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傑克安格勞斯帶著一大票僕人消失在街道盡頭，龍一這才收回目光。
上等人又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怕了他手中的劍。
「真想看看貴族的血和我有什麼不同，可惜了」
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龍一轉身走向那些目瞪口呆的侍從。
無論什麼陰謀詭計，一律接著便是。
迎著微風，少年走的無比堅定。
是夜，夜刀神家的書房中，燭火搖曳。
龍一與夜刀神泰三相對而坐。
「所以，你對他出劍了？對那個傑克安格勞斯?」
在聽聞了龍一與傑克安格勞斯的衝突後，這位夜刀神家家主眉頭一皺，面上微凝。食指輕輕敲打鬼徹的古樸刀鞘，他若有所思。
安格勞斯家在瑪麗喬亞是不弱於夜刀神家的頂級世家，那個名為傑克安格勞斯的金髮青年更是安格勞斯家的嫡系長孫，地位不低。
龍一初來乍到，和這樣的人產生仇怨可算不上什麼好事。
但光頭老者所考慮的，並非只有這些。
在他看來，如果傑克和龍一之間的衝突只是少年人之間的意氣之爭倒也好說，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他夜刀神泰三拉下臉面，親自插手壓下這場無聊的鬧劇。
不過要是傑克的行為是安格勞斯家長輩的背後授意，這一切挑釁都是在針對夜刀神家，那麼三天後那場所謂的「接風宴」，恐怕就是人無好人，宴無好宴了。
「安格勞斯家的人，都是一群混蛋。老的是，小的也是。」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光頭老者絲毫沒有顧忌的罵了一句，一臉不爽。引得龍一在一旁連連點頭。
老人見狀無語，收斂起表情。輕輕掃了一眼努力裝出一副無辜表情的龍一，他忍不住戳了戳少年的額頭。
「點什麼頭，不是我說你，你這小鬼也太衝動了。」
感受著額頭上傳來的溫柔力道，龍一嘿嘿一笑，卻不回應。
對於裝傻充楞，在來到瑪麗喬亞之後，他是越來越熟練了。
看見少年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光頭老者故作氣惱，低聲冷笑。
「小鬼，你笑什麼笑，早上差點殺了同門還不知收斂，下午居然就敢在世界政府門口對別人拔刀了。我就奇了怪了，難道你就不怕老頭子我為了夜刀神家的利益，把你當棄子丟掉？」
龍一聞言，愣了一秒。
他聳了聳肩，頗為無奈的說道。
「怕，當然怕。不過在我還沒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有個盲眼的大叔就告訴過我，瑪麗喬亞是龍潭虎穴。就算得到了天龍人的身份，這個地方對我肯定也不會友好。」
龍一的話引起了夜刀神泰三的興趣，他嘴角一勾，繼而追問道。
「哦？那你」
回想起藤虎臨行前的叮囑，龍一突然有些懷念那個性子爽直的盲眼大叔了。面對光頭老者的追問，他也不隱瞞，只是繼續說道。
「那人對我說，瑪麗喬亞很危險。別說是我這種不起眼的小鬼了，就算是他到了這裡，也別想毫髮無損的出去。他還說，如果想在這裡安安心心修煉，為人處世就只能以硬碰硬！硬到所有人都不敢再惹，才能有安穩日子。」
語落，龍一迎上光頭老者的眼神，嘿嘿一笑。
「老爺子，今天我表現的夠硬了吧。」
先是劍指三百同門，後來更是拔劍直刺安格勞斯家的嫡孫繼承人。
少年的態度可謂是硬到了極點。
光頭老者搖搖頭，不再故作惱怒，內心突然對龍一產生了一絲愧疚。是因為他的堅持，才把眼前年僅十四歲的少年拖入了瑪麗喬亞這個泥潭。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就是老爺子您的全力支持。不過那人說，既然您能抗著天大的壓力給我一個天龍人的身份，那麼只要我不主動找死，至少在夜刀神家，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藤虎一笑，眼盲心明。寥寥幾語，可謂是給龍一指出了一條明路。
「那人說的很好，你的分寸也拿捏的不錯。」
想起早上龍一刺在那夜刀神子弟身側一寸的刀身，光頭老者感慨良多。
「可惜啊，他原本是想跟著我過來的，可還是被我拒絕了，否則一定能省好多麻煩。」
在馬林梵多臨行前，龍一思索再三，還是拒絕了藤虎想要同行的好意，把他趕下了船。
瑪麗喬亞這地方，實在是不適合那個直爽的盲眼大叔。
「怎麼？他實力不夠？你嫌他累贅?」
光頭老者有些想不明白，如果龍一口中的那人過來，少年在瑪麗喬亞的處境應該會更好才是。
「不是，他很強。只是他都已經瞎了，我不忍心讓他再看見一些不入眼的東西。」
瞎子為什麼能看見，什麼東西不入眼，光頭老者都沒有問。
「那明天呢？你要繼續硬下去？」
拋開這個話題不談，夜刀神泰三話鋒一轉。從明天開始，龍一將正式在夜刀神家的道場修習劍術。
「不不不，我可不是喜歡打打殺殺的人，明天我會好好跟他們講講道理。」
龍一搖了搖頭，竟是說出了讓光頭老者意想不到的回答。
「講道理？」
疑惑的重複了一遍那三個字，光頭老者有些不明所以。他可不認為龍一是什麼良善之輩，天生背負鬼神的存在，居然會和人講道理？
「對，就是講道理。」
隨手拍了拍夜狩和紫丸的劍鞘，龍一肯定的回答。
看見這個舉動，光頭老者微微一愣，繼而有些哭笑不得。
「你啊算了，明天宗守那老傢伙肯定看你更不順眼了，還不知道要在我這裡罵你多少句呢。」
翻了個白眼，龍一對光頭老者的話也不在意。
「反正他也看我不順眼。」
「罷了罷了。」
說到最後，光頭老者率先起身，不再糾結。
只見他抱起鬼徹，一邊向外邊走，一邊自言自語。
「也好，嬌慣了這麼多年，也該有人和他們講講道理了」
龍一起身恭送，沒有言語。
一老一少，心知肚明。
劍士的道理，從來不在嘴裡，而在劍鞘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