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澤法的船艙之中，發出了三聲清脆的響聲，一聽就是「好頭」。
艾斯、薩博、路飛兄弟三人腦袋上面頂著大包，滿臉忐忑的看著身前的澤法。
他們這幾個人被發現的實在是太快了，軍艦雖然已經出航，但是還並沒有開出太遠，如果澤法要船員們調轉方向將他們幾個送回海軍本部的話，完全能夠做得到。
請求的話剛剛已經說了很多很多了，現在，就要看澤法怎麼決定了。
艾斯和薩博等人的眼中除了忐忑，還有著濃濃的期盼之色。反倒是路飛，年幼的他對出海，暫時還沒有那麼強烈的執念，他只求不要獨自一人呆在海軍本部，他想要和艾斯還有薩博這兩個「同齡玩伴」呆在一起。
澤法滿臉嚴肅的凝視著站在身前的兄弟三人，沉吟良久，終究是在他們幾人期盼的目光當中心軟下來。
「唉」
「你們三個，呆在船上一定要給我老老實實的。」
「我讓你們呆在船艙裡面的時候，就一定要呆在船艙裡面，出了船艙，就必須要跟在我的身邊。」
「如果你們三個人之中有任何一個沒有聽我的話，那我就把你們三個全部送回海軍本部！」
「艾斯、薩博、路飛，你們三個相互監督，不要等到被送回海軍本部的時候再到我這裡來叫怨，說什麼『我沒做過，為什麼要送我回去』這樣的話！」
「聽到了嗎？」
該做的懲罰，澤法也已經做了。這件事情，其實可大可小，澤法如果作為海軍本部的總教官，正確的做法其實是需要把這三人送回去。
雖然是帶領海軍學院的學生海訓，但是其中依舊是蘊含著風險的，帶上三個拖油瓶，是對船上其他軍士的生命不負責任。
但是澤法也有著自己的考量，其中一條很重要的衡量因素，其實就是如今艾斯和薩博兩人所擁有的實力。
這兩個孩子雖然年紀還小，但是身為自然系惡魔果實能力者他們，真的爆發身上所有力量的時候，所有用的戰鬥力也遠遠不是船上其他的年輕學員們能夠相比擬的。
自然系惡魔果實的力量，就是這麼恐怖。
普通人究其一生所追逐的力量，也許只不過是自然系能力者的起點而已，甚至.普通人的終點，距離別人的起點都有著很長的一段路。
更何況，艾斯和薩博兩人還不單單是能力者這麼簡單，他們兩人經過這些年的訓練，體術能力也都非常強悍。
這方面的天賦雖然遠遠沒有辦法和當年的繼國緣一相比較，遠遠沒有辦法和天賦異稟的BIG MOM幼年時相比較，但是他們兩個的戰鬥力，比本部很多不以實力見長的將官都要強悍得多。
基於艾斯和薩博兩個人的個人實力，澤法才能夠寬容的處置。
至於說路飛.
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澤法有信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照顧到路飛的生命安全。
懂不懂海軍本部前大將的含金量啊？！！
一次簡單的海訓而已，即使目的地是在新世界，澤法依舊有這樣的自信心。
「喔哦哦哦~」
三小隻得到了澤法的首肯，頓時是歡呼了起來，歡笑聲頓時是充斥在了船艙之中。
澤法看著歡呼雀躍的幾個孩子，臉上終於也是露出了一絲絲淺笑。
艾斯等人偷跑上船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艘船，得知這個事情的船員們也都是將這件事情當做了一個談資，並沒有放在心上。
艾斯和薩博兩人都是「寄養」在澤法家裡面的孩子，他們兩人也時常會出現在新海軍的訓練基地之中。
兩人在海軍之中名氣不小，畢竟小小年紀就有著恐怖的實力，還是澤法的弟子，他們這些人一直以來都是本部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人物。
陽光明媚，軍艦的航速並不是很快，海面上金光粼粼，如同一副畫卷。
艾斯穿著一件小馬甲，手中拿著魚竿，正全神貫注的凝視著海面，在他的身旁，薩博盤著腿坐在一側，一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
「喔——誒——喔——」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艾斯另一側的路飛似乎是有些受不了等魚的枯燥，冷不丁的嚎了一嗓子，尖銳的喊叫聲嚇了艾斯和薩博兩人一跳。
「混蛋，你忽然叫喚什麼什麼！」
「魚都被你嚇跑了！」
半夢半醒的薩博直接是被路飛這一嗓子嚎的清醒的過來，忍不住怒罵道，艾斯也是不由得手一抖，惱怒的喊道。
「實在是太無聊了，有些沒意思。」
小孩子的新鮮勁兒總是一陣一陣的，路飛尤其如此，在他的眼裡，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可以簡單的分為兩類——有意思和沒有意思。
顯然，釣魚這個項目在他看來就是沒意思的事情，然而，海員在航行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都是這樣平靜而又枯燥的。
在海上航行的時候給你整些「有趣的」事情，恐怕很多海員都接受不了。
眼下的「歲月靜好」，對於海軍們而言可是異常難得的寶貴財富。
「無聊什麼無聊？！」
「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釣魚更有趣的事情嗎？！」
艾斯被路飛的這一句「無聊」刺激到了，他是喜歡釣魚的，小小年紀，已經有釣魚佬五分神韻了。
「你都已經坐了快三個小時了，只釣到過兩根海帶。」
「吶，艾斯，我們去玩牌吧？」
路飛的話，更是讓艾斯氣的咬牙切齒，嚷嚷著：「我很快就能夠釣到大魚了，比你這個小子還要大的魚！」
說著，艾斯氣呼呼的偏過頭，瞪著平靜的海面。
薩博見艾斯和路飛這兩兄弟鬥嘴，也沒有要勸架的意思，打了個哈欠，正準備接著打盹呢，忽然注意到了海面上的浮漂猛然一沉，原本有些松的魚線頓時是繃的筆直。
「艾斯！」
見到這一幕的薩博抵了抵身旁艾斯的肩膀，提醒道。
「上魚了！」
而艾斯也是注意到了海面上的動靜，振奮的從地上一躍而起，快速收線。
「嗚好沉！」
一收線一拉杆，艾斯的臉上就露出了濃濃喜色，看著海杆桿頭向下猛墜，艾斯也是雙手一緊，牢牢握住了魚竿。
「哇！還真的上魚了？！」
路飛見到這一幕，雙手抓著欄杆，同樣滿臉欣喜的看向了海面。
「咚！！！」而也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身旁忽然傳來了一聲悶響，路飛側頭看去，發現此時的艾斯整個人都已經貼在了欄杆上面，水下的巨物拖拽著魚竿，讓一時間沒有準備的艾斯吃了一個悶虧。
「快幫我！！」
艾斯依舊是牢牢抓著魚竿，一腳踩在了欄杆上面開始用力。
一旁的薩博趕忙幫著抓住了魚竿，路飛也是迅速抱住了艾斯的腰，幫著艾斯穩住身子。
魚竿被繃彎，魚線被拉的筆直。
「上來吧！本大爺的魚王！！！」
艾斯正是中二的年紀，一邊用力，口中也是發出了一聲低吼。
「嘭——」
在三人齊心協力之下，一抹黑影頓時是浮出了海面，直接是破海而出，朝著甲板飛來。
「噗通~」隨著海中巨物被吊起，三小隻頓時是站立不穩，直接是仰天倒在了甲板上面，在艾斯身後用力的路飛，頓時是變成了艾斯的橡膠墊。
這裡的動靜，也是吸引了甲板上其他船員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艾斯居然還真的能夠釣上.魚？
「咚！」
黑影從海中飛出，砸在了甲板上面，周圍的海軍紛紛側目看去，只一眼，臉上就露出了驚詫之色。
「這這是」
「快，快去報告澤法總教官！」
甲板上面的海軍們忽然變得忙碌了起來，各種呼喊聲當中滿是驚色。
艾斯等人也是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先後跑向了甲板中央去看看自己的戰利品。
然而，這一看，卻是讓艾斯和薩博以及路飛三人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被艾斯釣上來的，根本就不是大魚，而是一個人魚，一個通身傷痕，赤裸著身子的人魚女孩兒。
本該是色采艷麗魚尾在陽光下光彩暗沉，裸露的肌膚上面全無血色，身體上面的傷口因為海水沖刷的關係也看不出血跡，只是人魚少女的身體上面，還殘留有許多尖銳的牙印。
腹部位置內臟空空，被不知名海物啃食掉了臟器。
人魚少女臨死前的扭曲面容，現如今還殘留在了臉上。
隨著這一具人魚屍體被釣上甲板，濃濃的腥臭味在甲板上面瀰漫開來。
這樣可怖的一幕，艾斯和薩博等人從未有見過。艾斯是個大心臟，數秒之後，慘白的臉上終於是有了些許血色，反應過來的他身子微顫，將嚇得滿臉慘白的路飛迅速抱在了懷中，用手遮住了路飛的雙眼。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薩博眼看著這幅殘相，也是不由得退了半步，口中嘟囔著，他的視線，也是注意到了人魚屍體下巴位置掛著的魚鉤。
艾斯的魚鉤碰巧勾在了屍體的下顎骨上，他那準備釣「巨物」的鉤子沒能夠釣上來可以吃的大魚，卻是釣上來了一具屍體。
這也算是沒有空軍吧。
急促的腳步聲，從駕駛艙的方向傳來，澤法的身影出現在了甲板上面，匆匆趕來。
艾斯和薩博幾人見到澤法來了，頓時就找到了主心骨，紛紛跑到了澤法的身邊，雖然他們經過了很多很多的訓練，但是人魚屍體帶來的震撼和驚悚，依舊是讓他們久久沒有辦法平復下心情。
「怎麼回事？！」
澤法看到甲板上面的屍體，瞳孔一縮，朝著周圍人問道。
魚人的屍體.
魚人這種生物，本就鮮少出現在大海上面，這裡是偉大航路前半段，又不是新世界的萬國，怎麼可能會有人魚生活？
每一個出現在海岸上面的人魚，背後所代表的，基本就是這個世界的黑暗面。
這裡距離香波地群島也有幾十海里，出了海軍本部之後他們也沒有航行太久，但是在這片海域，居然出現了人魚的屍體。
澤法是從基層上來的，經驗豐富，僅僅只是一眼，他就從這一具魚人的屍體上面看到了許許多多遭受過虐待的痕跡，他的臉色，也頓時是變得陰鬱起來。
「澤法老師，我在釣魚，結果釣上來了這個。」
「具體什麼事情，我們也不知道！」
艾斯這個時候，輕輕抓了抓澤法的衣角，出聲說道。
聽到艾斯的話，澤法也是注意到了魚人下巴的魚鉤，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在甲板上面一眾學員的注視下，緩緩走到了屍體邊，不顧惡臭，蹲下了身子。
「身體上面留有遭受過虐待拷打的痕跡，這些咬痕，這應該是海中的魚類。」
「把她收斂起來吧。」
粗略掃了幾眼之後，澤法起身，朝著船上的軍士們下令道，而後揮了揮手，就要遣散周圍看熱鬧的人。
正當澤法打算離開的時候，一隻小手卻是忽然抓住了澤法的衣角。
回過頭，卻是發現被艾斯護在懷中的路飛，此時抓住了他。
「怎麼了？路飛？害怕了嗎？」
「沒有關係的，這不過是.」
澤法以為是路飛害怕了，柔聲安慰著，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路飛搖了搖頭：
「屍體收斂起來就好了嗎？」
「我們.我們難道不調查嗎？」
「澤法老師，我們不是海軍嗎？」
路飛的話語之中，依舊有初見屍首時的恐慌情緒，只是他的話，卻是讓甲板上面的一眾海軍們身子一震，幾名正準備收斂屍體的海軍也是不由得動作一頓，紛紛側頭看向了路飛和澤法。
艾斯和薩博兩人，這一會兒也是抬起頭看向了澤法，眼神明亮。
「.」
「這一片大海上面，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死去。」
「就在你問我這話的時候，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也許還有許許多多的屍體漂浮在海上，亦或者是正在被人丟入大海當中。」
「我們是海軍沒錯，但是這樣的事情，管不過來的」
「不知道來歷，哪怕是想查，也沒有線索。」
「就算是有些線索，想要追查到兇手，幾乎也是做不到的。」
「在我們費心費力追查這一件事情的時候，正有許許多多活著的人正在被海賊殺死，路飛」
澤法也許是被路飛的話觸動到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著一個小孩子解釋這麼多。
有些事情，不是澤法不想做，只是澤法知道，哪怕是做了，也很難有結果。
哪怕是監控滿地的現代社會都有無數懸而未決的陳年老案，在這片大海上面，一具屍體而已，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查了不一定有結果，但是不查的話，一定沒有結果吧！」
「我們也不是全無線索不是嗎？」
「這不是魚人嗎？線索不就在魚人島嗎？」
「哪怕是查不出什麼.起碼，我們可以送她回家。」
路飛年紀雖小，但是終究是和艾斯、薩博他們一起學了不少東西，雖然早早的被艾斯擋住了眼睛，但是路飛早就認出那是什麼了
路飛的話，迴蕩在甲板上面。
海風撥弄著澤法的頭髮，濃濃的腥臭味，消散了些許。
澤法看著眼前的三個孩子，沉默了下來。
良久良久，澤法回過頭朝著駕駛室方向走去，而他離開前的那句話，也是傳入了甲板上面所有的人的耳中：
「轉向，去香波地，鍍膜之後前往魚人島！」
隨著澤法離開，甲板上面的年輕海軍們頓時是爆發出了齊齊的應答聲：「是！！」
澤法不想查嗎？
如果他不想的話，也不會去查看屍體的具體情況了。
只是這些年，他的決斷往往太過理智了.
這種決斷的方式，說不上好還是壞。只是現如今，在路飛的感染下，澤法做出了不一樣的決定。
「和卡普一樣.是個笨蛋」
低喃著，澤法的臉上隨即露出了些許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