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攔住的達斯琪,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停在原地沉默片刻,而後微微抬頭看向來人,低沉開口:
「緹娜上校,您這是想要阻止我嗎?」
來人是個高挑美女,留著一頭颯爽的淡粉中分長發,披著有玫紅色肩章的正義大氅,嘴角叼著香菸,御姐氣場十足。
正是海軍本部上校,斯摩格的同期好友,檻檻果實能力者,緹娜。
「緹娜不知道。」
看著面無表情的達斯琪,緹娜頓時心腸一軟,原本冷厲的語氣也柔和起來,但遲疑片刻後,她還是開口道:
「但不管如何,緹娜必須提醒你,眼下不是你復仇的時候,七武海會議舉行期間,本部絕對不能出任何亂子。」
「為什麼?」
達斯琪木然地看著她:「就因為他成了七武海,所以斯摩格先生,就只能這麼白白戰死了嗎?」
「可以這麼說,但又不僅僅只是這個原因。」
緹娜嘆了口氣,壓低了幾分聲音道:「如果是別的七武海還無所謂,但那個男人的戰力,是足以主動無視七武海盟約的,如今新世界風雲動盪,本部更離不開這麼一位強力的盟友,兩邊的關係,絕不能在這種時候出現摩擦……」
「請您別和我說這些大道理。」
達斯琪打斷了她的話,目光漠然地看了眼緹娜,「本部的戰略謀劃與我無關,我今天,只是想做自己應該去做的事情罷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唰!
她驟然腳尖一踏,六式之一的「剃」發動,繞過緹娜,如獵豹般迅猛,向著遠處的夏諾暴掠而去。
「緹娜很失望。」
被甩開的緹娜並沒有立馬去追阻,她似乎對這一幕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旋即從披風內抬起了一隻手臂,低聲喃喃道:
「對不住了,達斯琪。」
嗤嗤!
伴隨著陡然響起的破風聲,如同圍欄狀的鐵枝驀地從她的手臂中躥出,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向著後方延展而去。
僅僅兩三個呼吸的工夫,鐵檻就追上了十幾米外的達斯琪,將後者纏繞束縛了起來。
「放開我!」
猛然間被束縛住的達斯琪,當即陷入了暴怒之中,拼命地掙紮起來。
然而。
這些灌注了武裝色霸氣的鐵檻堅固無比,任憑她再怎麼拔劍劈砍也絲毫無損,反倒是因為動靜過大,惹來了周圍不少海軍士兵的側目。
而百米外的夏諾與桃兔,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停下了話頭,同時扭頭望了過來。
「看來只能下狠手了。」
見此一幕,緹娜心中一緊,頓時不再留手,操控著的鐵檻猛然收縮,瞬間將達斯琪拉扯回了她的懷抱中,並迅速地一記手刀劈下,斬在後者的後腦勺上,將其打暈了過去。
這邊達斯琪剛失去意識,桃兔就已經是走了過來,沉聲開口問道:「怎麼回事,緹娜?」
「桃兔中將。」
緹娜立馬舉手敬禮,旋即瞥了眼倒在自己懷中的達斯琪,輕笑道:「沒什麼,年輕人在道場裡受了點委屈,和緹娜鬧小脾氣呢,緹娜這就帶她回去。」
「這樣麼……」
桃兔眉梢微微一挑,她明顯看出了什麼端倪,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頷首道:「那行,你自己解決吧,注意影響,明天如果有空,再來找我匯報具體情況。」
「是,中將。」
緹娜知道有些話在夏諾面前不能明說,而桃兔的這種處理方式是最好不過了。
她又敬了個軍禮,深深望了一眼遠處的夏諾後,便抱著昏迷的達斯琪,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下屬們鬧了點矛盾。」
等緹娜遠去後,桃兔又回到了夏諾身邊,莞爾一笑,將剛才的事情遮掩了過去,「本來只是一點小事而已,讓你見笑了。」
「是嗎?」
夏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桃兔心中微凜,剛準備解釋什麼,後者卻是抬手制止了她的話,「用不著跟我解釋,我也沒放在心上。」
桃兔語塞,只能苦笑了聲,果然,以對方那恐怖的見聞色,即便隔著數百米,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人群中的異動呢?
恐怕早在那個女少校起殺意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這位大佬注意到了吧……
她的猜測並沒有錯。
經過一年半的修行錘鍊,如今夏諾的見聞色,雖然還不能像卡塔庫栗那樣達到感知未來的恐怖程度,但足以在達斯琪現身的第一時間,就於茫茫人海中鎖定到對方的位置。
對於這位「故人」的出現,夏諾其實還是有些詫異的。
他本來還以為,當年在東海顛倒山下的那一戰,這傢伙早就死在了自己的劍氣之下,沒想到對方不僅僥倖存活了下來,而且還返回了本部修行鍛鍊,實力似乎大有長進。
當然,所謂的大有長進,也只是基於對方那本來就弱的可憐的戰力而已,連緹娜的檻檻果實都無法破解,這種程度在夏諾看來,還不如當初剛離開巴拉蒂餐廳出海時的自己,頂天也就是個懸賞四五千萬海賊的水平。
才修行到這種程度,就想著為斯摩格報仇,來刺殺自己,夏諾真懷疑這迷糊女的腦子是不是進了水,從頭到尾,他除了覺得好笑之外別無想法,甚至連動手收拾對方的念頭都沒有。
雙方之間的境界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仿佛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在這種差距下,想將報仇的念頭付諸行動,可不是腦子上頭熱血一衝就能夠做到的。
不過嘛。
說到底事態沒鬧大升級,還是和那個「黑檻」緹娜及時出手,制止了這蠢女人的舉動有關,要是真讓她殺到了自己跟前,夏諾也不介意當著這幫子海軍的面出手,給對方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倆該聊的也差不多都聊完了吧?」
夏諾看了眼緹娜離去的背影,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
「打了一下午,我也有點乏,就不去晚宴湊熱鬧,先回房休息去了,讓你手底下的人準備些點心送過來,明天會議上再見了。」
「嗯,明天再見。」
桃兔也沒再多說什麼,笑著揮手告別,目送夏諾的背影遠去。
「那,那個……」
見兩人分開,一直眼巴巴守在旁邊的茶豚,才大著膽子湊上跟前,看著桃兔被繃帶纏繞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祗園,你的傷口可還沒癒合,這兩天一定要小心,多喝熱水多休息,要不明天的會議,就由我來幫你出席吧……」
「用不著,少給老娘在這裡假惺惺的!」
桃兔瞪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後,就一甩披風逕自離開了。
「呃……」
被丟在原地的茶豚頓時傻眼,他困惑地看著桃兔的背影,半晌後才撓了撓頭,不解地嘟囔道:
「又不是我打傷的她,為啥要發這麼大的火嘛……」
又回想起之前被拒絕78次的慘痛經歷,茶豚憂鬱地點燃了一根煙,長長嘆息一聲:
「真是搞不懂這幫女人啊……」
…………
一夜無話。
轉眼到了第二日的清晨,夏諾早早起床,打開了落地窗,對著下方壯闊的月牙形海港打坐冥想,很快便進入了空明忘我的狀態。
這種狀態有利於他的心境錘鍊,時而還能參悟到對風之奧義新的理解,可以說是劍道修行必不可少的一環。
時間飛快流逝。
約莫上午八點鐘時,海軍派人敲門,送來了早餐茶點,並告知七武海會議即將正式舉行,請他務必在九點半時抵達大會議廳。
「九點半……居然沒有延遲,按時召開了。」
盯著這個傳達消息的海軍中校,夏諾皺了皺眉,「鷹眼米霍克可還沒到吧?怎麼,不等他了麼?」
「上……上面的意思,應該是不等他了。」
這名海軍中校約莫有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已經算是一位老海軍了。
但在夏諾的目光注視下,他只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叢林中的猛獸盯住了一般,緊張的額頭一直在冒汗,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閣……閣下不用擔心,這種有缺席的情況才是常態,以……以前的幾次七武海會議,來的人還沒這回一半多呢,也,也是照樣按時舉行了……」
「可惜。」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這話的時候,夏諾心中還是有些遺憾。
他這兩天可是一直等待著鷹眼的到來呢,這位的行蹤一向神秘莫測,要是這次沒能切磋上,下次見上面,又是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了。
「你先下去吧,到了時間我會趕過去的。」
接過了這位海軍中校手中端著的餐點,夏諾擺了擺手,回到了落地窗旁的茶几前坐下,「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是,夏諾閣下。」
終於等到這句話,海軍中校明顯鬆了口氣,他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鞠躬行了一禮後,就小心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遠遠隔著門,都能感覺到他在走廊里遠去的腳步聲,舒坦自在,比來時要輕鬆不知道多少倍。
「這幫海軍。」
夏諾正拿起餐盤裡的起司麵包,塗上黃油醬往嘴裡一塞,感知到腳步聲中的區別後,他無語地搖了搖頭。
七武海里可從來不缺怪人,跟沉默寡言的巴索羅米熊,和有偶像包袱一直端著裝冷酷的沙鱷魚等人比起來,自己明明已經算是其中最溫和可親的了,而且外貌上也絕對是有加分選項存在。
怎麼在這些海軍校尉的眼裡,自己反倒是成了最可怕的傢伙了?
嘁,真是令人費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