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20，記憶恢復
「阿格萊亞！」
「阿格萊亞！」
霍法猛地把頭從巨人的口中拔了出來，伴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液體，他窒息狂呼道。
遠處的米蘭達米蘭達閉上了眼睛，不忍直視。
西爾比則饒有興致的看著瘋狂在巨人手中掙扎的少年。
他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也許是噩夢之神有意和他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霍法一腳踢開了巨人的臉，從那可怕的擁抱中掙脫開來。
此刻消失的記憶全部被回歸，然而這對他而言幾乎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而此時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忘掉這一切。忘掉噩夢中發生的一切。
「殺了我」
他貼在廢棄庭院的浮雕下，顫抖著說道。
噩夢之神漂浮在空中，無動於衷的盯著他，高牆上的兩人同樣以冷淡的眼神看著他。霍格沃茨高牆上每一尊雕像都冷冰冰的看著他，那些石像鬼在月光下露出冰冷的獠牙。
這裡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胸中激盪的情緒幾乎要將霍法撕裂，好像一個瓶子，每當他倖幸苦苦將它拼起來，就有一隻手伸出來重新將它打碎。一次又一次，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他瘋狂的奔跑起來。霍格沃茨的每一片土地都是如此熟悉，可在其中生活學習數年的他如何能接受如此破碎的現實。
霍法一路衝下城堡的階梯，一路跌跌撞撞的衝到黑湖邊，狂呼道。
「殺了我！」
「殺了我！！」
「殺了我！！！」
黑湖以洶湧的波濤回應他，無動於衷。
透明的巨人漂浮在空中，跟隨著他來到黑湖邊。
它漂浮在黑湖的月亮下，身體展開成十字，黑色的頭髮從它的腦後生長出來，在空中飛舞。月亮越來越大，巨大的壓迫令黑湖湖水伴隨著潮汐瘋狂涌動。
「你以為對自己施加遺忘咒就可以逃脫夢境了麼？」
噩夢之神在巨人口中說道。
陡然間，霍法抬起頭。
他臉上青筋暴露，看起來無比猙獰。
「你玩我！！」
「啊哈，對不起，巴赫～」
噩夢之神笑道：「我只帶你回來，可究竟該怎麼完成任務，那是你的事。」
「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為什麼要幫他！！」
霍法狀若瘋癲的問道。
「我誰也不幫。」噩夢之神平靜說道：「世界如同許願池，只要有願望，我就會幫他完成，無論這個願望是什麼，只要它的哀求———足夠虔誠！至於結果是什麼，我不在意，你知道的，我喜歡不確定的答案。」
「是我不夠虔誠麼？神靈！！」
霍法咆哮譏諷：「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你忘了你在夢中的選擇了麼，那不是別人，就是你。」
血紅的人臉說道，聲音輕柔。
霍法感到有一萬根看不見的利劍從自己的胸膛中穿過，他彷徨後退，捂著腦袋瘋狂搖頭，手指是如此用力，以至於插入了頭皮之中。
夢中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實，讓他無法直視。他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可以做出來的選擇，可那一切就是如此發生了。
「你對這裡還有多少的留戀呢？」
噩夢之神在巨人口中說道：「在夢中，我能感到你的疲憊，我能感受到你的麻木，我能感受到，你對沉睡的渴望。你大意了，巫師。」
「殺了我」
霍法嘶啞說道：「殺了我！」
「我會讓你解脫，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有一件東西沒有還給我。」巨人再度伸手向霍法抓來，一把將他握在手心。「既然你無法掌控這份力量，就讓更有能力的人來使用它吧。」
「殺了我」
霍法在巨人手中重複說道。
他無法接受曾經發生在夢中的一切，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忘掉這一切，為此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如你所願。你的所有願望.
都，
會，
實，
現。」
伴隨著透明巨人手臂一扭。
骨頭斷裂，刺破他的肉體，無數鮮血從他體表流淌出來。巨人在他身體下面張開嘴，鮮血迅速從他的身體流入巨人的口中，人臉沐浴在鮮血之中，它一點點的舒展開來，變成了人形。
西爾比坐在城堡高處的輪椅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黑湖上空那場怪異而驚悚的獻祭。
米蘭達則捂住了嘴巴，而後她一把將西爾比從輪椅上揪了起來，厲聲質問：「你要做什麼？你說過不殺他！」
「我沒有殺他，他暫時還不會死。」
米蘭達看著霍法那副悽慘的模樣，怎麼也不敢相信那是不死的模樣。
西爾比淡淡道：「就快了，戈沙克小姐。你完成了我們的約定，我保證，你可以回到那個世界。」
米蘭達臉色蒼白的問：「一定要用這種方法麼？」
「沒有其他辦法。」枯瘦女人說道。
「這太殘忍了。」
西爾比輕笑起來，她說道：「如果你用了十幾年也沒有關住一隻鳥，又怎麼確定這一次可以把它關在籠子裡，你又怎麼確定，那不是殘忍的？」
米蘭達無言以對，她不得不鬆開手。
沐浴在霍法的鮮血之下，巨人的舌頭逐漸變成了一個女人的形狀，它歌詠著張開雙臂，似乎要擁抱半空中的少年。
遺落的聖血。
野獸發出悲鳴。
被禁錮的意識。
永世不得超脫。
伴隨著失血，霍法已經失去了意識，生死之間，朦朦朧朧中，熟悉的白光充斥在他的意識之中。他向白光中墜去。白光中一些建築和場景開始浮現。那些建築華美且先進，乾淨的不染一絲纖塵。理想的符合任何一個人的理想。
剛剛得到的記憶又開始重新失去，劇痛也離他遠去，他忘卻了煩惱。他有了一棟房子，一份職業，一個妻子，家庭幸福美滿。他開始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比如.怎麼才能陪兒子去度個假。比如.何時去接女兒放學。
墜落間，它又聽到了熟悉的鳴叫。距離上一次聽見鳥鳴不過數日，不過，聽起來它不再鬱鬱寡歡，聽起來，它好像在黃昏之中抖了抖翅膀。
「你會回來麼？」
「會。」
幻像中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以肉眼可見速度吞噬白色的光芒。職業，子女，妻子，房子，等等一切都被黑點迅速吞噬，取而代之的是高亢嘹亮的鳴叫。
霍法悚然一驚，記憶重新湧上心頭，現實的劇痛再次降臨，這劇痛比任何一刻都來的真實。此刻他並非一無所有，他還有雷鳥的力量，他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他還要回到五十年後，完成對阿格萊亞的約定。
只是，他現在被神靈鉗制於手中，又該如何解脫呢？
在鮮血的浸泡中，他胸口的吊墜突然微微晃動了一下。
而後，一切都陷入了靜止之中。輪椅上的女人，捂住臉龐的米蘭達，從半空墜落的鮮血，伸出雙臂的女人，巨人飛舞的頭髮，就連黑湖上波濤洶湧的湖水全部停止了滾動。
這一刻無限拉長。
「霍法，就是現在。」
恍惚間，有女聲在他耳畔說道。
鳥鳴響徹霍法的心底。
他陡然睜開眼，身上的傷口迅速癒合。
鋒利的刀鋒一閃。
巨人五根手指齊刷刷斷裂。
霍法從高處落在地面，在他的手肘到指尖的位置，一排排列的整整齊齊的修長金屬羽毛，羽毛斷處閃爍著黯淡的銀色光芒。
此刻他全身大部分地方都暴露在空氣之中。有的地方甚至皮開肉綻露出骨頭，鮮血瀰漫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肉體上的劇痛令他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慄，然而他從沒像此刻一樣清醒，一樣警惕。
他終於記起，自己那一晚正是聽到了雷鳥的鳴叫才從噩夢中醒來。
「謝謝你。」
霍法沙啞說道。
他的目光轉移到了城堡上方，那裡米蘭達和西爾比站在一起，他們全部被凝固了，連帶著他們的表情和眼神一起。
沒有絲毫猶豫，霍法提著鋒利的羽刀一瘸一拐向高台上衝去，他不知道米蘭達為何會跟西爾比混在一起，或許和夢境中發生的事有關，但他也顧不上這些了，他來到這裡全部的使命就是殺死西爾比，把時間線糾正到正確的軌道上去。
剛走一半，他敏銳的覺察到一絲不對勁。在幾乎完全停滯的時間場內，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流動。是地上飛舞的樹葉掉落的快了一點，還是
他猛地回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那巨人口中血肉模糊的女人竟然和克洛伊長得有些像，此刻她手指微微顫動，腦袋一點點轉動，向他的方向看來，那眼睛沒有眼黑，白色發亮。
輪椅上，西爾比的手指也微微抽動了一下，碰了碰霍法曾經的魔杖。
停滯的時間正在迅速恢復，懸浮的石子加速落下，黑湖的漣漪重新迴蕩，就連那個透明巨人被他切段的手指，都像電影倒放一樣向斷裂的指根飛去。
霍法暗呼不妙。
此刻他身受重傷，時間之力已經不知所蹤，就連雷鳥的力量也所剩無幾，如果要完成使命，現在絕對不是好的時機。
一瞬間
他心念電轉。
而後，他放棄了擊殺西爾比的想法，轉而收起手中利刃，頭也不回的向城堡外逃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