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響徹天地的歌聲

  「大將和凱多的戰鬥……結束了嗎？震動，停止了！」

  鬼島外的和之國陸地上，G5眾將舉目四顧，心中震撼難以形容。

  他們的眼前，包圍了和之國上千年的巨大湖泊，完全消失不見。

  隨著包圍壁的垮塌，億萬噸湖水傾瀉進了新世界的大海，正在掀起一波波席捲整個新世界的巨大海嘯。

  而失去了湖水之後，和之國變成了一個建造在山腰平台上的國家，領土的邊沿不再是深不見底的湖水，而是數千米高的山體岩壁。

  G5的五十艘軍艦，只有寥寥幾艘被戰士們拖拽著保了下來，拉扯到了陸地上，其餘全部摔下了懸崖，變成了一堆堆破爛。

  在海兵們面前，還有不到三千的百獸海賊團海賊存活著，但此刻，這些海賊完全失去了戰意，一個個失魂落魄的趴伏在地上，任由G5的戰士上前，用鐐銬鎖住，分批看管。

  「艾尼路！感知到羅夏大哥現在怎麼樣了嗎？他和凱多的戰鬥……誰贏了？」

  戰爭結束後，雲雀第一時間找上了艾尼路，詢問羅夏的情況。

  她很擔心羅夏。

  雖然心裡對羅夏很有信心，但這次的對手，畢竟是凱多，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一個人敢打包票，能在單挑里勝過凱多。

  而之所以詢問艾尼路，是因為G5眾人之中，除了羅夏外，就屬艾尼路的見聞色霸氣最強。

  而且剛才，看他力壓炎災燼的強大表現來看，艾尼路的實力，恐怕終於再次做出了突破，跨入了新的層次。

  說不定，就是他的響雷果實覺醒了。

  不然就算是艾尼路，也絕不可能一面倒的碾壓露娜利亞族的炎災燼。

  周圍，羅，斯摩格，大和等人也都看了過來。

  眾人之中，大和看起來顯得很緊張，像是在等待最終的宣判。

  面對眾人問詢的目光和雲雀的擔憂，艾尼路表情依舊淡漠，眯縫著眼睛，平靜道：「羅夏勝了，凱多已經死了，不過羅夏也受了重傷，掉進岩漿里去了，我現在過去把他帶上來。」

  說著，他身形破碎，直接化作電光消失離開。

  「大將贏了？凱多……死了？！」

  聽到艾尼路的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頭狂震。

  儘管絕大多數人都堅信，他們的大將能贏。

  但當最後的結果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所有人依舊有一種仿若夢中的錯覺。

  羅夏贏了，他們的大將贏了！

  在單挑下，贏過了號稱單挑最強的海陸空最強生物，百獸海賊團的總督，非人的怪物凱多！

  這一次，羅夏的對手，可不是以往那些老弱病殘的傳奇，而是正值巔峰，體魄強大無雙的傳奇戰力！

  如果說過去羅夏擊殺金獅子，擊殺白鬍子的時候，還有人拿金獅子，白鬍子的年邁傷殘來說事，質疑羅夏的戰力的話，那麼今日過後，羅夏作為海軍本部最強海兵，世界最強男人的頭銜，將被徹底坐實。

  不僅如此，凱多身上海陸空最強生物的頭銜，都將易主，加冕到羅夏的頭上。

  他將成為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最強者！

  過于震撼的G5眾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隨後，好似要將整個和之國掀翻的歡呼吶喊，從他們的口中發出，所有人都激動得臉色漲紅，用盡力氣，高呼著羅夏的名字，以此來慶祝這場震撼世界的大勝。

  「羅夏大將萬歲！」

  「藍麟大將萬歲！」

  「正義必勝！海軍必勝！」

  而百獸海賊團的海賊們，則如遭雷擊，一個個失魂落魄的癱在地上。

  凱多死了，他們的精神支柱斷了。

  沸騰的歡呼聲中，大和抿著嘴，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裡湧出，染濕了身上的軍裝。

  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

  只有雲雀，像是從艾尼路平靜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異常，咬著嘴唇，從人群中化身白雲飛起，朝艾尼路消失的方向追去。

  沒來由的，一股巨大的擔憂和恐慌，在她的心頭升起，讓雲雀渾身發冷。

  這種感覺很熟悉，以往有很多次，雲雀都產生過。

  但從沒有這一次這麼清晰。

  她咬著嘴唇，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悶頭趕路，從崖壁頂端飛下，朝著藤山的主體所在飛去。

  沒了湖水的包圍壁內，如同一個巨大的盆地。

  艾尼路此時就飛行在這片盆地上空，臉色格外陰沉。

  他撒謊了。

  他並沒有發現羅夏的蹤跡。

  不是他的見聞色霸氣不夠強大，而是羅夏和凱多在決出勝負的最後時刻，雙雙墜入了沸騰的岩漿湖中。

  暴動的岩漿散發的能量波動太過狂躁紊亂，嚴重干擾了艾尼路的見聞色感知，讓他無法精準鎖定羅夏所在的位置，只能大致的知曉，凱多的氣息的確已經徹底泯滅，確認死亡，羅夏則掉進了岩漿湖之中。

  羅夏可能沒死，但想要在沸騰的岩漿之中將他找出來，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掉進高溫的岩漿深處，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讓任何人感到絕望和窒息。

  連艾尼路都不敢想，羅夏真的能活下來嗎？

  但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先穩住人心，再找出羅夏，將羅夏救出來。

  是羅夏讓艾尼路明白了，過去自詡為神，有多麼的坐井觀天。

  一直以來，他所嚮往的無限大地，不是天上的那一小塊的月亮，而是青海這片有著無限可能的大地。

  前方，天柱一般高聳的巨大藤山山體，插天聳立。

  山體上，一個巨大的破口內，湖水還在跟裡面的岩漿發生劇烈的反應，恐怖的能量波動，讓人頭皮發麻。

  然而就是在這種狂躁的水火交織的環境中，一頭身上到處都是焦痕的黑色翼龍，一頭往山體上的空腔扎了進去，飛蛾撲火一般，直接沖向了暴亂的岩漿湖。

  黑色的翼龍一往無前，無視周圍湧來的岩漿，和炙熱的蒸汽，他眼中往外湧出的淚水，比這岩漿更加滾燙炙熱。

  翼龍盤旋在火紅的岩漿世界上空，急切的尋找著什麼。

  周圍的岩漿時不時暴動，噴濺到他的身上，燙得他的身體發出嗤嗤的灼燒聲，他也恍若未覺。

  翼龍尋找著，尋找著。

  終於，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遠處的岩漿湖上漂浮著，靜靜的閉著眼睛，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正在被涌動的岩漿一點點吞沒。

  「凱多大哥！凱多大哥！」

  燼眼眶裡湧出一顆顆滾燙的淚水，從暴動的岩漿湖上空掠過，在凱多周圍翻湧的岩漿將他吞沒之前，探手抓住了凱多的手臂。

  他變回了人身，一頭白髮沾上了濺射過來的岩漿，開始燃燒。

  身後的黑色羽翼也在燃燒。

  但燼的腦後，躍動的火焰卻在熄滅。

  他一手抓住凱多巨大的手臂，嘴角緩緩勾起一個釋懷的笑容，任由周圍火紅的岩漿翻湧而來，將自己和凱多一起吞沒。

  「凱多大哥，這樣一來，您在黃泉就不會寂寞了吧？」

  「這些年真是……承蒙您的照顧了。」

  「萬分感謝！」

  艾尼路也衝到了山體的空腔入口，正要衝進去尋找羅夏。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讓他心驚肉跳的直覺，陡然間在艾尼路的心頭浮現。

  他始終平靜的面孔瞬間扭曲，猛地抬頭，看向岩漿湖上方，山體的巨大空腔頂端。

  在那裡，有一個透出光芒的裂口，通向和之國某處地面。

  此刻，在那裂口處，正有一團漆黑的巨大火團，被一個飛機頭的和之國武士奮不顧身的拖拽著，筆直的墜向了下方的岩漿湖所在。

  「哈哈哈哈，完了，全都完了！」

  「錦衛門大哥死了，雷藏死了，酒天丸死了，菊之丞死了，貓蝮蛇死了，犬嵐死了，小忍死了，桃之助殿下……也死了。」

  「這個國家完了，光月家，大家，全都……完了！」

  「死吧，大家一起死吧！」

  「藍麟！海軍！給以藏，給桃之助殿下陪葬吧！」

  身體如同火炬一般燃燒的傳次郎，發出了又哭又笑的癲狂大叫，拖拽著堪十郎以自身性命為代價，催生出來的黑色火焰，沖向了岩漿湖。

  他要，引爆這裡！

  幾分鐘前，九里，御田山附近的博羅鎮郊外。

  劇烈抖動震顫的森林之中，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肌肉撕裂，內臟破裂的傳次郎，掙扎著爬了起來，拖著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腳步，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被凱多的霸纏轟了一擊後，他昏死了一段時間，到現在才甦醒過來。

  此刻，傳次郎迫切的想要知道，同伴們的情況，和桃之助的情況。

  他希望他昏睡過去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

  他希望最壞的情況，不會發生。

  他堅信著，堅信著二十年前，天月時大人的預言。

  他念叨著。

  「世當暗夜月如卿，

  守殘抱缺待天明。

  清暉廿載望穿時，

  九影投來日東升。」

  念著念著，淚水就無法遏制的從傳次郎的眼角流了下來。

  天落九影，天落九影……

  他們赤鞘九俠都死光了，時大人的預言，真的還有意義嗎？

  還是說，預言中的九影，指的並不是他們九個，而是另有其人？

  傳次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強撐著走出森林的，他感覺自己體內的內臟全部粉碎了，變成了一團漿糊，走起路來在肚子裡晃來晃去，像是顛簸的水桶。

  他聽到了什麼聲音。

  那好像是火焰燃燒動物脂肪，發出的噼里啪啦脆響。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臭味。

  傳次郎喘著氣，抬頭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目光一下子凝固了。

  一團直徑數十米的巨大黑色火團，如同有生命的史萊姆一樣，緩慢的地上蠕動著，所過之處，地面被拖出一條寬敞焦黑的痕跡。

  地面上，一具具殘缺破碎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

  雖然其中幾具扭曲得非常嚴重，面目全非，但傳次郎卻能夠認出，那是……貓蝮蛇，犬嵐的屍體。

  他們的屍體在燃燒，噼里啪啦的油脂爆裂的聲音，正是從那裡傳來。

  「貓蝮蛇！犬嵐！！」

  傳次郎失魂落魄，極度的悲傷，讓他變得麻木。

  他嘶吼著，四處環顧，想要找到倖存者。

  堪十郎呢？

  菊之丞呢？

  還有小忍，還有桃之助殿下！

  他們在哪？

  一個可怕的念頭，沒來由的在傳次郎心中升起，讓他忍不住開始發抖。

  「不會的，不會的……桃之助殿下肯定跟小忍，菊之丞他們離開了。凱多不可能……」

  他的念叨戛然而止，瞳孔緩緩放大。

  他看到那團燃燒的黑色火焰，在遠處掉了個頭，朝這邊走來，似乎發現了他，想要將他吞噬。

  而在那熊熊燃燒的黑色烈焰深處，傳次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

  「阿菊！」

  他看到菊之丞在黑色烈焰包裹之中燃燒，沒有掙扎。

  似乎聽到他的呼喊，菊之丞朝這邊投來了視線。

  傳次郎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

  他仿佛在說，「傳次郎，再見。」

  「不！不！」

  傳次郎瘋了一樣，不知哪來的力氣，紅著眼睛嘶吼著，朝緩緩蠕動過來的巨大火團衝去。

  他要救出菊之丞，他要問清楚，最後的赤鞘九俠，還有桃之助殿下的下落，他要知道凱多去哪了，他要……

  「轟隆！」

  忽然間，天搖地動，腳下的大地咔咔咔裂開，如同怪獸張開了大口，要一口將地面上的所有人全都吞掉。

  傳次郎和面前的黑色火焰火前坊，都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傳次郎再次咳血倒地，而火前坊則卡在了張開的裂縫之中，緩緩蠕動著，想要爬出，繼續朝他走來。

  「發生了什麼事？地震？火山？」

  傳次郎咬著牙，看向轟隆隆震動的大地，身旁的裂縫之中，有巨獸的嘶吼咆哮傳來，有兩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夾雜在巨獸的嘶吼之中。

  聽到這兩個聲音，傳次郎一下子怔住。

  他趴在地上，不顧體內撕裂般的劇痛，爬到了裂縫邊朝下看去。

  火紅的岩漿世界中，兩頭龐大的神話生物，正在糾纏著猛烈攻擊對方。

  那是一條巨大的火焰巨龍，和一頭神俊的龍首麒麟。

  那是……

  「凱多！還有……藍麟大將！」

  看到下方的兩頭巨獸，傳次郎面孔扭曲了。

  這兩人，都是他的大仇人。

  凱多殺了御田，殺了錦衛門，殺了雷藏，酒天丸，殺了他太多的同伴。

  而藍麟大將，在馬林梵多把以藏抓住，現在不知是生是死。

  傳次郎滿眼仇恨的看著兩頭廝殺的巨獸，恨不得他們同歸於盡。

  身後有洶湧的熱力逼近，傳次郎知道，那是那團黑色的火焰。

  他跑不了了，身體受傷太重。

  雖然黑色火團的速度很慢，但體型很大，步伐很大，傳次郎無處可逃。

  傳次郎沒有回頭，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趴在裂縫邊，死死的盯著下方，想要看到兩個大仇人在爭鬥中死去。

  似乎老天都在幫助他。

  很快，下方恐怖的戰鬥結束了，結果是，一死一傷。

  傳次郎看到凱多倒下了，心口被藍麟大將的戰戟刺穿。

  而藍麟大將，也被轟碎了胸膛，緩緩沉入岩漿之中。

  凱多那個魔鬼一樣的怪物，竟然輸了！

  抓捕了以藏的藍麟，比傳次郎想像的還要可怕得多！

  他竟然殺死了百獸凱多！

  連他們八個一起聯手，都對付不了的怪物，藍麟大將一個人就幹掉了！

  看著漸漸下沉，被岩漿吞沒的羅夏和凱多，傳次郎滿是血污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他轉頭看向已經來到了身後的火前坊，看到裡面的菊之丞，已經變成了一團灰燼。

  傳次郎在笑，眼淚止不住的笑。

  他知道的，他什麼都知道了。

  在看到菊之丞在火焰中朝他微笑，沒有一絲掙扎的時候，傳次郎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赤鞘九俠完了，桃之助殿下也死了，剛從過去而來，就慘死了，這是他們這些家臣最大的恥辱和失責。

  即使是死，他也沒有顏面，去面對御田大人，面對錦衛門大哥。

  「一起……死吧！」

  傳次郎哭著，笑著，喉嚨里發出了不明意義的嘶吼，猛地從地上彈起，不顧火焰的舔舐，撲向了蠕動過來的黑色火團，將它撞得歪斜，朝著旁邊的裂縫之中墜落。

  傳次郎能夠感受到，這團火焰的兇猛。

  這樣掉落下去，掉落到狂躁暴亂的岩漿湖裡，說不定能夠引爆和之國的這座千年火山，將還沒有完全死透的藍麟大將殺死。

  既然御田大人，天月時大人期待的未來，全部終結了，那就讓所有的一切，都給偉大的光月陪葬吧！

  「該死的傢伙！這樣狼心狗肺的國家，真的值得我們犧牲這麼多戰士來拯救嗎？」

  艾尼路臉色冰冷至極，看著筆直砸落下來的火前坊，右手一揮，一道參天古樹般的巨大閃電，筆直的轟了過去，目標火前坊和傳次郎。

  他要在那團火焰砸落到岩漿湖之前，將它轟碎。

  艾尼路有預感，若是任由這團烈焰墜落，恐怕真的會引爆藤山內部儲存的無盡岩漿。

  那樣的話，羅夏將必死無疑！

  忽然，突兀地，有空靈而悠揚的歌聲，從和之國外的海面上傳來，宛如天籟之音，響徹整個和之國，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凡是聽到這歌聲的人，臉上的驚恐，喜悅，憤怒，悲傷，盡數消失，變得平靜，祥和，面帶微笑的閉上眼睛，轉瞬間恬恬睡去。

  平民，武士，G5海兵，百獸海賊團的海賊，全部如此。

  就連沒有防備的艾尼路，都只是神情恍惚了一瞬間，就閉上了眼睛睡去，從藤山的空腔處筆直的摔了下去。

  緊追而來，剛剛看到藤山山體上的巨大空腔的雲雀，在被這空靈的歌聲影響，昏昏睡去的前一瞬，看到的是一道充斥了所有視野的火紅岩漿巨柱，從藤山內部噴發，直入蒼穹深處。

  除此之外，在無人注意到的新世界大海上，一頭身高萬米的巨象，在桃之助死去的那一刻，就在朝著和之國逼近而來。

  象背上的毛皮族都被天空中響起的歌聲影響進入了夢中，但這歌聲似乎無法影響到這頭千年巨象。

  它空洞麻木的眼眸注視著和之國所在，似乎有憤怒的火焰在跳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