羨魚問道。
慕容博冷笑道:「總要再試一試才知道。」
李羨魚右手持劍,指了指慕容復,道:「這一位是跟『北喬峰』齊名的『南慕容』慕容復,在整個天下,武功至少能夠排在前五位。」
慕容博皺眉,面容淡漠,自家兒子的實力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
「前五嗎?」慕容復不以為然,迄今為止,他還沒遇到過比他更強大的人物呢。
「其實,我這是和表哥慕容公子第一次見面,他的實力尚不清楚。」李羨魚道,「但我曾和北喬峰同行,很清楚喬峰的實力有多強,你的實力只怕最多跟喬峰在伯仲之間。」
慕容博回想起那一晚化身燕龍淵聯合多位高手圍攻喬峰的場景,暗暗點頭,他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喬峰。
「我表哥能夠跟喬峰齊名,實力自然不會比喬峰弱多少。」李羨魚道。
慕容博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很清楚,自家兒子跟喬峰相比,還差點意思。
「南慕容是我表哥,北喬峰是我兄弟,你今日若是殺了我,天下將再無你容身之地。」李羨魚道。
慕容博道:「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
「你不信?」李羨魚笑了,意味深長地道,「我知道三十年前雁門關慘案的真相。」
慕容博瞳孔猛然一縮。
李羨魚繼續:「喬峰最想知道的,便是那件慘案的真相。」
「裝神弄鬼。」慕容博冷笑,根本不信。
李羨魚道:「當年的帶頭大哥是少林方丈玄慈。」
慕容博臉色徹底變了。
慕容復也是一驚,這絕對是一件秘聞。
巫行雲則有些迷茫,壓根不懂李羨魚在說什麼。
「當年玄慈有一故交好友。」李羨魚道。
慕容博死死地盯著李羨魚。
李羨魚微笑道:「喬峰不管是出於義,還是出於利,他都會幫我;至於我這位表哥慕容公子,我是他妹夫,他沒理由不幫我。」
「那又如何?」慕容博聲音發獰。
李羨魚聳了聳肩,道:「不如何,我其實真正想說的是,咱們單挑如何?」
「單挑?」慕容博、慕容復均是一愣。
「生死一戰,恩怨皆消。」李羨魚淡淡道。
慕容博懂了,李羨魚的意思很簡單:你死了,慕容家不會有事,雁門關一案的真相也不會泄露出去。
「老夫憑什麼相信你?」慕容博盯著李羨魚。
李羨魚道:「我雖已棄文從武,但骨子裡仍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最重風骨,言而有信是最基本的做人準則。」
巫行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懶得吐槽了。
慕容博沉默,心中生出些許無力感。
有那位高手在,他殺不了李羨魚。
殺不了李羨魚,便意味著李羨魚有能力直接摧毀整個姑蘇慕容氏。
雁門關一案,真相一旦揭開,姑蘇慕容氏在整個中原,便再無立足之地。
現在的他,已經別無選擇。
「真想殺了你啊。」慕容博感慨,很是不甘。
李羨魚微笑道:「彼此,彼此。」
「先讓慕容公子離開。」慕容博道。
「好。」李羨魚應了聲,看嚮慕容復,說道,「還請慕容公子先離開曼陀山莊。」
「這……」慕容復遲疑。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戰鬥,還望慕容公子給我一個面子,先離開這裡。」李羨魚道。
「那好吧。」慕容復點頭,離開前深深地看了黑衣蒙面人一眼。
慕容博面無表情,心說我能為慕容家族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你自裁吧。」李羨魚冷冷道。
慕容博身子一顫,沉默不動。
自裁,需要很大的勇氣。
李羨魚持劍上前,說道:「你敢反抗,姑蘇慕容氏,在整個中原,再無立足之地。」
慕容博臉色變幻不定,看著走來的李羨魚,眸里不可避免地閃過恐懼之色。
「這小子……」巫行雲提了提神,打算慕容博一有異動,便立刻出手。
慕容博握緊雙手,閉上了雙眼,做出了最終選擇,仰天嘶吼一聲。
唰。
李羨魚面冷如水,一劍斬下。
噴涌的鮮血,仿若為新婚的紅火添了幾分喜慶。
慕容博,斃。
李羨魚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起伏不定,轉身,再一次地看向巫行雲。
「為什麼?」
「斗轉星移。」
「斗轉星移?」李羨魚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整篇斗轉星移都在他腦海里記著呢。
若修成斗轉星移,是能夠移走穴位上的勁力的。
慕容博是斗轉星移的唯二傳人,自然精通斗轉星移。
李羨魚鬆了口氣,心中緊張、忐忑、一些陰暗的小心思皆蕩然無存。
「我就說嘛,童姥你是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要殺我的話,何須假借他人之手。」李羨魚微笑道。
巫行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指不定剛剛在心裡怎麼罵姥姥我呢。」
「怎麼會呢?」李羨魚自是否認,笑道,「童姥你在我眼裡,不僅實力天下第一,容貌更是如天仙下凡一般,舉世無雙,風華絕代,說的就是童姥你啊。」
「油嘴滑舌。」巫行雲輕哼一聲,明知這奸詐小子是在恭維她,可心裡就是莫名地泛起了幾分喜意。
李羨魚剛欲繼續加大『諂媚』力度,忽然感覺整個身體就像是漏氣的皮球一樣,體內的氣力一泄而空。
「不好。」李羨魚面色大變,雙腿一軟,竟是連站著的力氣都沒了。
「藥力耗盡了。」巫行雲輕語,身影一動,化作一道殘影,轉瞬間來到了李羨魚身邊,接住了將要倒下的李羨魚。
「你…我……怎麼了?」李羨魚一時有點慌了。
「你說呢?」巫行雲沒好氣。
李羨魚一怔,冷靜下來,想起了封存在體內的藥力,恍然大悟。
「不好。」李羨魚又想起一事,臉色頓時一變,心頭在發苦。
「別擔心,有姥姥我在這,沒人傷得了你。」巫行雲淡淡道,說這話時,一臉的傲然,有著睥睨天下的風采。
「不是這個。」李羨魚小臉垮成一坨,「我今晚是要洞房的。」
巫行雲小臉唰的紅了,狠狠地瞪了眼李羨魚。
「童姥,給我輸點真氣吧,讓我恢復正常狀態就好。」李羨魚眼巴巴地看著巫行雲。
現在,他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軟,根本洞不了房。
巫行雲翻了個白眼,瞥了眼新房的房門,忽而一笑,悠悠道:「真氣…姥姥我給不了你,不過,姥姥我為你準備了一份新婚大禮,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新婚大禮?」李羨魚一怔,旋即眼睛亮了起來,「是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嗎?」
巫行雲小臉黑了,這混帳小子竟然還惦記著姥姥我的獨門神功?
簡直……
「哼,你好好去享受吧。」
說著,巫行雲隨手一扇,新房房門打開,又隨手一扔,李羨魚整個人直接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