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他們失去的是生命,殿下失去的可是尊嚴啊
戰國原本在捋著辮子鬍鬚,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就將整條保養極好的鬍子都從下巴上扯下來。
他第一時間就驚愕地反駁:「這……這不可能!庫贊他……他可是海軍大將!」
「是『原海軍大將』。」薩坦聖提醒,「後來當了賞金獵人,之後就莫名其妙地加入到戴維·瓊斯海賊團之中了。」
對於五老星而言,庫贊的「背叛」的確莫名其妙,他享受著大將的地位與待遇,卻投到海賊那邊去了,海賊能給他什麼?
戰國思緒一陣紊亂,他也不明白庫贊為什麼要背棄正義,選擇邪惡,更頭疼的是,這傢伙算是卡普的半個弟子……
這樣一來,卡普這一家子人,除了他自己,全都……
戰國頭痛不已,卻還是試圖為庫贊找補:「薩坦聖,之前我有向您匯報過,他、緹娜少將、德雷克少將都遭到了戴維·瓊斯的詛咒。」
「這種詛咒,輕則像緹娜少將那樣看到幻覺,重則像德雷克少將那樣成為了活死人。庫贊一定是被戴維·瓊斯脅迫,才會虛與委蛇。」
薩坦聖搖了搖頭:「CP0打探回來的消息里,庫贊在德雷斯羅薩之戰中,也出了一分力,看起來可不像是虛與委蛇。」
戰國又一次轉頭看向CP0。
CP0中的一個面具人,終於站了出來,公事公辦地說:「我們犧牲了數位CP諜報成員,才得以知道德雷斯羅薩之戰的大致情況。」
「當日,『匪幫』卡彭·貝基以『木馬計』,將庫贊等人運送進城,並在兩軍交戰之際,奪取了德雷斯羅薩王宮,讓唐吉訶德家族軍隊陣腳大亂。」
「庫贊本人,更是殺死了多弗朗明哥的最高幹部托雷波爾,又沿途擊殺更多唐吉訶德家族與百獸海賊團的成員。」
「事後,我們得知,戴維·瓊斯海賊團再度擴軍,手下的『噩兆統帥』增加了數人,其中一人就是庫贊,他能夠統領一軍。」
「他的情況,與德雷克不同,我們認為,他的神智是清晰的,至於有什麼能夠脅迫到『青雉』,讓他低頭辦事,我們就不清楚了。」
這位面具人說完,就退回到同伴的身邊,再次像一根木頭一樣。
「戰國,你還有什麼想要替他找尋的藉口嗎?」薩坦聖看向海軍元帥,語氣冰冷如霜,「他已經徹底背叛,成了一個想要顛覆世界的醜惡海賊。」
戰國一陣啞然,最後才緩緩地說:「我會發出對他的懸賞令,也會提高戴維·瓊斯海賊團整體的懸賞金。」
「這只是一方面。」薩坦聖伸出一根手指,「單純提高懸賞金,沒有其他措施,對於這群喪心病狂的人而言,不過是由你們公開給他們佩戴上的勳章而已。」
他看向CP0,伸出第二根手指:「我們需要知道更多戴維·瓊斯海賊團的內部情況,這顆毒瘤已發展壯大到必須切除的地步了。」
還是之前那位面具人站了出來,他說:「薩坦聖,戴維·瓊斯麾下新晉的『噩兆統帥』之一,有一位『鐵棒』亞爾麗塔。」
「她是負責情報的,正是她與她的副手『紫羅蘭』維奧萊特,讓我們的人損失慘重,相當多在德雷斯羅薩的諜報成員暴露了身份。」
「亞爾麗塔原本就有自魚人島以來的反間諜經驗,現在加上『瞪瞪果實能力者』維奧萊特,我們的人很難隱藏。」
薩塔聖不滿地用手杖敲擊了地板數下,說:「你們手底下就沒有更出色的、還未暴露身份的人嗎?」
那位面具人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說:「還有一位,這人叫作斯圖西,她現在正負責監視摩根斯。」
「斯圖西啊……」薩坦聖想起來了,「她在摩根斯身邊……正好,讓他們以採訪、報導新聞的名義,潛入到戴維·瓊斯身邊。」
「是,薩坦聖,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傳達命令。」面具人馬上應道。
——
和之國主島,九里,原光月御田大名府邸廢墟。
這裡一片荒無人煙,只有一輪滿月懸掛空中,更顯淒涼。
「雙槍」以藏潛入和之國的數日之後,恰好是鬼之島一年一度的火焰祭典,也是和之國主島的人們得以稍稍放鬆的節日。
奴隸們當然還要繼續勞作,他們這些平民則可以飲酒作樂,在糊糊塗塗之中又過去一天,這樣的麻木,至少讓人安慰。
以藏早已換上了和服,再加上原本就是和之國人,熟悉風土人情,因此混入其中,也沒有人意識到他是外來者。
看著漫天升起的許願燈,像是星星一樣在漆黑的夜色中眨眼,以藏心中只覺得悲傷。
他來到了一眾荒墳前,看著墓碑上已被侵蝕得幾乎看不清的名字,一個接一個地低聲念著。
「光月御田」、「光月時」、「光月桃之助」、「錦衛門」、「雷藏」、「勘十郎」……「菊之丞」。
以藏輕輕地摩挲著「菊之丞」這個名字,因為這位亡者,就是他的弟弟。
相當多和之國的老人,都還記得時夫人臨死前的遺言——「明月不知曉,此願若償,月夜二十載,天落九重影,君便曉黎明炫目」。
菊之丞他們真的死了嗎?以藏認為沒有,時夫人應當有後手,更別說從始至終都沒能發現他們的屍首。
就算當時大火燒得再旺,也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又看向光月御田的墓碑。
以藏與菊之丞自小得到光月御田的收養,後來又成了他的家臣,可以說為了還報恩德,盡心盡力。
只不過,他當年跟隨光月御田一同出海,又一起加入到白鬍子海賊團之中,很快就迎來了分離。
羅傑跪下來求光月御田加入他的海賊團,幫助他完成最後的旅行,光月御田答應了,並承諾一年之後回歸白鬍子海賊團。
光月御田跟隨羅傑離開後,而以藏則留在白鬍子海賊團里,直到不久前,白鬍子殘黨併入戴維·瓊斯海賊團之中。
而光月御田後來也沒有回歸白鬍子海賊團,而是徑直回了和之國,他在和之國的故事,以藏已經知曉大概了。
如果換做是從前,他一定已經跪伏在墓碑前,痛哭流涕,哀慟失去明主。
但是,現在的他,遊歷過太多地方,經歷過太多心力交瘁的事情。
尤其是老爹逝世後,他面對了太多變故,如今再看光月御田的墓碑,也只是心中哀傷,嘆了一口氣。
忽然,他的見聞色感應到了什麼,眉頭一皺,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樹林,那裡枝繁葉茂、樹影婆娑如群魔亂舞。
「誰?!」他站起身來,等了一會兒,聽到一陣窸窸簌簌的聲音,然後就看到兩個身影從黑暗之中走出,慢慢地來到了月光之下。
他問:「你們是誰?」
當先一人,留著一頭非常誇張的飛機頭,幾乎要把這人的脖子都壓彎、壓斷,稍慢幾步的是一個女人,身材婀娜,走起路來有幾分媚態。
「你是以藏,對嗎?」留著飛機頭的男人禁不住興奮地顫抖起來,「不記得我了嗎?也是,我的樣子變化太大了,又過了快二十年。」
以藏聽了,仍舊警惕地摸到腰間的兩柄燧發槍的槍柄上。
「放鬆。」那個男人注意到他的動作,說,「是我,傳次郎。」
以藏吃了一驚,因為傳次郎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這是最初跟隨光月御田的兩人之一!
傳次郎狐狸一般的雙眼彎了彎,又讓開身位,指了指後方,說:「你看,這是誰?」
以藏看了過去,只見跟在疑似傳次郎的男人身後的女人,在月色下朝著他微微頷首。
這個女人已經卸掉了妝,又換上素服,可是看起來依舊很美麗。
「以藏,她是御田殿下的女兒——日和殿下啊。」
光月日和?以藏一陣驚愕,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這一趟要見到的人。
光月御田的女兒——光月日和未死,這在和之國並不算什麼秘密,就連豎立在這裡的墓碑里,都沒有光月日和的名字。
其實,相當多人認為,光月桃之助也未死,只是被家臣錦衛門等人帶走了而已。
至於帶去了哪裡,又為什麼消失了十九年,那就無人知曉了。
唯一確認死去的,只有光月御田與光月時夫婦,他們的屍首都被埋在了這片荒冢里。
可是,眼前的這兩人,真的是光月日和與傳次郎嗎?
以藏不敢完全放心,他注意到黑炭大蛇加強了全島戒備,不少斥候進出花之都,打探情報,說不定眼前兩人就是來釣魚的探子。
傳次郎看出以藏心中還有疑慮,於是說出了當年與他相處時的種種細節,這才讓以藏確信他們兩人的身份。
「日和殿下,傳次郎,真的是你們……」以藏不由地感慨萬分,心中對菊之丞未死一事更有信心了。
「以藏,你這個時候歸來,一定是為了御田殿下的『二十年之約』吧?」傳次郎忍不住大笑。
「太好了,又有一員大將歸來,等到明年,桃之助殿下回歸,我們必能大勝凱多與黑炭大蛇!」
光月日和在一旁淚眼朦朧地說:
「是啊,終於能見到哥哥他們了……母親當年把他們以『妖術』送往二十年後,算算日子,肯定是明年了。」
所謂的「妖術」,其實就是光月時的惡魔果實能力。
以藏直到這時才知道桃之助等人的下落,原來是被送到了未來,怪不得之前杳無音訊……
這麼說來,菊之丞也一定是……
以藏思慮了一陣,想起老爹、艾斯,又想起戴維·瓊斯,不願隱瞞,把回來和之國的真實目的,和兩人說了。
傳次郎肉眼可見地神情陰沉了下去。
「叛徒……你這個叛徒、三姓家奴!你竟然敢說這種話,污了日和殿下的耳朵!」
他氣勢洶洶,幾乎要拔刀相向,可是卻被光月日和按住了劍柄,又對他搖了搖頭,這才制止了他。
以藏被罵得臉色也有些發黑,但按捺了下去,說:「我們不必等到明年,與戴維·瓊斯船長結盟,今年我們就能光復光月家!」
「日和殿下完全可以攝理朝政一年,等到桃之助殿下歸來,登上將軍之位,與戴維·瓊斯船長簽訂盟約,就能讓和之國開國了。」
「也許,這就是御田殿下與時夫人的『二十年之約』的真正涵義。」
讓和之國開國,一直是光月御田的心愿,但他卻執意要等到二十年後,很可能與他在拉夫德魯看到了什麼有關。
傳次郎也禁不住猶豫了一下,只是,他記得光月御田大人明明預言明年和之國才會徹底解放,怎麼可能會是今年?
早一年,就不是預言了!
傳次郎眉頭緊皺,猶豫躊躇起來。
光月日和則緩緩地繞過傳次郎,走到了以藏的面前,挺起胸膛,冷清地說:
「請回報你的主子,不必了,明年和之國就會順利開國,凱多與黑炭大蛇都會伏誅。我們不需要藉助你們主子的力量。」
「可是……」以藏還想要再勸說,「我這幾日在和之國轉了一圈,見到餓殍遍地、民不聊生,他們要怎麼支撐到明年?」
「我幫助我的好友艾斯,去找了他認識的一個小女孩阿玉,我見到她時,她已經餓得皮包骨頭。」
「她收到艾斯的信件後,才重燃生的希望,卻不願意成為我的累贅,去山上投奔熟悉的、自小收養她的人家去了。」
「同為御田殿下家臣的阿修羅童子,他的部下在反抗凱多、黑炭大蛇之中盡數戰死,他只能做回以前的山賊勾當,終日酗酒。」
「我勸他一同出發,他卻醉得呼呼大睡,不再理會我。」
「我又見到隱姓埋名的原白舞大名霜月康家,他吃下了失敗的人造惡魔果實,變得只會狂笑,明明每日貧苦度日,還要去幫助他人。」
「他也不願意隨行,因為他認為他就該待在平民之間,竭盡所能地救濟扶貧。」
「在囚犯採石場裡,我聽說,另一位光月家臣河松以及曾經的黑道老大兵五郎就在這裡,他們一個被關在牢獄之中,另一個每天都在挖礦。」
「我想要救他們,卻看到『疫災』奎因進出,守備嚴密,兵五郎也勸我不要輕舉妄動,反而暴露了身份,遭到全島追殺。」
「我們能等一年,他們怎麼等?他們中有些人,甚至已經等了快二十年了!再等一年,他們也許就……」
光月日和熱淚盈眶地捂住櫻桃小嘴,驚呼出聲:「河松……河松他還沒死麼?」
「他沒死,只是被關在牢獄裡,又只能吃一些有毒的食物,喝一些毒污水,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支撐到今天的。」
「我……我以為他死了……」光月日和哭泣起來,「當初,母親送走了哥哥與錦衛門他們,讓河松護我離開。」
「我不想成為河松的負擔,就獨自離去,直到遇見了潛伏在黑炭大蛇身邊的、伺機而動的傳次郎。可是,我再回去找河松時,他已不見了……」
「這麼多年來,我還以為他已經……沒想到……他竟然被關在牢獄中十幾年了……」
以藏搖了搖頭,說:「河松未死,只不過我沒法進入採石場內,看清他的現狀,河松的狀況都是兵五郎告訴我的。」
「日和殿下,請您為他們想一想吧,不說一年,他們能不能撐過年底,都是一個問題。我們與戴維·瓊斯船長內外呼應,一定能大勝敵軍!」
「我……」光月日和抬起清麗的臉龐,如鯁在喉。
「夠了!」這時,傳次郎怒斥出聲,「你是在指責日和殿下嗎?你以為,這些年來,就他們在默默忍受痛苦嗎?日和殿下也在忍辱負重!」
「為了隱瞞身份,她不得不藏身青樓之中,化身名為『小紫』的花魁,還保護了霜月康家大人的養女小南子。」
「為了打探消息,她更是不得不委身……承受黑炭大蛇等仇人的……『羞辱』!」
「日和殿下受辱之時,我都恨不得拔刀砍死那群畜生。」
「只是日和殿下力勸我,為了『二十年之約』,為了『二十年之約』,否則我必定……」
光月日和取出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又勸慰道:
「傳次郎,不必這樣……不過是被摸了摸而已,就當是摔了一跤,落到淤泥里了,只要能光復光月家,這些羞辱算得了什麼呢?」
忍辱負重嗎……
以藏卻看著光月日和的臉,滑嫩白皙,再看她的手,十指不沾陽春水,如同玉石一般美麗,想必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吧?
她與傳次郎,真的死守著「二十年之約」,從未去找過阿修羅童子、河松、兵五郎等人,更別說那些無名小卒。
以藏明白了,胸中卻有一股氣無處發泄。
傳次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
「你趕緊走吧,你不要暴露了我們,我們也不會暴露你的身份。我們還要祭奠御田大人與時夫人,請不要在這裡打擾到我們。」
「還有,告訴你的主子,和之國是光月家的和之國,不是黑炭家的,也不是凱多家的,更不是戴維·瓊斯家的。」
「如果不是光月家來真正地、獨立地統治和之國,就算和之國得到解放,那又有什麼意義?」
待加更0/1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