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前夜
西蒙一手撐著槍桿，在海港邊的木質屋檐下打瞌睡。
風不大，小雨如同薄霧在空中飄著，迷迷濛蒙地下著。落在屋檐下的細雨緩緩匯聚成了水流，順著屋檐流下，在空中形成一條透明的水線。
平衡本能支撐的姿勢在這一刻失衡，西蒙的腦袋歪到了那水線下。
那冰涼的水流讓他從迷濛的睡意中掙脫出來。他緊張地一手抱住槍枝，轉動身子腦袋往四周看了看。
蒙蒙的細雨中，海港燈塔的上的燈光昏黃，散發著模糊的光暈。
西蒙緊繃地神經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沒有異常……暫時沒有……
因為天龍人舉辦的冠軍獎金高達一億的帆船競技賽，整個香波地群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熱之中。那些因為非法鍍膜糾察法令而無奈停留在這個島嶼的海賊們，終於找了宣洩自己熱情的活動，摩拳擦掌地準備拿下那高額的冠軍獎金。
甚至已經散在周圍海域進行劫掠的海賊們都在往香波地群島趕來。
當然，海軍擔心的不是那些參加帆船競技的海賊們。
他們擔心別的。
香波地群島海軍支部的海軍約有一千人，是普通海軍基地的2至3倍，這勉強保證他們不會被猖狂的海賊和黑幫勢力壓倒，但執行赤犬大將監管整個香波地的任務卻是十分人手不足了。
香波地群島共有79個島嶼，每個島嶼大概有2-3個港口，所以如果把海軍支部的海軍平均分配的話，每個港口約有5名海軍。
但實際上情況更糟，有一百多名海軍要留守支部，又有一百名精英海軍分成了十個隊伍處理緊急突發事件，而天龍人又強硬地抽調了200名海軍用作帆船晉級賽開幕式的治安維護隊伍。
所以……西蒙目前警戒的港口加上西蒙一共三人。
此時，他的兩名同事正在熱心居民「自願」奉獻的房子裡睡大覺。
如果不是他在前些日子的特訓中傷了跟腱，身為暴風糾察隊一員的他才不會和支部的老兵油子一起看守這破港口。
他此時應該在軍艦上，在封鎖海域，搞不好他還會遇到那個傳奇的海賊把他送進推進城。
當然，這一切只是苦悶現實的幻想而已。
他倒霉地受了傷，只得忍受老兵們的排擠，獨自一人在這冰冷的雨夜守著早已經被封閉多日的船工廠。
濕冷的空氣湧入鼻腔讓西蒙打了個噴嚏，在抬起頭的時候，精神些了的他看到了黃色燈光下的人影。
西蒙眯了眯眼，他可以確定了，有一個人正穿著雨衣，在牆角觀察著他。
提槍，瞄準，扣動扳機，一聲槍響，子彈準確地打入了那人臉旁的牆壁。
飛濺出的石塊打到了那人的臉上。
「別動，夥計！我可是海軍支部射擊比賽的亞軍！」
小雨中西蒙喊道，那穿著雨衣的人沒有說話，兩三秒後緩緩抬起了雙手。
「很好，現在出來到燈光下來！」
西蒙仍用槍指著他說道，那人緩緩邁動腳步，在迷濛的細雨中緩步走到昏黃的燈光之中。
「把兜帽摘下來！」西蒙又說道。
那人把雨衣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張滄桑的臉。
他帶著圓框眼睛，頭髮白色微卷簡單地扎在了腦後，鬍子則細細地刮成精緻的樣子。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來這裡幹什麼？」
「啊，我叫雷利，是一名船工，在這個修船廠工作。」雷利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在這個修船廠封閉之前。」
「海軍大人不信的話，可以看我的雙手！」雷利說著舉起了雙手說。
西蒙往前走了幾步，置身於細雨之中，然後停止住了，優異的視力足夠他在這個距離看清楚。
男人舉起的雙手，粗糙但是沒有特別凸出的繭，角質層很厚——這的確是一雙海賊的手。
「深夜，你來這裡幹什麼？」西蒙又問了一句，沒有放下槍。十幾天前，他的兩個夥伴就是死在了前船工手裡。
「海軍大人，我一輩子都在干船工這活兒，收入不錯，這幾個月可歇得有點狠了……」
「說重點……」
「我喝了點酒，不知不覺走到了這兒……或許是看看修船廠才能安心吧！」雷利望了眼被貼著封條的修船廠，臉上露出樸實的笑。
而後那笑卻漸漸消失，變成了驚慌神色。
「海軍大……」
轟隆……鋼鐵炮彈直接砸在了被貼著封條的修船廠的大門上，把大門轟得粉碎。
西蒙轉過身對著炮彈飛來的方向，在那裡在迷濛細雨中海浪之上，一艘海賊船正在駛來！
砰！砰！砰！細雨之中，西蒙勉強往瞭望台上的海賊開了三槍。
距離太遠又隔著雨幕，一發都沒有擊中。
海賊船正在快速接近，不一會兒船頭的火炮又再次噴吐火焰射出了漆黑的炮彈！
「臥倒！」西蒙大喊道，他離那船工有些距離，沒法幫忙！
轟隆！實心炮彈砸在了西蒙身後的大地上，濺起的岩石從西蒙的頭頂飛過。
耳朵嗡嗡作響的西蒙從濕漉漉的地面地面上站起，對著傻愣愣站在一邊的船工大喊：「跑，別傻站在這兒！」
聲響巨大的兩聲炮擊，也讓在屋子裡睡著安穩覺的兩名「資深」海軍驚醒了。
來不及穿上海軍制服，他們赤裸著上半身提著槍就出了屋子。
還不等西蒙呼呵他們支援，一看見駛來的海賊船，他們便大叫一聲：「撤退！」
衝進了雨幕，頭也不回地跑了！
一瞬間，西蒙也有逃跑的衝動，但是袖子上佩戴的旋風袖標不允許他那麼做，胸口掛著的鐵海鷗勳章也不允許。
「跑啊!」他又朝著那船工大吼了一聲，咬著牙，以極快的速度，一瘸一拐的姿勢，朝修船廠跑去。
炮彈填裝的速度大概是十五秒一發，只要挨過一發炮彈，足夠他跑進修船廠了！
轟隆！又一枚炮彈落在了西蒙身邊的海里，濺起巨大的水浪淋了西蒙一身。
西蒙慶幸地笑，單腳用力，整個身體躍動著，以至於落在他身上的水花都跳躍起來！
他一邊跳躍著一邊解開自己腰間的火藥袋子。
蔓紅樹樹脂較難點燃，但是一但點燃起來就難以熄滅！
海賊們轟碎大門大大方便了他。
他迅速地沖入了漆黑的修船廠中，身後響起一連串的槍響。
距離近了，海賊們怕打到樹脂，沒有再用炮擊。
「小的們，衝下船去，把樹脂帶回來，新世界在等著我們！」
未等船隻靠岸，海賊們在留著大鬍子的船長的命令下，叼著刀就從船上躍入了大海，朝修船廠游去。
看著激情的海賊們，船長哈哈大笑了幾聲，在甲板上用力一跺就躍到了一眾海賊之前，修船廠的大門門口。
見聞色霸氣釋放，船長大笑一聲，毫無畏懼地走入了漆黑的修船廠。
他可是賞金過一億的大海賊，怎麼會被小小的海軍嚇到呢！
砰！釘！海賊船長甩了甩手中的刀，嵌入其中的圓形彈丸掉落在地，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沙沙聲響。
「出來吧，小海軍，我會讓你死得很痛快的！」海賊船長大笑說道，在他身後，海賊們已經上岸，正擊打燧石企圖點燃被雨淋濕的火把。
砰！又是一槍，還是被那可惡的海賊格擋了。這一槍更讓海賊船長確定了方向，他正在朝這邊急速跑來，皮靴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登！登！登！的響聲。
西蒙的心也隨這腳步聲震顫著，於是他咬著牙、湧出淚水、恐懼著、哭泣著……用同樣震顫著的雙手著點燃了火……
「隊長，夜裡的大海什麼都看不到啊！」
「不是啊，天亮後便會很美的！」
「天亮要等很久哦……」
「總會來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把這些骯髒的東西清理乾淨！」
羅素遙指水天交接處那點燈光。
「可不能讓它們污染了這蔚藍的大海啊！」
火焰在修船工廠燃燒，海賊們大叫著從修船工廠搶出一桶桶樹脂。
雷利摘下自己的圓框眼鏡，擦拭了它上面的雨水。
然後邁步走到了一眾海賊之前，爽朗地笑著。
「抱歉啊，我是這個修船廠的船工，可以把這些樹脂給我嗎？」
「給你？」海賊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頭子，嘲諷大笑。
「哈哈哈哈哈！」
天亮後會很美——出自喜劇之王，尹天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