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王直的笑容沒有消失，只是轉移了
殘陽早已埋葬在死魂之海內，哭嚎的夜幕緩緩升起。
冰冷如刃的月色無法刺透濃霧，看起來就像是被紗布籠罩的發光燈泡一樣。
那月色仿佛擁有魔力，又像是真相的鏡子。
攀爬上恐怖幽靈號船身的死魂們，都像是放置在日光下的冰塊，散發著飄動的寒氣。
它們枯瘦的手指抓住了破爛船板之間的縫隙，咕噥著、輕吟著、呼喚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細語。
我們皆是死者……
馬爾科仿佛在腦海中烙印下了戴維·瓊斯船長的話語。
他的長臉冷峻鎮靜下來，不再將死魂當作可怕的敵人。
不過是一撮煙霧罷了。
他雙指之間燃起青色火焰，瞬間焚燒成一根根羽毛狀。
馬爾科瞄準了死魂們，對它們的囈語充耳不聞，將手中的青炎羽毛，如同投擲飛刀一樣，凌厲地投射出去！
咻咻咻——
羽毛如世間最鋒利的兵刃，洞穿了死魂們的軀殼，讓它們脆弱得化作了白色煙霧，飄散開去！
「我們的攻擊是有效的。」馬爾科立刻回頭提醒另外兩人，「它們不能被殺死，但被摧毀之後，需要時間重新匯聚。」
「同理，只要在死魂之海範圍內，我們也無法被它們殺死。放心、大膽地戰鬥吧！」
「唯一可能讓我們落敗的，是我們頹敗的精神與失守的心理防線！」
基德已會意地大踏步走過甲板。
他抓住了通往下方倉庫的木板門，將其吱嘎一聲猛地拉開。
「也就是說，只要意志足夠堅定，就可以放開手腳，縱情戰鬥，是這樣的道理吧？」
他的雙手探向了倉庫的黑暗，一陣刺耳的窸窸簌簌聲傳來。
眾多被他提前堆放在此的金屬殘片飛射而出，像是裝甲一般拼裝在他的身上。
與此同時，佩羅娜躲在了戴維·瓊斯的黑袍身影旁邊。
還是待在船長身邊比較安全……
她不斷地打著響指。
噼啪、噼啪、噼啪——
每次清脆的聲響過後，就是迷你的幽靈炸彈如同泡泡般飄出。
砰砰砰——
連環的爆炸將如蟑螂般湧來的死魂，連同恐怖幽靈號的一角摧毀！
衝擊波的擴散之音在濃霧之間不斷迴蕩，像是從遠古傳來回音一樣。
「呃呃呃——」
基德的吼叫聲從他一身金屬盔甲之內發出！
壓抑已久的憤恨隨著鋼鐵巨拳的揮舞而發泄而出，一大片死魂在頃刻間消散！
一個巨大的磁氣魔人，高聳矗立。
如果伽治在這兒，必然會感嘆，這就是他想要達到的巨無霸機械戰士的效果！
戴維·瓊斯從始至終都未去理會那些無論是物理，亦或者精神上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的死魂。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羅盤指針。
指針微微顫動，卻依舊堅定地指著前方大概的方向。
見聞色也提前預示了結果。
他們就在眼前。
果然，當戴維·瓊斯抬起頭來時，前方就出現了像是一堵牆壁一般的巨大黑影。
稍微靠近了一些，才看清那船身、船桅與船帆。
這是一艘海賊船——王直的海賊船。
「哈哈哈……」
「嗚嗚嗚……」
他聽到了癲狂的笑聲與悲慟的哭泣聲交織，喜怒哀樂混亂無序地編成可怖樂譜，從那艘海賊船上傳來。
看來，就在剛剛，王直的海賊團已徹底擁抱瘋狂，完成了最後的轉化。
「呵。」
戴維·瓊斯又一次發出笑聲。
恐怖幽靈號就像是接收到了指令的獵犬，猛然加速，朝著那艘海賊船衝撞了過去。
吱嘎——
恐怖幽靈號船頭張開了上下顎，尖牙利齒眨眼間就咬在了王直的海賊船上！
它們刺入船身之中，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嘭——
兩艘船毫無顧忌的碰撞就像是發生了一場海嘯地震，沉悶的聲響擴散開去。
咔嚓——
恐怖幽靈號撕咬下那艘海賊船的一部分，咀嚼起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戴維·瓊斯聽到了眾多繩索晃蕩的聲音。
海賊們抓著一根根綁在桅杆上的繩索，從那艘即將沉沒的海賊船上，毫不猶豫地盪到了恐怖幽靈號上。
如今的這群海賊，已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他們在朦朧陰冷的月色、濃稠環繞的濃霧之中亮出刀劍斧頭。
燧發槍的槍口有些對準了戴維·瓊斯他們，有些卻莫名其妙地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一個男人發出狂笑聲。
他戴著一頂黑帽，嘴角像是被鉤子鉤住一樣，牽拉到了極致，露出極度不自然的笑容。
四條手臂在空中擺動，像是有數條看不見的絲線，吊著這提線木偶一樣。
「『七武海』也好，『四皇』也罷，現在都無關緊要了。」
王直咧開的嘴巴里吐出一條長如毒蛇的舌頭，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般舔舐著他的下巴。
「讓我們享受殺戮，沉醉於永遠的快樂中去吧！」
「讓我們，永生永世，在這裡廝殺，直到時間盡頭吧！」
海賊們根本沒有聽從王直下令的意思。
他們憑藉自己的意志，或是開槍崩掉了自己的腦袋，化作一團煙霧，然後在煙霧中大笑，或是如豺狼般沖向甲板上的四人。
「王直——」
基德用巨大的金屬手臂將擋在前方的海賊們掃掉，讓他們如那些死魂般暫時消散，然後舉起右臂對準了王直。
咔咔咔——
極速的變形重組後，他的右臂化作機械炮口，填充的嗡鳴聲震盪著，仿佛隨時會整個炸膛一樣！
「死啊——」
轟——
爆裂的光束將狂笑的王直連同恐怖幽靈號的船頭整個吞噬，破壞之力筆直地貫通洶湧的海面！
然而雙眼猩紅的基德，還未能在金屬鎧甲之後露出快意的笑容，就看見空中飛舞著一顆煙霧凝聚而成的骷髏頭。
什麼？！
那顆骷髏頭，發出王直的刺耳大笑，拖拽著綿長的霧氣尾巴，在他們的頭頂上飛來飛去！
「這傢伙不一樣！」馬爾科踢出一記月牙般的青炎斬擊波，看了一眼，說，「他比那些普通的死魂，重新凝聚得更快！」
果然，骷髏頭砰地落到殘缺的甲板上！
白霧升騰之間，王直一隻手按著他的黑帽子，另外三隻手捧腹大笑。
「幹得好啊……就這樣……就這樣讓我們戰鬥到永遠！」
「恨我對嗎？那就繼續吧！」
基德看著殺掉他舊部的仇敵竟然在死魂之海內獲得了永生，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
戴維·瓊斯將一直躲在自己身旁的佩羅娜推開，朝著王直走了過去。
他一邊走，一邊把手伸進滿是觸手的黑袍之中。
「不死啊……令人懷念的『詛咒』。」
「哈？」王直抬起頭來，癲狂的笑意還未退去，就聽見噗嗤一聲。
他的神情凝固了片刻，笑容逐漸消失。
緩緩低頭，他就看到一柄三叉戟刺穿了他的胸膛。
殷紅而熟悉的鮮血噴涌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甲板上。
這次輪到戴維·瓊斯朝著他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