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16，禁止入內
目送蘇珊娜還有亞瑟一群人乘坐卡車離開後，米蘭達便帶著霍法在城郊等起了巴士。他們從上午等到中午，直到太陽曬的霍法汗流浹背，才有一輛老舊的巴士嘟嘟的冒著黑煙從遠處駛來。
霍法看了眼站牌上的班次，這竟然是一趟前往蘇格蘭的巴士，由於記憶的缺失，他不太清楚蘇格蘭的具體位置，但隱約感覺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如果要乘坐巴士的話可是要相當久的時間。
當米蘭達帶著霍法上車後，他不由皺起眉頭。老舊的大巴車內很擁擠，裡面坐滿了人，甚至還塞著兩隻山羊和四隻雞。空氣里散發著一股毛線發霉和長期不洗澡的汗味，再加上地上珍珠似的山羊糞和灰白雞屎。絕對算不上好聞，剛剛上車的霍法差點沒被這個味道給熏暈過去，好在米蘭達在他身邊，他側頭就可以夠到對方栗色的短髮，那短髮上的紫羅蘭香味此刻聞起來像是天使的洗澡水。
然而只是聞了幾秒，就有巨大的不安從霍法心底浮現，他惶恐不安的扭過頭去，身體不停發顫。
米蘭達倒神色如常，她既沒有因為大巴車裡糟糕的氣味而厭惡，也沒有因為霍法不經意的動作而羞惱。
見沒有座位留給他們，她就站在原地，拉住吊環，從懷裡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說，就地翻閱了起來，神色平淡。
見她如此，霍法無地自容，他暗自嘆息，手拉吊環看著窗外。
直到行車三小時後，才有人下了站台，空出兩個位置給霍法和米蘭達。霍法想讓米蘭達坐在靠窗的位置，但是米蘭達不由分說的將霍法按在了裡面。
坐上位置之後，米蘭達也沒有多說話，她翹著二郎腿，把下巴埋在衣領里，一手揣在兜里，只用一隻手指翻著書頁，仿佛書裡面住著一百個莎士比亞。
事實上，在那一晚的對話之後，米蘭達幾乎沒有再和霍法有任何交流，就算有交流也都是用眼神實現。很奇怪，有時候米蘭達只要努努嘴，霍法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默契讓他心煩意亂。
大巴一路行駛到深夜也未曾停下，車窗外的天空時而晴朗時而陰雨綿綿，車上的人上上下下。漸漸的，霍法眼皮沉重起來。米蘭達此刻已經抱著胳膊，低著頭睡著了，看了眼熟睡的米蘭達，霍法心想大概他們距離目的地還很遠，於是把頭靠在車窗上，開始打盹兒。
朦朦朧朧間，車輛好像停了下來，一些車上的男性乘客去荒野中解小便，他看到米蘭達也下車了，在巴士門口，米蘭達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好像是讓他跟上。
霍法以為米蘭達也要上廁所，需要人放風，於是他起身跟在米蘭達身後。兩人離開巴士，在荒野中行走。荒原中遍布齊腰深的苜蓿，夜晚的涼風吹的苜蓿嘩啦啦作響。前面的身影步伐很快，霍法不得不用盡全力才能跟上。
走著走著，荒原中竟然出現了一動建築，走在前方的少女在建築的柵欄門外停住腳步。走近後，霍法發現那竟然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別墅。
在別墅帶噴泉的院子裡，有幾個小孩正在沙礫遍布的地上堆著沙子，看不清模樣。
「你認識他們麼？」
米蘭達站在屋子外，遠遠的指著院子裡幾個玩沙子的小孩問霍法。
霍法困惑的看著米蘭達，搖搖頭。
「你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麼？」
米蘭達又問。
「不知道。」霍法說道。
「你想知道他們的名字麼？」
霍法看著那幾個小孩的背影，還有那棟漂亮的大別墅，心裡沒來由的產生一股淡淡的厭惡。
「不想。」他回答道。「我要回車上了，走吧，車可能要出發了。」
說完，霍法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走了一會兒，他發現米蘭達沒有跟上來，於是便回頭呼喊米蘭達。可是當他回頭看去，既沒有大別墅，也沒有米蘭達，只有荒原上空一輪熊熊燃燒的巨型紅色月亮。
那巨型月亮帶給了霍法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在那壓迫感下，他無法行走，甚至無法呼吸，身體沉重的和石頭一樣。他舉起手，試圖阻攔那無與倫比的壓迫，但卻徒勞無功。
啊！！！！
伴隨著無聲的狂呼，大汗淋漓的霍法從睡夢中醒來，震駭窒息的壓迫感仍舊憋在胸口。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打開了大巴的窗戶，忙不迭的把頭伸了進去。
此刻大巴停在一處小城鎮的加油站，空氣中正飄著濛濛細雨，伴隨著充滿汽油味且清涼的水汽入肺，霍法這才從那巨大的壓迫感中回緩過來。連呼吸好幾口氣，他縮進車廂，靠在椅子上，心有餘悸。
一旁的米蘭達推了推他的肩膀：「霍法。」
霍法機械的轉過頭，看見身邊少女褐色深邃的雙目。
「怎麼了？」他沙啞問。
「就要到了。」米蘭達說道：「後面的路大概沒有車可以過去，只能靠走。」
霍法這才發現車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他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把車上人都睡沒了。米蘭達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雙腿。
「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霍法嘟囔道，心臟砰砰跳。
但是米蘭達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她把腦袋後的連衣帽拉了起來，防止頭髮被雨水打濕，隨後，她信步離開大巴。
霍法跟在米蘭達身後，不時捏一下自己的臉，以防止自己還在做夢。不過疼痛和冰冷否定了他的猜想，此刻的他無比清醒。
小鎮處在群山之中，異常陌生。沒走多久，他們就離開了這座不知名的小鎮，進入了荒野之中。霍法只有緊緊的跟著米蘭達身後，他不知道米蘭達是怎麼知道路的。不過當他在細雨中跨過河谷和樹林，一條老舊的鐵路出現在他面前。
在這裡，霍法漸漸有了一點熟悉的感覺。毫無疑問，這鐵路他來過，只是記不起來何時來過。
米蘭達帶著他順著鐵路一直向前走，大約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離開鐵路，進入了一條陌生的岔路口，這時候，雨霧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些身影，他們身材各異，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看不清模樣。
「快要到了。」米蘭達說道：「看來這裡的確有一場集會。」
聽她這麼說，霍法心裡有些激動。
這裡是否存在魔法呢？他是否可以找回自己的記憶呢？
沒走多遠，雨霧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有著灰白色頭髮，有著湛藍色的眼睛，穿著屠夫的皮衣和高筒靴，手裡拿著皮鞭，身邊跟著一群吃草的山羊，看起來像是一個鄉村裡的牧羊人。
「喂，你們哪裡來的？」
牧羊人站在路邊詢問路上的霍法和米蘭達。
米蘭達停下腳步，她表情詫異的看著路邊的牧羊人，後退了一步，沒吭聲，看起來有些警惕。
「問話呢，你們兩個，聾了麼？」
牧羊人見兩人不說話，不耐煩的罵道。
「閣下，我們從倫敦來的。」霍法站出來，恭恭敬敬說道。
「倫敦過來的」
放羊的老頭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兩人後嘖嘖嘴，說道：「難怪打扮的一副油頭粉面的模樣，令人作嘔。」
霍法撓撓頭，對方似乎並不喜歡他們的打扮。
「來霍格莫德做什麼？」
那放羊的老頭問。
「參加集會。」這一次回答的是米蘭達。
她小心謹慎的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一絲困惑。
「參加集會。」
老頭沉吟片刻後，突然問道：「火焰燒完還剩什麼？」
米蘭達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到了，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霍法倒是反應快，他說道：「呃剩灰燼麼？」
誰料簡簡單單的灰燼一詞卻讓面前的牧羊人面色大變，他舉起手裡的皮鞭，劈頭蓋臉的抽了下來。霍法一看不對勁，趕緊抱住了米蘭達，這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滾開！蠢材，這裡不歡迎你們！滾開，滾開！」牧羊人破口大罵道。
被白白打了一鞭子的霍法也頓時大怒，轉身指著牧羊人的鼻子大罵道：「喂，你這傢伙有病麼，動不動就打人麼？」
然而牧羊人毫不留情，當即又舉起了鞭子，朝著霍法抽下來，邊抽邊罵：「打的就是蠢貨，滾蛋！聽見沒有！」
米蘭達拉著霍法趕緊後退，躲開了又一鞭子。霍法不服，還想申訴。
但米蘭達對他使了個眼神，那該死的默契讓霍法一個激靈，他四下看一眼，雨霧中幾個高大的身影正向這邊圍過來。
「走！」
米蘭達拉著霍法拔腿就跑。
奔跑中，霍法聽見身後傳來不依不饒的叫罵：「混球，我記住你們的臉了！倫敦仔，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下次就不是給你鞭子那麼簡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