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42，續命天堂
一小時後，霍法悶悶不樂的開著一輛貨車，離開了霓虹閃爍的唐人街。米勒坐在他的副駕駛，把腳翹在中控台上，嘴裡叼著一根牙籤，陰沉的看著車外的摩天大樓。一聲不吭。
霍法不知道米勒為什麼就這麼生氣，他也很生氣。如果是往回倒個幾年，只怕潑酒那一下他會和米勒打起來，但是經歷了格林德沃和六千次循環後，霍法已經不想再和自己為數不多的夥伴再產生矛盾了。
通過後視鏡看著米勒那張陰沉的快要滴水的臉，霍法的貨車在路邊停了下來，他下車在一旁的報刊亭里買了一份地圖，上車後丟給米勒。
「給我看地圖。」他說道：「找找長老醫院的位置。」
米勒看著小腹上的地圖，無動於衷。
「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霍法幽幽的說道，他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紐約城中逛來逛去，「再拖下去你姐姐就要在半人國王那裡過一輩子了。」
米勒還是無動於衷。
霍法笑了笑：「一輩子好像還挺長的，任務能有多久呢，我早晚可以找到長老醫院，你可以一輩子都不和我說話麼？」
米勒吐出嘴裡的牙籤、霍法微微側臉躲了過去。
「姐姐在哪關你屁事。」他說道。
話雖如此，米勒拿起腰間的地圖，打開後看了一圈。
「向左。」
霍法向左。
「不對是向右。」
霍法嘆息向右。
「不好意思我剛剛眼花了，我們還是掉頭往回走才對。」
米勒大言不慚說道。
霍法受不了，單手握著方向盤就去拿地圖。
米勒卻一把將地圖拿開，甚至將它伸出窗外，伸手丟掉。
「你不是早晚都能找到長老醫院麼，你找啊。」
米勒嬉笑道。
「適可而止吧，米勒！」霍法一個急剎車後攥住米勒的衣領說道：「這不是做事的態度！」
米勒盯著霍法看了一會兒，慢悠悠的說道：「向左然後右拐在帝國大廈往前三公里第九個路口右拐沿著哈德遜河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你都沒看地圖.」
霍法驚訝。
「拜託，那種地方我早就去過，在我父親死後，阿德貝把我放在那邊住過一個月。」米勒面無表情的說道。
霍法緩緩鬆開手，「你早說。」他嘟囔道。
米勒整理了一下衣領，說道：「想清楚接頭的人是誰吧，這麼多來路不明的器官，還是送往那種頂級的醫院，只怕使用它的人背後勢力不會小，我可不想進去就出不來了。」
米勒的指引沒有一點問題，很快，霍法就來到一棟矗立在海岸邊的巨大醫院門口。醫院門口有很多安保人員，他們攔下了霍法的貨車，開始向他們索要證件。霍法完全沒有證件，不過這難不倒米勒，只見他勾了勾手指，幾道隱蔽的奪魂咒擊中了安保人員的胸口，很快，他們就進入了醫院的內部。
在醫院裡沒開多久，車輛被人重新攔了下來。這次攔下霍法的是一名穿著黑色大風衣的眼鏡男，他敲了敲米勒那邊的車窗，米勒將窗戶搖了下來。
「莎巴？你怎麼親自來了，你師傅呢？」男人在車子外面不滿的問道：「這麼久不來，打電話也不接。」
（莎巴是被米勒附身女人的名字）
「我師傅在.」
米勒大概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稱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霍法靠近他耳語一句。
米勒便漫不經心的說道：「師傅在閉關修煉。」
「什麼閉關修煉？」男人非常生氣：「還想不想做這份工作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今天晚來了一個小時，上面已經很不高興了，趕緊下車給我把東西搬過來。」
霍法開門跳下貨車，從貨車後的冷藏室開始卸東西。他將那些裝在冰盒裡的臟器一盒一盒的搬下來，幾個護士推著小推車過來，將他的盒子收納進推車裡。
而另一邊，穿著風衣的男人將黑色手提箱交給米勒，嚴厲指責道：「下次不要遲到了，否則我不會這麼慷慨。」
對接完，他擺擺手，示意米勒趕緊離開。
霍法和米勒返回小貨車，貨車上，米勒咬破手指，念念有詞。一道灰氣悄無聲息的飄出貨車，爬上幾名護士的後背，那幾名護士一哆嗦，眼白緩緩變灰。頓了一下之後，她們推著車繼續往前走去。
車輛行駛到醫院外圍的樹蔭下緩緩停了下來。
「完成了麼？」他問米勒。
只見米勒靠在椅子上，眼珠完全變成了灰色。他點點頭道，「完成了，那幾個護士已經中了視界咒，她們看到的東西我都能看到。」
霍法很滿意，在完全未知的情況下，能悄無聲息的刺探情報自然是最好選擇。
「她們去了哪裡？」
「電梯.應該是頂層，也可能是頂層以下的樓層。她們還在路上.」說著說著，米勒突然坐了起來，眼中的灰霧完全消失。
「該死！」他說道。
霍法立刻緊張起來，問道：「發生什麼了？」
「有人強制解除了我的咒語。」米勒說道。
「強制解除了咒語？」霍法一愣，這個說法他還沒有聽說過。
「精神力場和歐洲巫師的完全不同，像是沸騰的油鍋，極致的渴望.」米勒搖頭晃腦，好像在品味著什麼。
「那是什麼意思，米勒。」霍法對咒語了解的並沒有很精深，米勒的話他一知半解。
「如果一個巫師的精神力場極為濃郁的話，其它人的法術在那裡是會失效的，因為那一片已經是他的地盤了。這是咒語裡的極端情況，我也只在書里見識過，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
「也就是說這棟樓里有很強大的巫師？「霍法問道。
「可能還不止一個，我也不清楚，時間太短了。畢竟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那種可以在一瞬間就解除我咒語的存在吧。」
霍法沒有吭聲，看來這場調查任務比他想像中的更要艱巨。
「霍法，你還要去麼？可能會很危險。」米勒說道。
「當然，這牽涉到半人國王資金來源，我必須去。」霍法說道。
「那我的建議是不要走正常方法進去，剛剛那一下，可能已經引起警惕了，如果用咒語的話，只怕我們會很快被發現。」
仿佛是為了印證米勒的話，就在他們交談之際，面前的醫院裡突然走出來一群身穿黑色豎領風衣，頭戴黑色禮帽的男人，他們把手斜揣兜里，跑到醫院門口，挨個挨個車輛的搜查起來。搜查過程毫不客氣，幾乎是開門就把人拖出來，按在車廂上。
見狀，霍法立刻提起皮箱，將米勒拉出了小貨車。將他抱在懷中。
隨後，他幽靈漫步帶著米勒消失在了物質世界，一片灰白的世界中，霍法背生雙翼，重重一踏地面，伴隨著巨大的力量，他閃電般拔地而起，幾秒鐘後，他帶著米勒站在醫院最高樓的樓頂，離開了陰影世界。
「怎麼樣，沒有咒語，應該也沒有魔力波動。」
「莽夫.」
米勒在霍法懷裡低頭嘟囔道：「真是粗野的解決辦法，完全沒有巫師的優雅。」
「有用就行。」
霍法聳聳肩，鬆開了米勒。
醫院的屋頂沒有人，只有一扇的排氣風扇。霍法帶著米勒在樓頂上找了一圈，很快，他們就找到了一處用於修繕排風扇的施工暗門。
由於不能使用洞開咒，霍法便將魔力轉化為生命，手上拉住暗門輕輕一提。只聽叮噹一聲悅耳的脆響，門鎖直接被霍法拉斷了。而後，他率先從樓頂跳了下去。
修理通道里沒什麼光線，但是有陰暗的消防燈，他順著牆壁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扇被鎖起來的大木門，木門上密密麻麻的纏著很多鎖鏈。
米勒從上面慢悠悠的爬了下來，走到霍法身邊，盯著鎖看了看，困惑道：「真是奇怪.」
「怎麼奇怪？」
「這裡有很濃郁的精神力場，但是卻沒有防護咒語的痕跡。」米勒摸著下巴說道：「不應該啊。」
霍法也不多廢話，直接上手，只聽又一聲脆響，鎖鏈也被他拉斷了。米勒在一旁搖搖頭，似乎對霍法如此暴力的方式不是很認可。
推開門的一霎那，霍法看見了腳下光潔至極的瓷磚，它們拼合在一起，如同平整的牛奶河流一般蜿蜒向前，瓷磚周圍有很多玻璃幕牆的隔層。而玻璃幕牆後，是各種花草和樹木，甚至還有飛鳥和蝴蝶，一處人造瀑布中高處流下，在燈光下暈染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小鳥在大廳內歌唱，混合著輕柔的鋼琴和水聲，如此悅耳。
如此奇特的美景令霍法微微失神，他從未見過這樣裝潢的醫院，說是最頂級的展廳也不過如此。
景象沒有持續幾秒，突然，完全不同的景象從霍法眼前閃過，還是這個地方，還是這個樓層。
整潔的瓷磚和明亮的花鳥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密密麻麻的褐色污漬，隨處可見的塑料薄膜，蜿蜒曲折的血色通道，腐爛發臭的臟器，從管道里不斷湧出，紅色物質順著排水口流向不知名的地方。樓道里迴蕩著微不可察卻狂放的笑聲，一陣又一陣，迷亂而瘋狂。
兩幅畫面的交替出現讓霍法彎下腰去，死死捂住了腦袋。恍惚間，他又回到了失去記憶的那些日子，那些閃爍不定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交替，如同噩夢和現實不停交替，令他感到顫慄。
「好可怕的地方」
米勒在他身邊喃喃道。
「你看見什麼了？」霍法彎腰顫聲問。
「濃郁至極的精神力場已經扭曲了現實。」米勒輕聲說道。
霍法閉上眼睛用力深呼吸，頭疼逐漸停止，那暗紅血腥的畫面逐漸消失，潔白無瑕的瓷磚再次出現，好像那驚鴻一瞥只是幻覺。可就像墓地上的鮮花，看到鮮花，想到的卻是墓地下的骸骨。
「走吧。」霍法說道，「看看這地方究竟有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