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氣氛正酣,隨著一支巫師樂隊在餐廳最前方的舞台上站定了腳步,優美而帶著幾分奇特的音樂也隨之響起,舒緩曼妙的音符配合著燈光的變化,傳進了每一個客人的耳中。→他們臉上表情愉悅著,時不時配合的點了點頭,亦或是與身旁的人小聲竊竊私語著什麼,引得默契的相視一笑。
「真不錯,我喜歡這首曲子。」
納克爾筆挺的肩膀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望著舞台上年輕的男巫女巫,心中原本還在繃緊的狀態也不由得舒緩了不少,令他向後倒去,倚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之上。
「知道嗎?布萊克先生,今天大概是我這些年來最快樂的一個晚上了。」
他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同樣目光閃爍,一便欣賞著演奏一邊用手掌相擊,下意識打著節奏的查理,看似玩笑,卻又格外由衷的說道。
「美味的食物,動聽的音樂,平靜的氛圍……一切都很不錯,納克爾。」
聽著納克爾的話,查理笑了笑,轉過頭來望向了對方,點了點頭,柔聲的讚揚到
「這次的晚宴我也同樣是格外的開心,謝謝你,我的朋友。」
說完,兩個人便沒有再說什麼,默契的同時舉起了餐桌上各自手旁的酒杯,在半空之中伴隨著?「叮——」的一聲脆響,碰撞在了一起。
又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音樂已經漸漸到了尾聲,演奏的男巫女巫們在最後一個尾音飄出之後,同時放下了自己的樂器,對著在場的觀眾深深的鞠了一躬,以此換來了一陣頗為熱烈的掌聲。剛剛被吃完的紅酒燴雞被安排著撤下,奶油蘑菇湯重新盛放在了三人的面前。
眼看已經將烘托的大差不差,一通猶豫過後,納克爾最終還是選擇開口將話題引到了自己這次宴請查理的主要目的之上。
「布萊克先生……」他緩緩的抬起頭來,放下了手中的湯匙,看著面前的查理布萊克,開口輕聲招呼道
「嗯?」查理應聲,將注意力重新移回到了納克爾的身上,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輕輕挑起了幾分眉頭,等待著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
納克爾的臉上還掛著如常的淺笑,似是突發奇想那般,用閒聊的口吻和查理隨意說道
「事實上,可能是真的老了……我最近越來越沒有當年在處理工作上的那種熱情了。」
「正常。」查理點了點頭,言語中頗有一種贊同的意味,似乎是聽著納克爾的話,想起了自己的狀態。
隨即不由得嘆了口氣,拿起酒杯,輕輕搖曳著其中尚未喝完的紅酒,身姿也變得愈發疲軟了幾分「就像我說的……時間總會讓人在不知不覺里變得懈怠。哪怕是我,大部分的工作都是要交給手下的小精靈們處理,自己則是只負責審批重要的文件。更何況是馬上就要五十歲的你了?我還是不久前的那句話……早點學會休息吧,將自己的工作放下,交給小桑切斯處理。」
「是的,就像您說的那樣。」納克爾泛起的笑容愈發加深了幾分,一邊說著,他一邊扭過頭去,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原本從剛剛開始便一直低著頭,假裝自己是空氣一般未曾說過什麼的高碧琪桑切斯。
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父親目光中所蘊涵的意味,又似乎是明白了接下來,這場晚宴的氛圍將會向著何種方向進行。小桑切斯眯起眼睛,靜靜的看著面前湯碗裡隱約映照出的人影,看著他的表情仿佛一個人偶,僵硬,且又帶著難以遮掩的無力。
湯碗中的另一個自己讓他覺得有些煩躁,終於,小桑切斯深吸了一口氣,冷不丁突然自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身來。
他的動作吸引了查理與納克爾的目光,令他們齊齊止住了正在說的話,轉而望向了那到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寬大的骨架,完全繼承了他的父親納克爾桑切斯的優良基因。在他蜷縮著肩膀,佝僂著腰的時候,還尚且看不出什麼,然而當他真正舒展開來,堂而皇之的存在在視線之內,查理才猛然發覺到了這一點。
小桑切斯的目光閃爍,嘴唇微顫,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片刻之後,卻只是變成了一句「我吃飽了,父親,布萊克先生。」說完,便懇切的對著查理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座位,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廳…………
只留下查理與納克爾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各自浮現出了多少莫名。
…………
「怎麼回事?!」
然而,就在小桑切斯離開的同時,餐廳的後廚當中,一個有著棕褐色齊肩捲髮,衣著奢華而高貴的三十多歲男人正面露不善的站在最中央,冷聲呵斥道。
原本嘈雜忙碌的廚師們也一時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小心而拘束的排列整齊站在男人的身前,低著頭,不敢與他的目光有絲毫交匯。
那男人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瓷盤,裡面的食物赫然便是剛剛不久之前為查理與納克爾端上來的比利時沙拉。
男人的目光環顧一周,見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便踱步走到了一名戴眼鏡,大概四十多歲上下的光頭廚師面前。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來,那名低著頭的廚師將頭埋得更低了,隨著喉結的上下顫動,咽下了一口唾沫。
「這道沙拉是你做的?」
終於,男人開口了
「是………是的,伊德爾先生。」
廚師艱難的抬起頭來,有些結巴的回應道
是的,眼前的男人便是這家餐廳的所有者,杜特丹伊德爾。
聽著廚師的回答,伊德爾臉上的表情愈發顯得憤怒了。
「啪,嚓!」一聲,伊德爾原本正拿著盤子的手忽然鬆開了,使得白色的瓷盤同其中的那道比利時沙拉一起,隨著一聲脆響,化作了粉粉碎。
「所以……你就給我們餐廳的客人吃這種爛的像屎一樣的東西?」
他說著,甩了甩手……緊接著忽然冷不丁一把扯住了廚師的領口,將他強拉到了自己的眼前,一字一句的質問道
「我想我曾經和你們所有人說過……來到這裡吃飯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整個法國魔法界,最尊貴,最有聲望的客人——這也就代表著,服務他們的水平,必須是全法國……不!乃至全世界的最高水準。」
說罷,他鬆開了廚師的衣領,隨即忽然抬起腳來,在已然灑作一地的比利時沙拉上,狠狠的踐踏了起來,直到將它碾成一灘爛糊,才終於罷休,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結果現在……你居然拿這種東西糊弄我,糊弄我們的顧客!?」
此刻,拿名廚師早已經嘴唇發白,似乎是從未看到自己的老闆生氣到這種地步,兩條腿都情不自禁的打起了顫,一臉哀求的望向伊德爾,小聲的為自己辯解道
「尊敬的伊德爾先生……我這兩天狀態不是很好,您知道的,事情太多,我……」
「那都是藉口。」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又被伊德爾徑直堵了回去。
他神色忽然間失去了剛剛的憤怒與激動,變得冷漠而可怖,目光怔怔的看著對方,緩緩搖了搖頭。
「等下我會親自出去,對我們的客人表達歉意,至於你……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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