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正是在下。」
瘦個子西卡驕傲地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裡的鋼筆啪的一聲蓋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盯著夏諾,似乎是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崇敬與激動的表情。
然而,讓他有些疑惑不解的是,在得到自己肯定的答覆後,眼前的黑衣少年眼角竟隱隱抽搐起來,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最後右手更是搭在了腰間的木劍上,一言不發地向著他緩緩拔出了劍。
「那個……」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極具壓迫力,隨著夏諾的接近,西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慢慢往後退了兩步,攥緊了兜里的相機,緊張兮兮地道:「閣……閣下這是想要幹什麼……」
「你說呢?」
夏諾的指骨輕輕在劍柄上敲擊著,盯著他的眼睛半晌,最後還是輕輕嘆了口氣,收起了洞爺湖,微笑道:「沒什麼,只是一時見到以前只能在報紙上看過的名字,激動的有些難以自已呢……」
「是這樣麼……」西卡瞅著他腰間的劍,忍不住嘴角一抽地道。
「嗯。」夏諾誠懇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見他一臉不解地看著手裡的名片,語氣驟然變得擔憂起來,「說起來,既然是王牌記者,又是老資格的編輯,為什麼還會被派到第一線來負責報導?而且,居然連個助手都沒有?」
「咳咳。」西卡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他揚了揚手裡的記事本,滿臉無奈地道:「和那些同行比起來,我們普洛斯西北報畢竟規模小了點,在東海的銷量也排不上號,就算是我,親自出馬到現場來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過這也蠻好的嘛,能在新聞發生的第一時間裡,寫下現場報導記錄這一切,也是我們這一行的享受所在啊!」
「了不起,了不起。」
夏諾立即應聲附和道,為了看上去不是那麼敷衍,他還象徵性地鼓了鼓掌,不過整個人依舊是懶洋洋的,「話雖如此,貴社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報紙的銷量一直上不去麼?」
想了想後,他又補充道:「唔,說起來,這幾年我訂閱的報紙里一直有普洛斯西北報的一份呢,也算是老資格的忠實用戶了啊。」
「啊?是嗎,那實在是太感謝了!」西卡先是有些驚喜,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隨後又嘆了口氣,「報紙銷量的問題,我們自然也考慮過,可是沒辦法啊,一來是資金不足,我們能夠派出的記者有限,二來的話,報社裡的確是缺少那種真正的天才,無論是排版設計,還是圖文結構,都顯得太過中規中矩了點。」
「哦,當然。」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西卡咧嘴一笑道:「真說起來,裡面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我帶來的專欄文章和獨家報導了吧,畢竟,我可是同時兼任記者和編輯兩大重任的男人啊!」
「嗯,的確是和三年前一樣不要臉……」
夏諾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後就見他向著西卡,伸出了修長有力的右手,「記事本拿來。」
「幹嘛?」
西卡一愣,然後就有些警惕地捂緊了本子,「上面可是有我剛寫的現場報導,你不會是想先偷看吧?」
「……」夏諾懶得搭理他,直接一把扯過了記事本,又從對方胸口的口袋裡抽出了鋼筆,翻到空白的一頁,在上面唰唰寫起字來。
他下筆的速度極快,不過字跡倒也還算工整,轉眼間,這一頁紙上就多出了好幾大段話。
「這是……」
夏諾的一系列動作實在是粗暴生硬,加上動作太快,西卡壓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夏諾已經蓋上了鋼筆,連著筆記本一起丟了過來。
慌忙接過筆記本,他打開時還是滿臉不爽之色,但僅僅是看了一眼後,就怔在了原地,旋即「啪」的一聲,激動地將筆記本合攏,滿是不可思議地抬起了頭,目光落在了夏諾臉上。
「唔,裡面是一些建議,應該能讓你們報社的銷量翻上好幾倍吧……」
夏諾笑了笑,見西卡依舊愣愣地盯著自己,還以為是對方看穿了什麼,不由心虛地摸了摸下巴,咳了一聲道:「安心吧,保證能火。」
就在這時。
一聲巨大的禮花彈驀地在天空中爆開,煙火的輝映中,周圍的人群猛然間情緒高漲,情緒激動地朝著軍艦上喊著亞索的名字。
夏諾一怔,西卡也從入神狀態中驚醒,隨即二人同時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扭頭向著紅毯盡頭望去。
果然,與剛才相比,甲板上驟然多出了一道身穿黑色武士服的身影,身材高大,腰插雙刃,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戴著一副黑色墨鏡,面無表情,在十餘名海軍士兵的簇擁下,不緊不慢地下了軍艦,向紅毯這邊走來,顯得威勢十足。
而隨著他的接近,岸邊的人群們也是越來越興奮,手舞足蹈的,歡呼聲不絕於耳。
「哼,還真是夠臭屁的啊……」
耳膜被震的微微有些生疼,夏諾微微眯眼,盯著這個被居民們當做是亞索的劍士,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而他的一隻手,也是重新搭在了洞爺湖上。
……………………
緋牙現在很興奮。
或者說,從他走下軍艦,踏上紅毯的那一剎那開始,他就興奮的不得了。
甚至……在見到遠處夾道歡迎的龐大人群,以及紅毯另一端已經開始各種閃光燈伺候的記者們後,他更是呼吸一緊,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心臟在胸膛中跳的厲害。
上一次有這麼大的場面,還是他當初剛剛在霜月村開設道場時,村民們來祝賀的時候,那時同村的一心道場還未曾建立,被稱為耕四郎的男人也還沒回到故鄉,所以那一天的他,在展示了精湛的劍術後,可以說是風頭一時無兩。
而那也是他這幾年逃亡生涯中,最喜歡回味的事了。
然而,那天發生的一切,無論是民眾的數量以及地位,還是熱情程度,都遠遠不能和眼前這種情況相比,看著那沸騰起來的人群,以及不斷落入耳畔的歡呼聲,緋牙從未覺得如此幸福,一種虛榮滿足感在他心胸間填斥,並漸漸積滿,幾乎下一剎就要溢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