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薩卡斯基瞪著血紅的雙眼，目光仇恨地緊盯著走到跟前的埃里克，右掌離開地面，虛握成拳，有一瞬間元素化成熔岩，又即刻恢復成原狀。

  他感覺全身的骨骼仿佛都碎了，提不起任何力氣，渾身異常疼痛，就像被一輛重型卡車碾過。

  如果是普通人受到如此嚴重的傷，一定會當場身亡，薩卡斯基不愧為體質怪物。可就算如此，他此時的情況也相當不妙。

  視野範圍的外圈蒙上一層陰影，陰影在逐漸朝視野的中央蔓延，以至於附近的聲音赤犬只能模糊地聽到，視野內的一切都變得不夠真實，本體是熔岩的赤犬，身體竟然有些發冷。

  唯一支撐他不陷入昏迷的，乃是他貫徹始終的絕對正義的信念，以及消滅海賊的強烈意志。

  「沒有力氣了？」埃里克笑了笑，感慨地說道：「赤犬，如果不是之前硬挨了艾斯德斯三劍，恐怕我與艾斯德斯的合擊也不能一次擊潰你。」

  「你還有什麼遺言？」埃里克最後下達了死亡通知。

  「噗哈——」薩卡斯基的嘴角、鼻孔再次溢出鮮血，略顯急促的呼吸帶起細碎的血沫。

  埃里克的話他有沒有聽清，別人不得而知，可是，他的回答只有一個：「夔龍，老夫會在地獄等著你！」

  「赤犬，你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刻。」埃里克撇了撇嘴，他有純金，只要不戰死，應該可以永遠地生存下去。

  「姐夫！」黑瞳騎在威布爾的背上，威布爾如一頭突進的野豬，快速朝這邊跑來。

  「來了嗎。」

  埃里克舉起右手，向黑瞳揮了揮，又低頭看向薩卡斯基：

  「赤犬。」

  埃里克露出發自內心的愉悅：「操縱你的屍體與海軍作戰，我都可以想像到，海軍本部的元帥、大將和中將們，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嗚——」薩卡斯基咬住牙關，恨聲道：「別小看了海軍的正義——！」

  「等你抵達地獄，再去維護你那可憐的正義吧……」

  「嘭！」

  地面陡然開始震動，埃里克抬頭掃向不遠處，一笑雙手緊握刀柄，刀尖杵在地面上。

  「因為有熔岩阻擋，所以對他造成的傷害有限嗎？」埃里克右手元素化，熾白的雷柱驟然轟向一笑。

  無數雷蛇在一笑身前亂竄，在無形的護罩上濺起一片漣漪，雷弧散射向附近的地面，炸出一個個焦黑的坑洞。

  「砰砰砰——！」

  大地轟鳴，在一笑的能力催動下，地面的震動加劇，崩裂出無數巨大的裂痕。

  「已經結束了，一笑！」埃里克喊道：「光憑你一個人，做不了任何事！趕快認輸吧！」

  一笑緩緩地張開嘴唇，說道：「在吃下惡魔果實之前，老夫是一名劍士——」

  「沒有會棄劍認輸的劍士。」

  一笑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給自己留下一絲反悔的餘地。

  殺意在埃里克眼中閃動，冷笑一聲：「我數次招攬你，一笑。」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換另一種方式，成為我的部下吧！」

  「……『死者行軍』黑瞳嗎。」一笑低聲道，隨後憤怒地喊道：「操縱死者的惡行，絕不是正義之士！」

  「這個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埃里克立刻回懟：「世界政府就是正義？海賊便是邪惡？」

  「即便找遍整個世界，也不會有一個正確的答案！」

  「一笑，你踏足了這麼多的地方，有找到符合你心中完美的答案了嗎！？」

  「——！」一笑沒有回話，一塊岩石從地面剝離了出來。

  那一塊浮空岩之上的是身受重傷的薩卡斯基。

  「你——」埃里克周身的雷光大放，眨眼之間，原地的身影消失不見。

  一笑早有準備，在重力的操控下，浮空岩平移，橫向躲開埃里克刺來的長槍。

  「重力光——！」

  一笑朝北方斬出一道螺旋狀的紫色重力光圈，那塊浮空岩一瞬間加速到極限，掙脫重力的桎梏，向著北方飛行而去，轉眼間，就剩一個小小的褐色輪廓。

  「就憑這種速度，也想逃脫我的追擊？」埃里克立刻追去，突然身上重力大增，壓得他身體一滯。

  「威布爾，攔下來！」黑瞳一聲令下，威布爾舉起長柄大刀，刀身迅猛地划過一個簡單的弧線，在剎那間撕裂了空氣，斬出一道明亮的劍氣。

  沖天的劍氣與飛行的岩塊擦了個邊，只斬落一些細碎的泥土碎石。

  「捨棄自己的生命，只是為了拯救赤犬？」埃里克與艾斯德斯、黑瞳把一笑圍在中央。

  「老夫已經決定要葬身於此了。」

  「你和赤犬的理念完全不同吧？從你們的行事風格就可以看出來。」埃里克有些不死心地追問：「你剛才明明可以自己逃走，卻放棄自己逃生，捨命救出赤犬，到底是為什麼？」

  「老夫只是做出了一個最好的選擇。」

  「一名海軍大將的身亡，無疑會降低海軍本部的威望，老夫只是一介海軍中將，還是通過北海徵兵，急速升任的海軍中將……」

  「你還真為海軍本部著想啊……」埃里克不屑地哼道：「要不要給你頒發一個錦旗？」

  一笑沒有回答，身上浮現的紫色光芒亮到極致。

  無數破碎的岩塊漂浮起來，不過數個呼吸的功夫，整個島嶼上的破碎岩石就被一笑清掃一空，整片天空更是被無數漂浮的岩塊給占據。

  「轟隆隆——」

  無數粗壯的雷柱，在響徹天地的雷鳴中落下，將沿途中的無數岩石化成齏粉，細碎的砂石簌簌落下。

  艾斯德斯雙掌相對，拇指與其他四指組成一個三角，幽藍的光芒從中心放出：

  「摩珂缽特摩！」

  幽藍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一切，下落的砂石、天空劈落的閃電，全部靜止不動，整個世界變得寂靜無聲。

  仿佛將整個世界從時間線上分離出來，整個幽藍世界，此刻只有一個人可以自由行動。

  艾斯德斯邁動雙腿，閒庭信步地跨越戰場，走到一笑身前，鋒利的西洋劍刺進一笑心臟。

  當時光之河重新開始流動，耳朵漸漸聽到聲音，眼中的世界也變得鮮活起來。

  埃里克抬頭看向一笑的位置，發現艾斯德斯正以從下往上的姿勢，用西洋劍貫穿了一笑的身軀。

  從心臟部位傳來的強烈痛楚，以及身前的艾斯德斯氣息，一笑哪裡還不明白。

  「嗚——」強忍疼痛，一笑反握的杖刀掃向艾斯德斯。

  艾斯德斯抽劍後撤，在劍身離開肉體的那一刻，有兩股血箭，一前一後地飆射出來。

  血液也不受控制地，從一笑的嘴巴、鼻孔里，大量地湧現出來。

  隨後，一股極致的寒氣從心臟部位傳出，在瞬息之間冰封了心臟。

  「哈——」一笑張開嘴，呼出一口帶著寒氣的廢氣，想要重新吸氣，卻發覺，肺部此時已被艾斯德斯的凍氣給凍住了。

  寒冷似乎冰凍了一笑的神經系統，自內向外的凍氣逐漸限制了一笑的行動，只能勉強地活動一下手指。

  一笑張開眼瞼，露出大片的眼白，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惜沒有空氣流通，只能發出「嘶嘶」的輕微響聲。

  他的臉上寫滿了遺憾，自己成功進入海軍本部，卻沒能給海軍帶來一絲一毫的改變。

  不過，他回想起幾個月之前，率領海軍成功抓捕了一支正在洗劫小鎮的海賊團。

  海軍軍艦由於護甲高、火力猛，平常的航速遠不如海賊船的航速快，然而一笑的重力果實，可以讓軍艦飄起來，在橫向重力加速下，軍艦行駛得飛快。

  那一天，一笑及時趕到一個正在遭受海賊襲擊的小鎮，不像以往，海軍到來之時，看到的都是一副斷壁殘垣的景象。

  以一笑的強大實力，自然不費脆灰之力就逮捕了所有海賊，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捧著一束路邊常見的野花，滿心歡喜地親手遞給了一笑。

  從她的身上，一笑聽見了非常燦爛的心聲，他開心地彎下腰，伸手接過那一束花，小女孩還趁機抱住了一笑的脖子，被他下頜的鬍鬚扎得咯咯直笑……

  他還從周圍的民眾身上，聽到滿懷真意的感激之情。

  啊……再也無法保護那些善良的民眾了嗎……一笑在心裡遺憾地想道。

  至於死在戰場，一笑也有心裡準備，他心中清楚埃里克、艾斯德斯等人的實力有多強，一旦踏上拂曉海賊團的地盤，不可能全身而退。

  埃里克看穿了一笑的心事，說道：「一笑，我會守護好那些普通的平民。」

  一笑張了張嘴，聲音發不出來，用口型代替：「真的嗎……」

  「你也看到我治下的平民了。」埃里克緩緩說道。

  一笑繃緊的臉龐舒緩下來，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一如當初與埃里克剛見面的那一樣。

  「麻煩你了……」

  「哧」

  刀尖入體，刺穿凍得硬邦邦的心臟，結成冰晶的心臟突然破碎，一笑變得一動不動。

  「……」埃里克看著一笑的身影沉吟不語，能真心為民眾考慮的大將不多，一個是青雉、另一個就是一笑了。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此刻死的人是赤犬。

  「艾斯德斯，你剛才應該使用摩珂缽特摩留下赤犬。」

  「嗯……」艾斯德斯托著下巴，說道：「如果一位海軍大將身亡，雖然可以讓神州國名聲大震，可是也會帶來其他負面影響。」

  「世界政府更會視我們為眼中釘，其他三個四皇海賊團也有可能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說實話。」

  「現在殺掉赤犬，未免有些太可惜了。」艾斯德斯無辜地攤了攤雙手。

  「……回頭再找你算帳！」

  「姐夫。」黑瞳興高采烈地操縱著一笑屍體：「這個新人偶非常棒！」

  「……」埃里克沉默地看著一笑，一笑也無言地回望著埃里克，仿佛在審視埃里克會不會違背自己許下的諾言。

  「先把他收起來吧……」埃里克低聲道：「一笑體內的臟器應該被寒氣凍住了，等他解凍完畢再說吧。」

  「好。」黑瞳乖巧地把一笑收了回去。

  「我記得，你八具人偶已經滿額了？」埃里克轉頭問道：「你放棄了哪一具人偶？」

  「哦，是另一個海軍中將……」黑瞳努力回憶道：「好像叫莫爾斯特？」

  埃里克點了點頭，轉過身體，面向另一個戰場：「走，給這個戰場落下帷幕吧！」

  「好！」

  ……

  摩根斯長舒一口氣，剛才埃里克和艾斯德斯的合擊，似乎震懾了他整個心神，喟嘆一聲：「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

  「海軍大將居然會戰敗……那可是海軍的最高戰力啊！」一名記者「唰唰」地記著筆記，筆尖在紙面上飛快地移動，留下一串只能自己看懂的天書。

  「在上一場的戰爭中，海軍派出來的頂級戰力可要更多，同樣對拂曉海賊團……神州國無可奈何。」摩根斯嗤笑一聲，話語中悄然地變換了一個名詞。

  摩根斯身邊的記者們沒有注意這一個細節，全部都在飛快地記錄著戰爭過程，甚至腦內已經構思出報導大綱，還有瞎編沒有親眼見證的戰爭細節。

  「不過，海軍本部好歹保存了一位頂級戰力……」摩根斯眼光毒辣，在一笑抬手之間，輕易地舉起了漫天碎石的驚人場面，讓他明白一笑的實力不遜色於大將多少。

  至少這一仗，海軍損失的一大部分戰力，都在一笑這位新任中將的身上。

  「不過，我要感謝這名新人！」摩根斯展開雙翼，興奮地喊道：「一位大將候補在戰爭中陣亡，可沒有比這更為勁爆的話題了！」

  「老大。」一位記者小聲提醒道：「您別忘了，前幾天，BigMo發來的茶話會請帖……」

  「……」

  「似乎是夏洛特家的第二十三女，夏洛特·羅拉與巨人族王子洛基的婚禮。」

  「……」

  「老大，您還打算去嗎？」

  「嘖……世界第一強國，艾爾巴夫嗎？」摩根斯已經打算跟著埃里克混了，不過，四皇海賊團與世界第一強國的聯誼結合，又不能不去……

  「反正還有好幾天！」摩根斯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過兩天再說，先寫好這一篇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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