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瓊恩返回禮堂的時候,遇到了一件相當遺憾的事情,那便是家養小精靈們已經將赫奇帕奇餐桌上的三文魚給收走了。
就在他考慮接下來要吃點什麼時,麥格教授也回到了禮堂。
扎卡賴斯提醒了瓊恩,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麥格教授面色嚴肅的站在那裡,禮堂里悲哀的低語聲也立刻平靜下來。
「時間差不多了。」她高聲說道:「請所有的同學,跟著你們的院長到場地上去;格蘭芬多的同學,你們跟我來。」
他們排著隊從板凳後面走出來,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然後跟在了斯普勞特教授身後。
拉文克勞的學生們,自然跟在了弗立維教授身後……而斯萊特林的情況有些特殊,負責算術占卜學的塞蒂瑪-維克多教授現在帶領著他們,這位三十多歲的女巫是學校內現在唯一出自斯萊特林的老師了。
他們依次走出了大門,格蘭芬多在最前面,而最後的是斯萊特林……走下石階後,朝著霍格莫德湖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溫暖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在霍格莫德湖的岸邊、幾乎排列著上千把椅子,這些椅子中間有一個過道,而在最中央的位置則是一張大理石桌子,所有的椅子都朝向它。
已經有接近一半的位置坐滿了人,不過看起來魚龍混雜。有的衣衫襤褸,有的瀟灑體面;有老年人,也有年輕人;甚至有妖精以及家養小精靈混在其中……
大多數都是瓊恩不認識的面孔,不過也有一些他認識——
比如說絕大部分鳳凰社的成員們……比如說阿拉斯托-穆迪、金斯萊沙克爾、以及韋斯萊一家……
還有馬克西姆夫人——她和海格坐在一起,兩個人就占了十個人的位置……布斯巴頓的學生們,也似乎來了幾位,她們坐在海格身後。
漢娜的爺爺、破釜酒吧的老闆湯姆也來了,以及在破釜酒吧經常能夠看到的幾張熟面孔……另外還有古怪姐妹演唱組裡幾位歌手、騎士公共汽車駕駛員厄恩-普蘭、霍格莫德村那些商店的商人們……
城堡里的幽靈都出現了,在陽光下幾乎看不見他們,只有走動時才能辨認出來,在明亮的空氣中閃爍著虛幻的光芒。無論是差點沒頭的尼克、胖修士、甚至是皮皮鬼,它們的表情都變得非常的嚴肅……
瓊恩坐在了人群的最後方,聽著前面的人們竊竊私語著……越來越多的人正在有序的朝著這邊趕來,有些人沒有位置,只能默默地站在角落裡。
前任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經過他們身邊,朝前排的座位走去,他看起來愁眉苦臉,兩隻手漫無目的的搓弄著。
還有麗塔-斯基特,這位並不受霍格沃茨歡迎的英國記者,她看起來則非常興奮,紅爪子般的手裡攥著一個筆記本,不時朝著周圍東張西望。
接著瓊恩又認出了多洛雷斯-烏姆里奇。她那張癩蛤蟆的臉上裝出一副悲哀的表情,鐵褐色的鬈髮上頂著一隻黑色天鵝絨蝴蝶。當她看見大理石桌子旁的那支古卜萊仙火時(海格為了紀念鄧布利多特意帶過來的),突然身體一抖,嚇得匆匆忙忙跑到遠處一個座位上去了。
終於,全體人員都已落座。阿米莉亞-博恩斯部長、與魯弗斯-斯克林傑跟麥格夫人一起坐在最前排,他們穿著正式、看起來顯得神色莊重。
不過瓊恩很是懷疑,在這伏地魔已經逃離的情況下,對於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死」,這些魔法部的大人物們是否真的感覺悲傷?
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前方的大理石長桌上、沒有人有機會觀察到自己的動作後——瓊恩小心的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尚未長成的鳳凰,然後放在了地上,示意她趕緊離開。
幾分鐘之後——福克斯那悲傷的歌聲,不知從何處傳來。鳳凰正在用瓊恩從未聽過的方式唱著令人動容的淒婉輓歌,在校園裡和城堡的窗戶間迴蕩。
幾乎是為了附和鳳凰的歌聲般,一支人魚組成的合唱隊慢慢游到了湖邊。他們用一種奇怪的、巫師所聽不懂的語言在婉轉歌唱。
他們那醜陋而蒼白的面孔申請嚴肅,紫色的頭髮在他們周圍漂浮。這音樂聽得令人汗毛根根豎立,但卻並不刺耳難聽。人魚們,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哀痛和絕望。
……
阿不思-鄧布利多並沒有留下它的遺體,那張大理石製成的長桌上,擺放著的只是他生前留下的一些「遺物」——
那件綴滿金星的紫色天鵝絨長袍、淡藍色的半月形眼鏡以及他那難看的尖頂巫師帽……
看到海格將這一件件遺物先後放上去後,許多女巫忍不住落下了悲傷的眼淚。
一個頭髮濃密、穿一身樸素黑袍子的小個子男人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到了那張大理石長桌前,是埃菲亞斯-多戈、鳳凰社的成員、也是鄧布利多年輕時的好友。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讓後排的人們聽不太清,只能依稀聽到幾個詞彙:
「高貴的精神」……「學術成就」……「偉大的心靈」……
左邊傳來了水花潑濺的聲音,瓊恩扭頭一看,更多的人魚都冒出了水面,它們也在仔細地傾聽鄧布利多的悼詞。
瓊恩突然想到兩年前就在這個地方,自己用一顆火灰蛇的卵險些毀掉了霍格莫德湖裡的整個魚人部落……他不由有些心悸,連忙轉過身去,並且帶上了兜帽,防止魚人們認出他來。
禁林里也有動靜。巨人格洛普緩緩從裡面走了出來,它穿著像小帳篷那麼大的夾克衫和長褲,那顆碩大無比、像巨型卵石一樣醜陋的腦袋低垂著。馬人也來了、為了表示他們的哀悼;他們沒有走到空地上來,而是半隱半現的藏在陰影里,一動不動地望著這邊的巫師們,同時他們沒有舉起弓箭、而是別在了身體的一側。
小個子的埃菲亞斯-多戈終於演講完畢,回到了他的座位上。接著阿米莉亞-博恩斯部長走了出來,神情嚴肅的讀出了魔法部對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悼詞。再然後——
幾名女巫嚇得發出了幾聲尖叫。
耀眼的金色火焰,從那張大理石長桌上躥了出來:火苗越躥越高,幾乎完全擋住了鄧布利多的遺物。
白色的煙裊裊地升向空中,呈現出一隻鳳凰的形狀,它優雅的飛上了藍天——但緊接著火焰就消失了,在它之前所在的位置,出現了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墳墓。
無數弓箭像下雨一樣射向空中,但它們在離人群很遠的地方就墜落了;是馬人們,它們正用這種方式進行誌哀。
魚人們也全部潛下了湖底,這讓瓊恩鬆了口氣。
……
金妮-韋斯萊有些忍不住了,她的臉上滿是亮晶晶的淚痕。
她的哥哥羅恩-韋斯萊與哈利-波特,情緒現在也非常低落。
而赫敏-格蘭傑則直勾勾的看著天空中那個鳳凰形狀的白色影子,她的手因為興奮、突然微微有些顫抖。
「我明白了!」她喃喃道。
「你明白什麼了?」哈利有些不解的回頭看了赫敏一眼。
不過赫敏已經沒有時間回答這個問題了——
隨著葬禮的結束,霍格沃茨的代理校長米勒娃-麥格教授走到了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墳墓旁。
周圍熙熙攘攘的聲音,重新歸於平靜。
「我們失去了一位校長!」
「一個長者!」
「一位教授!」
「一個朋友!」
「不列顛的驕傲!」
「他曾是希望的象徵、巫師的領袖!「
」他是黑魔法面前永不言敗的勇士!」
「也是霍格沃茨最堅實的護盾!」
「鄧布利多已經離去,但鄧布利多永遠會在我們心中!」
麥格教授頓了頓,掃視了一眼人群,她長嘆一聲,開口道:
「阿不思-鄧布利多走了……霍格沃茨,也將迎來它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