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3,酒吧

  第203章 3,酒吧

  話音未落,遠處又是一聲轟然爆炸,混合在其中的還有劇烈的槍聲和交火聲。士兵不再多言,架起武器就開始對著黑暗掃射起來,仿佛在攻擊一頭看不見的巨獸。

  「起來,快點!」

  霍法焦灼地踢了一腳諾伯,伸出手。

  「幻影移形。」

  「該死的」

  諾伯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霍法的手腕。

  天空再度被火光照亮。諾伯沒有猶豫,他反手抓住霍法的手腕。

  噼啪!

  隨著一聲爆響,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一群士兵抱著槍突突突地向黑暗中掃射,那橘黃色的子彈如無數亮黃色的閃電一般,在空中飛舞不止。

  城區。諾伯拉著霍法跌跌撞撞地從幻影移形中退了出來。此刻,防空警報充斥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路上的行人四散而逃,街道上散落著大量被踩爛的水果和蔬菜。一些被綁在柱子上的戰馬因為受驚而拼命嘶吼。

  街頭巷尾的士兵紛紛跳上吉普車,十幾台軍用吉普亮著刺眼的射燈,從街頭疾馳而過,捲起大股大股的灰塵。

  「走走走!快一點!」

  諾伯在前面催促。

  霍法步履匆匆地追上了跑得都快沒影的諾伯。

  諾伯極為嫻熟地帶著霍法左扭右拐,鑽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在這裡,他打開一扇教堂的厚重木門,將霍法推了進去。

  關上厚厚的木門,門外的警報聲低沉了下來。

  這裡大概是從前某個天主教會用來運送貨物的走廊,看起來頗為清淨。

  諾伯靠在門上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隨後他惱火地一腳踹翻垃圾桶。

  「這群該死的麻瓜,清淨不了幾天。」

  碎紙屑橫飛,諾伯在教堂的地道里發著脾氣。

  霍法看著自己易怒的同伴,陷入了思索。現在已經是1942年了,麻瓜衝突的中心已經轉到了蘇聯那邊了才是,怎麼突然又打了起來。

  想了想,他沒整理出什麼頭緒。

  諾伯還在一旁惱怒:「這下好了,用了幻影移形,那些駐紮的德國巫師察覺到了怎麼辦?」

  「察覺到不代表立刻就能找過來。」

  霍法安慰了一句:「我們還有時間可以跑路。」

  「跑,又跑,這次你想跑哪裡去,南極麼?」

  諾伯沒好氣地說道。

  霍法被逗樂了:「去南極也得先把失竊的武器找回來,帶路吧。」

  兩人沿著狹長的地道往前走去。這地道內也並非空無一人。沒走多遠,兩人就看到一個坐在椅子上喝啤酒的黑人。那黑人在諾伯經過的時候,還對他打了聲招呼。

  漸漸的,聚集在地道內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

  這些人有些疲憊懶散,眼神不善,面露凶光,他們或是吆五喝六的喝酒,或是擦拭著自己的武器。一看就是在黑色地帶討生活的傢伙。

  也有的穿著修道院的衣服,打扮得像是神父,他們站在木頭箱子上,慷慨激昂地念著悼詞,宣傳著宗教和信仰。

  兩人走到地道轉角位置的時候,一個滿臂紋身的黑人大漢從另外一個轉角繞了出來。他腰上插著兩把利刃。背上背著一把突擊步槍。

  「嘿,霍法。嘿,諾伯。」

  黑人壯漢用英語對霍法打了聲招呼。

  「喲,甘普。」

  霍法簡短地對他點了點頭。

  「你剛剛看到那外面的爆炸了麼?」

  高大的黑人有些心有餘悸地問道。

  霍法點頭:「看到了。」

  「已經很久沒打過了,為什麼今天又開始了。」

  「這是戰時,哪裡打起來都不奇怪。」

  霍法說道。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黑人沉吟片刻,又好奇問道:「你們這麼晚去哪裡?」

  霍法沒有回答。

  「去找杜蘭特。」

  諾伯回答。

  「你們也去找他?」

  黑人有些詫異地邊走邊問。

  「怎麼,還有別人在找他。」

  諾伯問道。

  「我可是聽說了,英國魔法部最近也在派人找他。」

  「英國魔法部派人找杜蘭特?」

  諾伯瞪大眼睛。

  「差不多。」

  黑人回答道:「就是這兩天的事,前兩天我的一個手下在車站接待了一個英國來的巫師,她下車就問杜蘭特的位置。」

  諾伯立刻警惕地問道:「什麼情況?」

  「你覺得那些人會告訴我?」

  黑人聳聳肩膀:「我也不感興趣,你們英國人的事,和我沒關係。」

  說完後,他就從地道拐角的一個走廊鑽了出去,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那個黑人朋友走後,諾伯表情變得有些陰晴不定:「魔法部在找杜蘭特,你怎麼看?」

  霍法沉吟片刻,皺眉道:

  「杜蘭特那傢伙貪生怕死,萬一魔法部是順藤摸瓜找過來的,那傢伙少不得要把我們私造武器的消息傳出去。」

  諾伯:「魔法部知道你在這裡,他們又想幹嘛?」

  「誰知道,不過無論如何,都應該在魔法部之前找到他。」

  半小時後。

  霍法和諾伯一前一後地鑽出了隧道。

  他們來到這座城市的東二十區。

  此刻雨已經停了,一輪巨大的半月高懸於空。

  在法蘭西藍黑的夜色中,一座座教堂和修道院高聳如雲,那些古老的建築尖頂上覆蓋著千奇百怪的雕像,它們在夜色中呈現出一種怪誕不經的模樣。

  外城的亂象還沒有波及到這邊,這裡看起來倒是一片風平浪靜的模樣。只能偶爾聽到遠處一些類似爆竹似得槍響。

  不過這在戰爭年代實屬司空見慣。

  兩人繞過一片被炸成了廢墟的修道院,來到了城市的一角某個破舊的酒吧。

  搖曳的霓虹閃爍明滅。

  酒吧門口幾個持槍黑人正在檢查進出的人群。

  霍法甩了甩手臂,魔力增幅手套變形成了一隻老鼠,從他的手掌跳了下來,眨眼間鑽進酒吧,消失在了幾個黑人中間。

  察覺到霍法和諾伯過來,那幾個手持步槍的黑人立刻滿臉凶光地圍了上來。

  「武器都交出來。」

  諾伯抽出手槍,放在了黑人的手上。

  黑人還不滿意,把諾伯和霍法按在牆壁就是一通亂摸。

  霍法和諾伯沒有反抗,張開雙臂接受了近似飛機安檢的盤查後,他們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地進入了酒吧。

  酒吧內瀰漫著濃郁而古怪的氣味,一群白人臉紅脖子粗地噴吐著煙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嗆人的煙味。人群中穿梭著一些身材暴露濃妝艷抹的女招待,她們大多都很年輕,臉上帶著麻木的微笑。

  酒吧中間有一個舞池,舞池中央有幾個黑人美女和白人女人袒露上半身跳著鋼管舞。她們腳下散落著一些法郎和馬克。

  這種風氣霍法也早就見怪不怪,來來往往的大腿中,他在人群中彎下腰,假裝繫鞋帶。

  一隻黑色老鼠從暗處竄了出來,回到了霍法手臂上,重新變回了魔力增幅手套。

  他站起身,諾伯貼著他的肩膀,低聲說道: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找杜蘭特,找到他之後給你信號,那傢伙沒見過你,我們給他來個出其不意。」

  霍法點點頭,沒有多說話,徑直走向了吧檯。

  而諾伯則側身消失在了舞動人群之中。

  吧檯後,一個佝僂年邁的黑人酒保擦著杯子,看見霍法過來,他習慣性地問道:「要來點什麼?」

  正好此刻,一個高挑的女性從暗處走了出來。坐在了霍法身邊。

  「威士忌,勞駕。」

  於是霍法也說道:「給我一杯威士忌吧。」

  於是酒保上了兩杯帶冰威士忌,旁邊那個高挑女性接過杯子展顏一笑,拿著杯子碰了碰霍法的杯子。

  「晚上好啊。」

  她用法語說道。

  「晚上好。」

  霍法皮笑肉不笑,舉起杯子用嘴唇沾了一下酒水,便放回了杯子。

  「你年紀好像不大。」

  女人笑道。

  「還好。」

  霍法禮貌微笑說道。

  「你是哪裡人,一個人出來玩麼?」

  法國這邊的風氣很是開放,或者說,酒吧里的風氣很是開放。

  「工作,不玩。」

  霍法顯得老實且疏遠。

  他不習慣喝酒,也懶得和別人搭訕聊天,他待會可能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必須保持絕對的清醒。

  「什麼工作要在酒吧里做?」

  女人伸手搭在了霍法肩膀上,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霍法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掌,又看向手掌的主人。這是一個容貌很奇怪的光頭女人,穿著灰色的衣服,高鼻大眼,漂亮倒也挺漂亮。

  但正是因為對方挺好看,他便覺得有些不正常,按理來說漂亮的女生大多不會主動。

  他慢吞吞說道:「你管得還真多。」

  光頭女人也並未生氣,她聳聳肩放開手,「你這人還挺高冷。」

  說完,她端著酒杯就繞開了他。

  霍法並未在意這個小插曲,只是當光頭女人離開後,他卻又察覺到一絲怪異的窺視感。他不禁回頭看去,卻並沒有察覺到有誰在盯著自己,所有人都沉浸在酒精和性的世界。

  他晃了晃腦袋,恢復了平靜。

  酒吧里人來人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就這樣,霍法坐在高腳凳上,一坐就是半個小時。他這幅模樣無論誰看了都沒有任何興趣,卻唯獨引起了酒保的注意。

  酒保有些神色不善地看著面前那個怪模怪樣的少年。

  只見那傢伙坐在高腳蹬上,耷拉著眼皮,手指有規律地點著桌面,面前擺著一杯加冰威士忌。不過此刻那杯琥珀色酒液中的冰塊已經快要融化了,杯子上凝結著密密麻麻的水珠。

  自從半小時前,這傢伙進來,便一言不發地坐在原地。旁邊人和他聊天他非常敷衍,而自己給他上了一杯加冰威士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

  酒保開始警惕起來。

  這裡大多數人都是面色坨紅,抽著香菸,抱怨著生活和戰爭,一副醉醺醺混吃等死的模樣。偶爾有那種刻意裝深沉的傢伙,遇見一個漂亮的女人,也就原形畢露了。

  在這種地方工作多年,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哪些人是刻意裝酷吸引別人關注,哪些人是真實的不正常。

  而面前的這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大,臉上卻帶著一種罕見的清醒和冷漠,他一看就是那種罕見的滴酒不沾的傢伙。這些傢伙幹嘛來酒吧?

  終於,擦杯子的酒保忍不住了,他放下了那隻不知道擦了多少遍的杯子,有意無意地說道:

  「日子真的糟透了,天天都是屠殺,轟炸,死人,要我說,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霍法耷拉著腦袋回答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

  酒保有意無意地說道:「這世道太危險,想多活幾天就得多動點心思。」

  「忍吧,忍個幾年,說不定就解脫了。」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心裡想著諾伯怎麼找杜蘭特找了那麼久。

  「你在這裡等人麼?」

  酒保點破了霍法枯坐的原因。

  「啊哈。」

  「你不喝麼?」

  酒保指著霍法面前的威士忌。

  「來酒吧一定要喝酒?」

  霍法沒精打采地問。

  「不是麼?」

  酒保用黝黑的嘴唇努了努周圍。

  正好此刻有個男顧客衝進舞池,抱著一個脫衣舞女就開始狂吻。他大概是很有錢,雇了很多人在底下開香檳狂歡。舞女尖叫,但是她的聲音被淹沒在了香檳噴射的聲音中。

  酒保:「看,那才是正常人。」

  霍法有些不耐煩地取出幾張法郎紙幣,推了過去,想用錢堵住這個煩人傢伙的嘴,不料他的手在半途便被酒保重重按下。

  砰!

  酒保按下霍法的手背,聲音低沉道:「別裝模作樣,你不是來喝酒的,對麼?」

  看著自己手背上那黑漆漆的手掌,霍法先是微微驚詫,隨後便咧嘴譏諷道:「怎麼,你們酒吧連顧客的目的都要管麼?」

  一言不合,黑人臉上閃過一絲凶光,他把手伸到了櫃檯下面,那裡橫置著一台老舊的傳呼機:「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察覺到對方的小動作,霍法根本懶得理會,他歪了歪腦袋,「杜蘭特給了你多少錢,你對他這麼上心?」

  酒保拿起傳呼器,看著霍法眨也不眨地說道:「進來一下,這裡有個莫名其妙的傢伙。」

  他打算讓人把面前這傢伙帶走,可說著說著,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個年輕的傢伙正用戲謔的表情看著自己。

  再一扭頭,他卻發現自己不知為什麼居然抓著一個酒瓶在當電話打。

  如此反常和荒誕的一幕讓他觸電般地扔開酒瓶,把手伸向了牆壁上掛的獵槍那裡。

  而正當他準備抽槍威脅之際,就在這時,遠遠的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咆哮。

  吼!!

  伴隨著那聲咆哮,一個人影如同炮彈一樣,轟然從二樓砸了下來,他撞碎了欄杆,砰咚一聲砸在了那群脫衣舞娘的舞池裡,砸碎一堆酒瓶。

  玻璃碎屑飛濺。

  撲克牌和紙幣慢悠悠地從天空飄了下來。

  酒吧里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搔首弄姿的舞女被嚇得縮在了鋼管後面,幾個看跳舞的人香檳從嘴角流下,打牌的抓著撲克呆愣愣地坐在原地。

  安靜了大概有三秒。

  那些端著盤子的女招待才反應過來,她們紛紛扔掉盤子,捂著腦袋尖叫起來。

  高亢的尖叫如同點燃混亂的導火索。

  酒吧只用了一秒鐘便陷入了徹底的混亂。

  酒保猛地抄起獵槍,霍法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黑人酒保的鼻子上。

  可憐的酒保保險還沒拉開,就被這一拳砸倒在地,鼻血噴涌的暈死過去。

  隨後霍法衝到了那一團亂局的中心。

  只見剛剛離開的諾伯此刻正四仰八叉的倒在一堆碎木板的中間,左臂扭成了一個怪異的弧度,嘴角咳血。

  在他胸口,印刻五道巨大的傷口,如同被猛獸劃傷了一般。

  霍法大驚,蹲了下來。

  「喂,老傢伙,你怎麼了?」

  「咳咳.沒事」

  諾伯眼睛斜看著霍法,掙扎地從地上把自己撐了起來。

  「杜蘭特那傢伙,是個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