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羅斯冰冷的善
「孩子，傷害自己可是會讓父母難過的，願意和我傾訴一下嗎？」
「………」
「不願意啊，沒關係，那等你想回去了我再帶你回去吧，米可太太委託了我。」
「嗯……」
哈力克王國的居民區，這裡的環境比貧民區要好一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髒亂和苦難依舊籠罩著這裡。
一間民房側邊的小巷子裡，男孩坐在另一戶人家的窗沿，透過玻璃看向曾經家裡面的場景。
沒有大人在家，只有一位小男孩看著圖書寫寫畫畫。
外面的哥哥十歲左右，而裡面的弟弟年僅三歲。
不同於上兩個孩子，這位男孩是自願去往孤兒院的，自願冒充一位孤兒。
「你希望伱的弟弟得到更好的生活，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的父母並不願意你去自我犧牲呢？」
一笑坐到地上，挨著男孩不遠的牆面。
他散發出自己的見聞色，裹著一層熒紫色的空氣附著在男孩體表，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全身，讓男孩的內心漸漸放下戒備。
男孩轉頭看了眼一笑，不知怎的，看向一笑時，他突然很想說說心裡話，晃了晃腿，低垂著腦袋，緩緩開口：
「兩個月前，王國的雜稅又加重了，我聽爸爸媽媽在房間裡爭吵著，說要不要賣掉祖母的遺物，這樣才能保證弟弟能吃飽的同時，又能交的起我的學徒費。」
「我有個流浪在這地方邊緣的夥伴，我很久沒看到他了，但在不久前，他出來找我，說了一些有關孤兒院的事情。」
「那裡有的吃，有的穿，在未來也可以有一份差事，或者有一份平靜的生活，而且只要是孩子的話，溫柔的米可太太永遠不會拒絕與探究。」
一笑靜靜的聽著，不時發出低沉的哀嘆。
抬頭，他看向天空，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但他只覺得這份溫暖過於冰冷了。
這就是你的善良嘛，羅斯？和你探討的時候還沒有多少感觸，但當真正體驗過後，才忽然發現，這樣的善舉背後究竟蘊含了多少冰冷的傷痛。
【「羅斯先生，我很好奇，你當初遊歷四海的時候為什麼會帶上這些孤兒呢？
我並非覺得這不好，相反，我非常佩服與敬重您的為人！
但是，我個以為他們更應該留在故鄉，在得到幫助後去幫助更多相同的人，畢竟，悲傷與苦難總是無時不刻都在產生。」
一笑坐在羅斯身前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羅斯沒有回答，而是先問道：
「那麼一笑，你覺得是短暫苦痛後得到的救贖更加溫暖，還是在漫長黑夜中尋找光芒更加煎熬？」
一笑不語。
羅斯道：
「我收養那些孩子的目的並不單純，這是事實，但我覺得比起讓他們煎熬的活下去，倒不如在我的庇護下忘記悲慘的過去。
畢竟，我大可以像海賊那樣招兵買馬，那樣我所需要消耗的成本比養育這些孤兒少得可多多了。」
「我唯一能從孩子們身上得到了只有可憐的，幾乎沒有丁點價值的忠誠與感激，這同樣是可以用貝利換來的精神貨物之一。
我本可以再冷血一點，這同樣也是事實。」
「我開辦那些孤兒院也是同樣的，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單純，但我想，那些孩子應該有更加值得展望的未來。」
「在這之前，一些小小的悲劇是必然的，但這沒關係，很快，溫暖的陽光將照耀他們的一生！」】
一笑坐在牆邊，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剛到納斯達克家族輻射範圍的邊緣，就有那樣明亮的黑暗吸引著自己。
「走吧先生，我想回孤兒院了，我下次不會再跑出來讓米可太太擔心了。」
男孩一個小跳從窗沿跳了下來，慢慢來到一笑的身邊，牽起那隻大手：
「謝謝您願意聽我講那麼多，我一直不敢跟米可太太透露這些，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話說出來，就有一种放下了的感覺。」
「孩子，很高興你能這麼想，這份故事我會好好記在心裡的，我將永遠銘記一位自私的男孩，無私的給了他弟弟更加美好的一生。」
一笑同樣說道。
走出巷子，他牽著男孩的手，陽光灑在身上，冰冷的感覺漸漸散去。
或許，這樣的善良才是對的吧？
但是，總感覺還是有些太殘忍了呢。
讓那種黑暗，那種絕望，那種痛苦，那種悲傷，通通照耀在一生短短的百分之一里。
照耀在，最值得歡樂的那個百分之一里。
……………
「最後一位了米可太太，謝謝你願意收養這些小傢伙，哪怕他們不是孤兒。」
一笑將最後一名「走失」的孤兒帶了回來，交給米可身旁的女孩帶回去。
米可感激的點了點頭道：
「麻煩您了一笑先生，但我覺得我的行為並不值得被感謝，因為我在上任之前，在一位小伙子那裡聽過一些事情。
在別的孤兒院中，有些像我一樣的負責人會把那些不是孤兒的孩子一一送還回去，並勸導孩子的負責人。」
米可的聲音平靜，但說著說著，她便開始悲傷起來，話語裡是說不盡的憤怒：
「但你知道嗎？那些孩子大部分都會被重新送回來，以遍體鱗傷且昏迷的方式！
而小部分，要麼被拐賣得不知所蹤，要麼，就只能憑藉自己的記憶，一瘸一拐的停在孤兒院的門前。」
「哪怕那個小伙子沒說具體，但我也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當孩子們被送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決定了命運，無論他們願不願意，我只是不想他們受無意義的苦罷了，沒什麼好稱讚的。」
一笑的握著拐杖的手輕輕顫抖，科里南說過的話語再度在他腦海里放映了出來。
【「不過這項舉措雖然好，但是非常麻煩，不少人寧願拋棄自己的孩子都不願意嘗試繼續扶養，導致原本預估的孤兒數量上漲了數倍不止呢。」】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句句模糊。
雖然他也知道，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直白的話語從米可太太的嘴中說出後。
他還是忍不住讓纏繞著眼睛的繃帶濕潤了，平靜的內心如潮水翻湧，再也無法冷靜下來。
「米可…可太太，您…已…已經…已經很了不起了。」
一笑顫抖著話語說出，臉上是牽強的微笑，他強裝鎮定，道：
「那我先走了，解決完最後一件事情後，我也該上路了。」
「好，慢走一笑先生，歡迎你以後再來這邊做客，下次我一定備好茶與點心招待你。」
看著漸行漸遠的一笑，米可太太的話語在他後方響起。
多麼溫柔又善良的青年，明明他自己也有很要緊的事情吧？
米可太太在內心猜測到。
另一邊，一笑再一次望向天空，兩朵白雲一直盤旋在他的視野中。
沒有了束縛，一笑踩了兩下泥土，突然漂浮起來的土地帶著他快速行向哈力克王國的城堡區。
那裡是貴族與國王們奢靡的地方，一堵圍牆將它包裹起來，坐落在城區中央。
悄無聲息的混進去。
這裡的街道十分整潔。
這裡的建築十分賞心悅目。
這裡的空氣都飄揚著食物的芳香。
但就跟一笑碰到的絕大多數王國那樣。
在見聞色的感知當中。
這裡的充斥著骯髒與腐敗，金錢浸泡在腐朽意志的美酒當中，貪婪的舌頭趴在同一根骨頭上舔了又舔。
來到一棟貴族的小洋房外。
一笑低著腦袋，憤怒的眼神透過泥土與石磚，照射在陰暗的地下室中。
那裡，有一位骯髒到骨髓里的人，與一些需要死亡來得到解脫的可憐人。
「咚咚」
輕點了兩下拐杖，無盡的重力壓縮在洋房的頭頂，然後如同鐵砧一樣重重砸下。
「轟～～」
沉悶的聲響是島嶼在吃痛下咆哮。
一笑身前那還有什麼洋房？只有一塊凹凸不平的地面，以及一位不知所措的男孩坐在椅子上。
他呆呆的看著一笑，明明，就在不久前，他還吃著管家給他做的午餐來著。
可是……發生了什麼？
「你的父親犯下了讓我無法再看下去的罪孽，而一切背負了惡的傢伙都應該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懺悔。」
一笑說著，招了招手，一個已經被暴力打開的小保險箱從地面下鑽了出來，落到男孩身前，他道：
「但你是無辜，你什麼也不知道，好好活下去吧，不要犯了和你父親一樣的罪孽。
如果你想弄清楚事情的緣由，也許這些傢伙會在之後慢慢為你解釋。」
話落，一笑環顧四周，這裡的動靜已經將士兵和不少貴族吸引了過來。
而這些來湊熱鬧的貴族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畢竟，一笑身前可是一座被直接暴力按到了地下的洋房！
這種手段，在東海與神明無二！
而那些趕來的士兵也直接放棄了抵抗，除了被豢養的私兵外，畢竟，他們的掙扎在一笑看來算是什麼？螻蟻的無能狂怒嘛？或者更低下？
「我想跟這兒的國王稍微談一談，雖然這可能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自說自話著，一笑朝著城堡方向緩緩走去，步履間與一般的盲人沒有區別。
步伐小心，拐杖在前方輕輕探路。
還有七千字，快一點的話八點左右就能出來。
之後每天在日萬的基礎上+2000以上的數量，第一個月總計劃在37萬字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