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窮（4400字）
人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這些東西的來歷，有些人甚至連偉大航路是怎麼回事都不清楚就來看熱鬧。
只見小攤上擺著的東西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鍋碗瓢盆，看起來還都是用過的東西。
出於好奇，張達也他們也跟在人群後面圍觀，只是這樣難倒了溫蒂和佩羅娜，兩個人徒勞地踮起腳尖卻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湯姆早早地爬上了張達也的肩膀觀望，他一向是不缺好奇心與行動力的。
佩羅娜嘟了嘟嘴，靈機一動把自己的身體交給溫蒂，靈體從頭頂飄出來。
然而剛露頭就被葉言按了回去：「亂用能力容易引起騷亂。」
「那要怎麼辦，我和溫蒂都不夠高。」佩羅娜不滿地叉著腰，儘管有些怕葉言，但是熟悉了之後知道就算跟他發發小脾氣也沒關係。
「這還不簡單，瑞萌萌來幫下忙。」葉言把瑞萌萌叫過來，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哦，好，坐穩了。」瑞萌萌彎下腰一手一個把溫蒂和佩羅娜抱了起來，讓她們坐在她的手臂上，「能看到了吧？」
「原來還可以這樣！」佩羅娜一手抱住瑞萌萌的手臂，一手搭在額前向人群里張望著。
溫蒂則是感受到軟軟的東西，抱著瑞萌萌的手臂陷入了失落當中，已經沒心情看熱鬧了。
夏露露坐到了瑞萌萌的肩膀上，安慰式地拍了拍溫蒂的腦袋，她也想不通為什麼溫蒂年齡這么小，卻這麼在意身材問題。
是因為公會裡那些女成員嗎？夏露露想了想艾露莎、露西、米拉珍、卡娜……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圍觀群眾中已經有人提出了質疑：「喂，你這不會是騙人的吧？偉大航路的東西哪有那麼容易弄到？」
小攤販不慌不忙地說道：「憑我的本事當然去不了偉大航路，但是昨天有一個旅行團從偉大航路來到了我們哥亞王國，這件事在港口和邊鎮已經傳開了，一打聽就能知道。」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不時有人點頭表示他們聽說了這個旅行團。
張達也肩上的湯姆也跟著點頭表示他也知道這個旅行團。
小攤販繼續說道：「那個旅行團從偉大航路一直遊玩到現在，因為路途遙遠，早就已經沒有經費了，所以才把船上的東西拿出來賣掉救急，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弄到這些的！」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湯姆恍然大悟，原來我們已經沒有經費了！怪不得昨天要找人請客。
「你別跟著信啊。」張達也拍拍湯姆的腦袋，所以這就是個打著他們的招牌來騙錢的人啊。
聽他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最後還真有些人去問價，這傢伙直接把一堆二手貨標出了五倍到十倍的價格。
鍋碗瓢盆之類的無人問津，但是各種擺件和小飾品卻有不少人有興趣。
偉大航路的東西啊，以後請人去家裡做客的時候不經意間提一句，豈不是很有面子？
「騙人的吧？我們才沒有賣東西！」佩羅娜忍不住喊了出來，小學生守則第10條，誠實勇敢，不說謊話，有錯就改。
不過除了小販心虛了一下之外，沒人在意小孩子說的話，這裡又沒人認識她，眾人自顧自地挑選著心儀的商品，然後討價還價。
「不用喊了。」張達也指著眉開眼笑收錢的小商販，「直接上消極幽靈吧。」
「好！」佩羅娜一揮手，一隻小幽靈穿透了小販的身體。
小販立即撲倒在地：「像我這樣的騙子真是玷污了這裡的空氣！」
原本圍著小攤的人們退開了三米遠：「幽靈！那是幽靈吧！那傢伙是被幽靈附體了嗎？」
「原來佩羅娜的能力是這樣的效果嗎？」走出失落的溫蒂驚奇地看著那隻小幽靈。
利用能力捉弄同伴是禁止事項，最近的戰鬥也沒有讓佩羅娜出手，所以溫蒂也是第一次看到消極幽靈的能力。
「呵咯呵咯呵咯……」佩羅娜很高興能在小姐妹面前展示能力，一揮手幽靈再次穿過一臉迷茫的小販的身體。
小販用手捶打著地面：「我這樣的人就應該和那些垃圾待在一起！」
「是那個小女孩在控制著幽靈！」
「那裡還有個骷髏人，果然他們是惡靈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群已經散開，不再有人擋著視線，瑞萌萌把佩羅娜和溫蒂放了下來。
佩羅娜叉著腰：「才不是什麼惡靈！我們就是他說的來自偉大航路的人，我們根本沒有賣過東西，那傢伙是個騙子！」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這些東西的做工和我們這裡一模一樣，這傢伙根本就是把自己家裡的舊貨拿出來賣了吧！」
「可惡，把錢還給我！」
騙人的小販遭到了一頓毒打，不僅騙到的錢被人搶回去，攤子被人砸爛，哭得可憐兮兮。
「活該啊。」張達也招呼著同伴們轉身離開。
有膽子大的人湊上來問東問西，包括奇怪的幽靈是怎麼回事，偉大航路裡面是什麼樣子，還有人問他們有沒有真正來自偉大航路的商品想出售。
好不容易敷衍擺脫了這些好奇心旺盛的人，張達也他們繼續往港口的方向走。
結果路上又碰到了不止一個擺攤賣『偉大航路商品』的，其中甚至包括昨天被他們教育了的那個叫萊爾的商人。
張達也懶得露面，直接讓佩羅娜用消極幽靈招呼，讓這些人跪地懺悔個幾次路人們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張達也搖搖頭：「真是想錢想瘋了什麼都敢做啊。」
葉言對此表示理解：「沒錢寸步難行嘛，我缺錢的時候甚至拉著車永泰去黑診所賣過器官……可惜最後被警察給抓了，一毛錢也沒賺到。」
張達也說道：「車永泰是那個魔王吧？好像暫時算是你的同學加同事來著？」
葉言點頭：「是啊。」
「好可怕！」溫蒂抱著夏露露躲到張達也身邊遠離葉言的一側。
「魔鬼！」佩羅娜抱緊了阿爾托莉雅的胳膊。
「太殘忍了，竟然賣同伴的器官，接下來不會盯上我吧？啊，我已經沒有器官了，呦吼吼吼~」
鯊魚辣椒摸摸自己，金屬的，沒有器官可賣，但是會不會被賣廢鐵？
阿爾托莉雅和瑞萌萌看葉言的眼神也變得不對勁，平常雖然知道葉言沒節操，沒想到他能幹出這種事來。
葉言急忙解釋：「喂喂喂，那傢伙是魔王，摘個腎出來幾秒鐘就長好了，不然我也不會那麼坑自己人的！而且他是自願的啊，甚至是自己動的刀！」
湯姆瑟瑟發抖，主人說我有不死之身，我的器官會不會再生來著？
想像著葉言一臉邪惡地笑著剖開他肚子的場景，湯姆的小心臟跳到了嗓子眼，但是擔心心臟被盯上，又慌慌張張地用力咽回去。
「不要腦補那麼血腥的場面啊！」葉言伸手把湯姆頭頂的幻想揮散，好好解釋了他能確定車永泰不會有事，當時也不完全是同一陣營，而且兩人還有些私仇，所以他才那麼乾的。
所以說漫畫的搞笑情節映射到現實的時候，帶來的很有可能是驚悚。
張達也搖搖頭，這破漫畫遲早被家長舉報。
葉言好不容易才讓同伴們相信他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情，只是湯姆、溫蒂和佩羅娜暫時是不敢靠近他了，這讓葉言多少有一點憂傷。
早晨的港口不如平常那麼繁忙，零零星星有幾艘船停靠在碼頭附近，有些是正要出航，有些是正在卸貨。
昨天見過的那兩名士兵在琥珀號不遠處的岸上站崗，其中一個打了個哈欠，另一個也很快被傳染，張達也有理由懷疑這兩個人昨天晚上沒幹好事。
「兩位辛苦了。」張達也熱情地打著招呼，旁邊鯊魚辣椒已經拿出準備好的香菸遞了過去。
兩名士兵接過煙之後信誓旦旦地表示從昨天到現在沒有可疑人員接近過這艘船，請儘管放心。
張達也和他們客套了幾句拎著買來的東西上船。
幾隻留守的旗妖見到葉言之後也說了和那兩個士兵差不多的話，讓葉言感覺這幾個貨是在敷衍他。
把東西放好之後，眾人圍坐在小酒吧里，旗妖隨風耳悄咪咪地飄了進來，沒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葉言問起昨晚的動靜是怎麼回事。
隨風耳說道：「昨天晚上是有一隊士兵追捕一個人，最後那個人被士兵抓住，然後連同一車垃圾一起丟出了城門。」
瑞萌萌好奇地問道：「那個人犯了什麼罪嗎？」
隨風耳下意識看了葉言一眼：「窮。」
葉言捏緊了拳頭：「伱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欠收拾了是吧？」
隨風耳慌忙擺手：「不不不主人，我絕對沒有諷刺你的意思！」
「果然是諷刺我啊混蛋！」葉言在隨風耳頭上揍了一拳，「給你三分鐘時間把話說清楚！」
「是，主人。」隨風耳欲哭無淚，迅速把他打聽到的情報說出來，「『窮』在哥亞王國就是最大的錯誤，沒有錢就等同於垃圾，要被清理出城外，永遠也不能再進城，想活下去就只能指望從城裡運出來的垃圾……
「昨天晚上那些士兵被稱為垃圾狩獵隊，專門負責調查和驅逐城裡的窮光蛋，不管是因為做生意破產，還是因為上當受騙，又或者是賭博、揮霍，他們從來不管原因，只要沒有錢，就是有罪。」
「好過分，怎麼會有這樣的規定？」溫蒂心地善良，覺得就算不去救濟，也不該直接暴力抓捕和驅逐吧？把人當成垃圾什麼的……
隨風耳接著說道：「其實被丟出城的人也不一定就值得同情的。我聽到那個人被抓住的時候哭著喊著說『我不要成為下等人』，出城之後面對比他先被趕出去的人也是一副不拿對方當人的態度，感覺那傢伙也不是什麼好人。」
「怎麼這樣？」溫蒂還小，不是很懂人心。
張達也聽隨風耳打聽到的情報和他了解的差不多，說道：「這是一個極度崇拜天龍人的國家，從上到下幾乎都已經爛透了。」
所以蒙奇·D·多拉格半年前回到家鄉那次除了帶走薩博，救走那些不確定物終點站中即將被燒死的人之外什麼也沒做。
悲觀一點想，就連多拉格救走的那批人里都未必有幾個好人。
要徹底改變這個國家的話，需要殺掉或者逮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到時候就分不清到底是來救國的還是來滅國的了——絕對不是因為害怕卡普在他臉上留拖鞋印！
「這些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了，搞不好城裡的大多數人都樂在其中呢，在事情發生之前沒有人覺得自己會是下一個被趕出去的人。」
張達也不知道自己能為這裡的人做些什麼，甚至不知道這裡的人需不需要自己為他們做些什麼，如果單純因為看不過去就把國王砍了，對大多數人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
所以還是先顧著自己的小旅行團吧，也許等他以後變得更強了、見過的事情更多了、站的高度不一樣了，就能有什麼新的看法了。
阿爾托莉雅的臉色不是很好，改變一個國家這種話題對她來說太沉重了，她設身處地地想著如果自己是這個國家的王，自己會做些什麼。
隨即阿爾托莉雅自嘲地笑了笑，她連自己的國家都不知道該怎麼拯救，有什麼資格去操心別的王國。
湯姆打了個哈欠，感覺這樣的話題好無聊，他找出一把斧子比劃了幾下，示意說好的要去砍聖誕樹呢，怎麼還不走？
張達也藉機終止這個沉重的話題：「走，砍樹去！」
「我留下看船吧，畢竟昨天剛招惹了個小貴族，說不定會來報復。」葉言指了指旗妖們，「這幫混蛋實在不怎麼靠譜。」
布魯克說道：「在下也留下陪葉言先生看船好了。」
瑞萌萌說道：「那我也留下好了，湯姆老師出去了，中午要有人做飯的吧？」
「我也留下吧。」阿爾托莉雅說道。
「不行啊，阿爾托莉雅！城外那座山上有很多兇猛的野獸，野豬老虎鱷魚之類的，你要是去了的話咱們可以順便燒烤野餐，你要是不去的話，我這小身板就是給野獸送餐啊！」張達也用上了強行賣萌的語氣，誇張地搖著阿爾托莉雅的胳膊。
湯姆很配合地露出害怕的表情，想到了自己被老虎追著咬的場景。
張達也是感覺阿爾托莉雅情緒不對，想拉她出去散散心，而湯姆……是真的在害怕。
「好差勁。」夏露露看著張達也的樣子表示對他很失望。
「不要這樣說，夏露露，達也哥哥他只是……」溫蒂苦惱地想著理由。
「這傢伙太靠不住了，阿爾托莉雅姐姐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吧！」佩羅娜機靈地抱住阿爾托莉雅另一條胳膊。
「哪有那麼誇張？」阿爾托莉雅失笑，「沒事的。」
不知道她說的沒事是指自己還是說山上的野獸。
最後阿爾托莉雅還是答應了同行。
湯姆將斧子扛在肩上，開開心心地往外走，然後——
鐵質的斧頭從木柄上滑落，開刃的一面朝下，精準地切斷了湯姆的尾巴尖，嵌入地板中。
湯姆僵硬地轉過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作息亂了好難調回來啊，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