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鐵拳與龍爪
「轟——！！！」
拳風呼嘯，當白與黑兩道身影碰撞在一起之時，如同天崩地裂般震耳欲聾的轟鳴炸起。
帶著海腥味兒的空氣被強橫無比的衝擊波撕裂，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圓形氣浪。
原本平靜的海面被父子倆對拳的威勢激起數十米高的巨浪，在升至最高點時轟然落下，驚起漫天水花，攪的大海洶湧不定。
桅杆上的船帆在勁風衝擊之下出現破裂跡象，渡船被捲入劇烈翻湧的海浪，隨時有傾覆的風險。
自勇軍的成員竭盡全力試圖穩住船身，舵手更是拼了老命按住船舵，然而這些努力在堪稱海難現場的巨浪面前都是無用功。
所幸，剛才龍是提前迎了上去，這也讓渡船距離衝擊爆發的中心點不算太近，不至於在第一時間就被摧毀。
相較於體積小載重輕的渡船，龐大的海軍戰艦倒是並未受到太大影響，軍艦上的海軍全都用一副看神仙的表情望著在天上對拳的兩人。
身為卡普中將的直系下屬，即便跟隨著他經歷過無數次戰鬥，但仍是會為他的每一次揮拳感到震撼不已。
那是拋去所有花里胡哨，以最直接最樸素的方式揮出的攻擊，是最純粹的技藝與力量完美結合的招式。
然而，讓他們感到驚駭的是，那渡船上的人竟然能正面硬扛住卡普中將這一拳！
足以轟碎大山的一拳，哪怕是卡普中將的親傳弟子庫贊中將，也未必能夠毫髮無損的接下。
也就是庫贊不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否則肯定要解釋一下。
自己只是中途拜入卡普先生門下，而他的好大兒則是從小就接受愛之鐵拳的教育。
二者光是抗擊打能力就不是一個量級。
當然，這父子倆能在表面上打個旗鼓相當並不是最讓他感到驚訝的。
真正讓他感到驚訝，甚至驚恐的，是卡普先生的兒子竟然是自勇軍的首領！
那可是站在世界政府和海軍對立面的極端恐怖分子！
自勇軍在賽倫斯大鬧瑪麗喬亞之前，就已經在世界各國引發大遊行，經常能在報紙上看到他們的消息。
而聖地瑪麗喬亞事件一出，自勇軍的所有情報都被他們掌握，其中也包括這位來歷成謎的「龍」！
不知有多少人在傳格查爾·賽倫斯入獄和襲擊聖地瑪麗喬亞，都是由這位恐怖分子頭目的一手策劃。
為的就是徹底打響自勇軍的名頭，號召更多反政府反社會的武裝力量加入，成為這個世界最大的反世界政府組織！
他看著在天上打的不可開交的父子倆，還有遠處在洶湧海浪之間起浮不定的渡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
這一刻，即便是他也有些不敢確定，卡普先生以往對世界政府和海軍下達的指令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行徑。
究竟是因為想要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活著，還是因為在內心深處就對世界政府和海軍充滿了意見，所以才讓他的兒子……
看著天上放聲大笑，一拳將龍給打飛到天上的卡普，庫贊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
卡普先生是一個渴望平穩和安定的人，即便真的對世界政府和海軍感到不滿，也不會主動挑起足以波及整個世界的動亂。
「臭小子，離家出走這麼多年，已經把我教給你的那些全都忘了嗎？」
空中，卡普一腳踩爆空氣，轉瞬便追上了被打飛到300米高空的龍。
「如果你只有這點本事的話，還是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夢想，回來給我從一個最底層的海兵當起吧！」
蒲扇般的漆黑大手扼住龍的腦袋，在其略顯無奈的注視下，披著海軍正義大氅的英雄怒吼一聲，猛然將這不聽話的叛逆兒子丟向下方的無垠大海：
「海底落下！」
嗖——
披著墨綠色斗篷的高大人影，宛如一顆從天而降的細小流星，以遠超炮彈出膛的速度直墜大海。
遠處渡船之上的自勇軍成員見狀，不由自主為自家首領捏了一把汗，有急切之人甚至已經忍不住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朝著那立於天上的海軍英雄扣動了扳機。
然而僅以火藥為推動的子彈如何能夠穿越暴亂的狂風，擊中屹立於大海頂點的傳說人物。
卡普甚至都沒注意有人朝自己這邊開了一槍，只是雙手抱胸兩腿分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朝著海面落去。
下方被恐怖氣勁裹挾著墜向大海的龍，卻並沒有半點驚慌失措，在距離洶湧海面只剩十不到的時候，一股狂風驟起。
「海底落下」施加在他身上的恐怖動能頃刻間被化解，他在狂風之中倒翻一百八十度，靜靜懸浮在海上一米的高度。
擦去嘴角滲出的鮮血，龍看著那個嘴角帶笑的老父親，從他那極為耍帥的站姿可以看出，心中的怒火應該已經消了大半。
眼角餘光發現渡船已經在翻滾海浪之中飄出了足夠遠的距離，而遠處狗頭軍艦上那個能夠凍結大海的傢伙也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轟隆一聲震響，眾人恍然抬頭，不知何時天上的白雲竟然逐漸染上了一層濃墨重彩的灰黑。
在接天相連的烏雲之中，隱隱有雷蛇閃動。
而方才幫助龍止住下落沖勢的狂風也在此刻愈演愈烈，逐漸形成了一股難以忽視的強大颶風。
龍抬起頭，眼中倒映著那被世人敬仰的傳奇英雄偉岸的身影：
「抱歉啊老頭子，你有你的正義，我有我的堅持。」
說話間，他身上縈繞起一股雄渾至極的威勢，那是只有能在海上稱王之人才具備的資質。
「那就證明給我看，你的堅持到底有沒有意義！」
空中，鬢髮已有斑白之色的卡普，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交叉在胸前的雙手鬆開，再度揮拳砸向那憑空而立的高大人影。
這一次，他那覆蓋著武裝色霸氣的拳頭上閃爍起絲絲黑紅色的閃電，雖然造成的聲勢沒有方才那般恐怖，但其中蘊含的威力卻只高不低。
「拳骨震碎！」
轟——！！！
海面再度炸開一個巨大空洞，身披墨綠色斗篷的人影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藏於斗篷之下的右手已經被漆黑的武裝色霸氣覆蓋，食指與中指彎曲併攏，無名指和小指緊貼曲起，剩餘的大拇指同樣彎曲。
如龍爪般的右手豁然抬起，帶動無盡狂風與氣勁，迎向那足以將大山粉碎的鐵拳。
「龍爪擊鐵！」
針對性極強的一爪撞上那霸道無雙的鐵拳，甚至都沒能碰撞在一起，恐怖的能量便已經在拳與爪之間匯聚，空氣被不斷壓縮壓縮再壓縮。
最終，壓縮到極致的空氣「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強橫到完全無法抵擋的衝擊波將近在咫尺的兩人炸散，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爆退而去。
卡普雙手交叉在身前，抵擋著那恐怖的沖勢，那張被歲月刻下滄桑烙印的臉上流露著幾分純粹無比的欣然笑意。
看來這小子在外邊闖蕩了那麼多年，總歸是沒有浪費時間，而是真的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而且在體術一道也成功擺脫了來自老父親潛移默化的影響，走出了一條專屬於他的路。
看著那倒飛而出的墨綠色的人影，卡普嘴唇微微開合，吐出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話：
「如果真的決定走那條路的話，至少……給我留下一個孫子。」
迎著狂風而去的龍看清了老父親的口型，讀懂了他的意思。
有些感慨，又有些無奈。
雖然老頭子不會再阻攔他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但在這種時候催婚催育，著實是有點煞風景了。
現在他一心只想著事業，哪有時間成家。
不過這話他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記在心裡，抬手召喚狂風捲起下方驚濤駭浪之中的渡船，朝著遠方疾馳而去。
速度很快！
如果用一個通俗的例子來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身後有狗在攆一樣。
而現實也大差不差，卡普重新落回狗頭軍艦的船首像後，一甩身後獵獵作響的海軍正義大氅，指著遠處那消失在海平線盡頭的渡船下令道：
「跟上那艘船，他們是格查爾·賽倫斯的同黨！」
剛剛見證一場熱血澎湃戰鬥的海軍將士聞言齊齊立正，恭敬大喊道：
「是！」
話落，所有人都行動起來，狗頭軍艦以更勝之前的速度，在洶湧不止的海面上疾馳。
卡普一屁股坐在船首的狗頭雕像上，雙手抱胸遙望著遠處那早已看不見的渡船，唯有仍舊翻湧不息的海浪和狂風能說明剛才這裡爆發過一場短暫而精彩的大戰。
「卡普先生，您沒事吧？」
庫贊望著這位自己乃至全體海軍都極為尊敬的師長，不知道是否應該出言安慰，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哈哈，我能有什麼事。」聽到大弟子的話，卡普咧嘴一笑：
「就憑他那點力氣想要傷到我，還早了二十年呢。」
庫贊鼻樑上的墨鏡倒映著這位老者不加掩飾的笑意，眼中卻是有幾分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在瀰漫。
天下萬般兵刃，唯有過往傷人最深。
有時候，不一定只有拳腳和刀劍才能夠傷人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