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割裂感

  第二天,兩支隊伍幾乎同時來到了港口城市油菜花。閱讀

  一支,來自阿爾巴那。

  以羅文為首,還有克洛克達爾,再加上非要出來玩的薇薇,以及隨行護衛的王國守衛軍副隊長貝爾。

  另一支,來自空島。

  氣球章魚飛艇商隊首次同行歸來,他們八天前從阿拉巴斯坦帶去了大量空島沒有的貨物,而今又載了大量的空島特產,順利歸來。

  羅文抬頭,隔了大老遠,便能看見天空中那座緩緩降落的氣球章魚飛艇。

  在經過阿拉巴斯坦船匠的精心調試之後,原本簡陋的船艙,如今的容積幾乎和三艘艦船相當,已經達到了商業艦隊的等級。

  其所載貨物,自然也是相當大量。

  「貝……」

  克洛克達爾喃喃著,他對這種極具軍事潛力的小玩意相當感興趣。

  至於羅文,他則有些好奇海軍本部那邊排過來的海軍。

  克洛克達爾對他的形容可以參考,但不能全信,畢竟雖說是七武海,說到底也是海賊,看海軍不爽是當然的。

  在進入油菜花的時候,他們還碰見了亞魯佳小鎮的老鎮長,鄰近魚人村的魚人霍卡也跟在他的身旁。

  他們是聽聞氣球章魚飛艇返航,趕來迎接的。

  亞魯佳到底是個港口小鎮,吞吐貨物的數量有限,需要時間慢慢發展,因此和空島往來貿易的主港口定在了油菜花。

  「哦哦,先祖大人是在說他啊,知道。」

  老鎮長連連點頭,「昨天我還聽人說呢,那個大塊頭現在似乎就住在碼頭邊上。」

  ……

  當眾人來到碼頭的時候,正巧趕上了氣球章魚飛艇降落。

  碼頭上的工人們正在幫忙裝卸貨物,其中有阿拉巴斯坦本地的工人、有空島人、有山迪亞人、甚至還有幾位魚人。

  但這其中最顯眼的,卻是一位人類。

  ……不

  那真的是「人類」嗎?

  他的身材高大且壯碩,但如果硬要說身高的話,也僅僅只是三米出頭的樣子。

  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很高,但在這片大海上並不罕見。

  真正惹人注意的,是他的「寬度」。

  他渾身的肌肉暴起,宛如岩石一般支撐著他的身體,其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無數傷痕,證明了這個男人經歷過真正的戰爭。

  此刻,他正光著膀子,幫忙搬運一個巨大的箱子。

  原本需要十餘人一同裝卸的箱子,被他一個人抬起了起來,而後輕輕放在了地上。

  「呼!」

  男人吐了一口氣,他和周圍的工人們一樣,都出了一身的汗。

  不過從他剛才那般輕鬆的表現來看,他之前應該已經幫了很長時間的忙了。

  一位油菜花本地的小姑娘來給碼頭工人們送水,同樣也給了這位陌生的彪形大漢一杯。

  雖然不認識,而且長得有點可怕……但都來幫忙了,肯定不是壞人啦!

  男人撓了撓頭,用他那粗大的手指捏起水杯的一角,然後將水送下了肚。

  「呼啊!」

  清甜的水讓男人感嘆一聲,而後對小姑娘笑道:「謝謝,可以再來一杯嗎?」

  「當然,不用客氣啦,大叔!」

  小姑娘剛想遞杯子,卻一個不小心摔了一跤,將水撒在了壯漢的褲腿上。

  壯漢立刻俯下身去,將小女孩的攙扶了起來,神情慌亂。

  「沒,沒事吧?」

  「腳裸扭到了?我給你揉揉……」

  「別哭,別哭,看我鬼臉!哇!」

  ……

  遠處,見到了這一幕的克洛克達爾眼角略微抽動。

  該怎麼說呢,有一種感覺——

  怪。

  太怪了!

  雖然克洛克達爾不爽海軍,但他也知道,海軍當中的確有少部分願意放下架子,和普通居民一起胡鬧的傢伙。

  但一個人的身上,總是有「氣質」這種東西存在的。

  克洛克達爾在海上廝混多年,對自己看人的水平很有信心。

  乍一看上去,克洛克達爾就覺得,那個彪形大漢的周圍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

  他殺過人?

  不止。

  殺過很多人?

  ……不止那麼簡單!

  克洛克達爾一路走來,見過太多喜好屠戮弱小的傢伙了,他們的身上只有如污泥一般的惡臭。

  但眼前這位彪形大漢不同。

  那是一種近乎於實質性的殺氣!

  不同於白鬍子那狂妄的從容自信,也不同於羅文那好似深淵凝視一般的思考方式。

  那位彪形大漢,必然是踏上屍山血海的人——而且那屍山血海還是由他自己親自堆成的。

  克洛克達爾絲毫不懷疑,壯漢的大手可以將一個普通人的腦袋從他的脖子上扭下來!

  但最古怪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這個傢伙散發出的氣息和他自身的言行,有一種古怪的「割裂感」。

  現在那位壯漢,正因為惹哭了一個小姑娘,也急得差點哭了!

  那是裝不出來的。

  ……

  「海軍特設支部的基地長……就是這貨?」

  克洛克達爾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他正想邁步過去,卻被羅文攔了下來。

  「不急,先看看再說。」

  言罷,他便領著眾人坐到了一旁的攤子邊,還給薇薇點了一杯果汁。

  克洛克達爾的雙手抱在胸前,不解問道:「老實說,你為什麼答應海軍的提議?」

  按理說,憑藉現階段四海聯盟的武力,完全有能力憑藉著自己的力量維持航路的安全,根本不需要讓海軍插手。

  羅文的目的便是讓四海聯盟脫離世界政府的限制,為什麼還要主動引狼入室?

  但羅文卻反問克洛克達爾,「海軍,有什麼不好麼?」

  克洛克達爾冷笑幾聲,「海軍?他們不是『世界政府的臉面』麼?」

  「不,我說的是『海軍』這兩個字本身。」

  羅文緩緩道:「一支維持海上治安的軍隊,有什麼不好的麼?」

  「你想借『海軍』的名號,培養自己的海軍?!」

  克洛克達爾一愣,他明白了羅文的想法。

  現階段世界上唯有世界政府擁有著真正的「海上力量」,其餘國家,即便是如今的四海聯盟,也沒有一支正規的海上軍隊。

  一是世界政府不允許,二是經驗匱乏,搞起來費時費力。

  如果真能藉由海軍在阿拉巴斯坦建立海軍支部的機會,訓練出一批可以信任的「己方海軍」,那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話雖如此,克洛克達爾也不禁眉頭緊皺。

  「海軍的鶴可不是善茬,跟她玩心思,當心被玩!」

  「其實很多事沒那麼複雜的,不妨等等看。」

  羅文笑著指了指海面。

  在遠處,一艘海賊船正在緩緩靠近。

  其上竄動的人頭以及嘈雜的聲音,證明了他們絕不是一群善意的來客。

  ……

  這種事,其實很常見。

  望著那艘海賊船,油菜花碼頭上的瞭望員正打算吹響警報,呼叫國王軍集結。

  但巴洛的大嗓門卻忽然響徹碼頭。

  「大家都別怕,俺說一個事!」

  巴洛站了出來,大聲安撫道:「俺是個海軍,俺來說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