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請務必錘死我
黃昏走得很快。
最後一點餘暉順著黃沙慢慢沉入海里，夜色鼓著海風四竄。
一個很舒適的天氣。
如果是平時，凱多大概會召集起小弟們開一場歡快的宴會，黑色瑪利亞會帶著千嬌百艷的游女們為宴會助興，女人身上的胭脂味、酒肉的香味，會把海賊身上的汗臭味都掩蓋住。
而在宴會的途中，自己的「兒子」會再度上來挑戰自己。
待兩棒子把這個糟心的「兒子」打回去後，凱多還會再去折騰一晚那隻蜘蛛。
傑克和奎因都不怎麼到鬼島上來，他們是一個九里地區的總管，一個負責採石場的管理。
如果燼沒有呆在地牢里的話，也會出來和自己喝兩杯。
嗯，要是他的皮衣上能少沾點血塊就更好了。
宴會的酒烈且醇。
從喉嚨到胃一路灼燒，像是燒紅的鐵鉤，鉤住胃，燙著心。
一切的前提是.
沒有小丑。
沒有這個該死的小丑！
「呼——」
凱多的鼻孔里呼出行白氣，臉色陰沉至極。
心臟鼓動的聲音仿佛是有僧人在撞著銅鐘。
「開心嗎？」
小丑把大和的腦袋捧了起來，四目相對。
「你看，我不止救了你一命，還順帶幫你找回了父愛。」
他把大和的腦袋側了下，好讓她看清凱多壓抑至極的臉。
「老爹」
大和撅著嘴，她曾經無數次想在自己老爹臉上看到這副表情。
但真看到了，反而有種不知所措。
「伱是在心疼嗎？」
巴基臉上帶著謔笑，目光湊得極近。
「或者是覺得殘忍？」
「用一個女兒去威脅他的父親，哦呵呵，我可是個壞蛋啊。」
「不過這也是和你父親學的，二十年前他就會這一招了，額那時候我還是個實習生呢。」
「我們那該死的船長竟然不給實習生開工資，真應該到勞動局去告他！」
「不過這些都是往事了。」
他又強行在大和臉上扯出道笑臉。
「這不正是你期盼的嗎？」
「不不是這樣的。」
「御田殿下不會這麼做的！」
好厚的濾鏡.莫非那本日誌還帶洗腦功能？
巴基眼神閃動一下，又諄諄教誨道：「所以他應該處在你現在的位置，一個被威脅的位置。」
「來，為了你想守護的和之國百姓，你知道的，我還有煙花沒放呢。」
他讓大和的腦袋正對住凱多。
大和的目光只是躲閃，她不敢相信這個號稱世界最強生物的男人此時會憤怒到何種程度。
更羞愧的是，這個老爹會因為自己，因為自己的生命而露出眼下這副姿態。
「就像是那個蠢貨一樣，來，叫你的混蛋老爹給自己來上一錘。」
「哦嗚，最好是帶閃電的那種，我愛那個。」
「來一刀也行，我有帶。」
巴基歪了下腦袋，從身上搜羅出兩三把小刀。
聽到這話，大和瞳孔猛的一縮，說話都結巴起來，全然沒有往日的豪氣。
「我我不能這樣做。」
「啊，這麼說你想要看這個民眾的死去是吧？」
巴基砸吧砸吧嘴，然後說道：
「你可真自私啊。」
他揮了揮手。
身後的傳次郎和克洛克達爾面面相覷，還是沒膽子上前。
面前的可是生龍活虎狀態的凱多啊！
在最強生物臉欺負他女兒，還各種上壓力
挑戰性十足！
巴基側過腦袋，神情倒沒什麼不滿，依舊滿臉笑容。
「看來我們的小團伙還是有點瑕疵呢。」
笑歸笑，他的眼神卻透著一種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嗯，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
巴基搖搖頭，從自己懷裡摸出來個按鈕。
「你比較心疼哪個呢，是貴族們，還是平民呢？」
他按下按鈕，稍遠處，明顯是華族的庭院裡猛然有一朵蘑菇雲猛地竄起。
「看，現在大概有幾百人因為你的自私而死了。」
「他們可是那位御田殿下的忠誠良將呀。」
大和的嘴唇不受控地顫了幾下，臉色驟然蒼白了許多。
他們的死和自己有關係嗎？
「接下來是哪裡呢？」
「額，你可真是個殺人狂魔啊。」
「等一等！！」
大和看到小丑又準備按下按鈕，不由出聲道。
她的眼神慌亂無措，兩個認知在腦子裡不斷碰撞，整顆心都仿佛糾到了一起。
但偏偏小丑根本沒打算給她思考的時間。
自顧自地按下按鈕。
在凱多和黑影莫利亞打得正歡的時候，他抓緊時間做了一點小小的布置。
又是一團小煙花飛竄而起。
好像是個叫什麼藤原家的地盤。
這些貴家真有意思，平民們跑了一大片的時候，他們反而大批聚攏了起來，隨時準備擁護勝利者。
唯一沒想到的是，目前的勝利者是小丑。
小丑可不慣著他們。
「你又害死了上百個人。」
看了眼煙花里竄起的光亮後，巴基又扭過頭，對著大和說道。
大和瞪著眼，有些無神。
小丑的話像是錘子，把自己害死幾百人這個釘子一錘錘釘下來。
「老爹」
「我知道了。」
凱多總算出聲，話音格外低沉。
「我會送他去地獄裡陪你的！」
凱多話音剛落，八齋戒就猛然掄起，身影不過頃刻間就出現在小丑身後。
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還能看到小丑緩緩扭過頭，迎著凱多的目光，張了張嘴似乎在說些什麼。
凱多沒有心情聽他說話。
現在滿腔憋屈想要發泄！
他才不在乎當初御田被威脅時是什麼感受呢，反正凱多是一點也忍不下去。
八齋戒拖著雷電掄下。
巴基手腕上鑽出幾把小刀，似乎要做一個防禦的姿態。
但霎時間，尋常材料打造的小刀就被輕易震碎，纏繞著霸王色霸氣的八齋戒正面擊打在巴基的身體上。
空氣發出陣陣嘶鳴後。
巴基像枚炮彈一樣飛彈出去，划過房屋無數，最後落到藤山腳下，撞出一個大坑。
「咳！咳！」
他咳出口混雜炮彈的血液，還好這東西剛剛沒炸。
「嘿嘿嘿嘿…這樣才好玩嘛。」
巴基的手指在地面上敲了幾下，手掌徒然化作氤氳散去。
這時候，頭頂又傳來一陣怒吼。
「降三世·引奈落！」
凱多沒一會兒就跟了上來，八齋戒在揮舞間拖無數閃電，
他雙目怒睜，長須拉到腰間，龍角朝天矗立，渾身鱗片嘩嘩作響。
自上而下。
如同一道驚雷閃落！
在近地兩米左右的地方，卻仿佛進入一片遲滯的世界，紫白閃電與漆黑線條攪和在一起。
像是鹹淡水交匯之處，兩股霸氣互不相讓。
巴基仰著頭，胸口滿是烏青，嘴角還掛著血絲，卻半點不礙他此時愈加癲狂的笑容。
「請務必捶死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
漆黑線條被閃電一分一分地壓了下來，明明是如同末日般的壓迫，卻讓小丑的笑容格外燦爛。
腦中好像某根神經被極大地滿足。
線條與閃電對峙大約四五分鐘的時間後，線條已經徹底被壓垮下，磅礴的霸氣從四面將巴基圍住。
余勢未消的引奈落重重捶下。
不過上面纏繞的霸氣被惡魔氣勢抵消了大半，擊打在小丑時力量大減。
只是讓他又吐口血，然後撞到幾棟房屋。
巴基長長呼了口氣，眼睛好像被自己的血糊住，消失的手掌沒有回來，反而散去更多。
「呵呵呵呵呵，怎麼力道輕了許多啊，你在開始捨不得了——」
他話剛說一半，凱多又猛然穿牆而進，八齋戒斜揮而起，把巴基整個人往天上甩去。
隨後又在半空接力捶下，如同打棒球一樣，挾著雷網的八齋戒連打數下。
生生把巴基打成數塊。
他又自己拼接回來。
像個血人，小心翼翼地接回自己的殘肢，模樣狼狽不已。
「呵呵…嘶…呵呵呵呵…」
他的嘴角依然謔笑著，血液從他露風的唇齒流出。
「你沒吃飯嗎？」
巴基踉蹌著站起身來。
「用你棒子往腦袋上敲下去不就可以了嗎，你連殺個人都不會嗎？」
殺人如麻的凱多，第一次被人問，是不是連殺個人都不會。
他立在半空中，明明是自上而下的睥睨位置，但凱多的面色卻依舊陰沉如水。
看著巴基的眼神閃動了好幾回。
「我成全你。」
凱多低聲說了句後，改用雙手握住了八齋戒。
「大威德…」
鐵棒上面閃爍出無數閃電，凱多再度調動起自己全身的力量，仿佛無盡無盡的霸氣張狂亂舞。
凱多的雙眼凌厲至極，如同兩把利劍提前將小丑釘住。
「來吧，來！」
「殺了我！」
「呵呵呵！」
血人站姿佝僂，神態肆意張狂。
「雷鳴八卦！」
鐵棒撕下整片黑幕的閃電，將整片夜空連成一片，紫白閃電散發出的光芒炫目至極！
天塌下來了！
直衝巴基而來。
他把雙手大張，歡喜迎接。
雷網掃過大地，錘擊轟天震地！
只是落在了巴基身前，不到十厘米的位置。
雷電掃過他的鼻子，還有點刺癢。
他張開眼，有些失望。
抬了抬左肩，也只剩下左肩了，他的兩條臂膀都化作無形的氣體，像是氤氳霧氣連成的細線，從他的雙肩一直向外面延伸。
伸到半空，瓦斯細線又不斷分化，一根根一條條，最後都連到一個腦袋或者殘肢上去。
黃沙將這些肢體一個個托起。
仿佛是大型的人類屠宰場，把人的四肢、軀幹、腦袋，整齊切開又吊了起來。
有大和、燼、飛六胞、真打、和之國的武士……
他們的眼神靈動，散落的肢體卻湊不起來。
他們是一張血肉組成的網，就立在凱多頭頂，從未對他的行動有任何干預。
卻一下又一下地緊勒住凱多。
越是掙脫，越是鮮血淋漓。
一心求死卻總死不掉的最強生物，這是凱多給自己立的人設，露著粗獷外表的凱多，眼睛裡卻時常有幾分精明。
他是一個合格的，但沒有信仰的軍人。
所以他輸了。
凱多半跪在地，八齋戒第一次從他手上滑落。
「你贏了。」
凱多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不在乎。
殺死小丑，整個百獸海賊團從此也只剩下自己孤家一人啊。
他在小丑身上不停發泄著怒火，每一下錘擊即害怕將小丑直接打死，又期望著，小丑能露出一點害怕的神色。
他為什麼不怕死啊！？
小丑拿命賭凱多的心。
賭他還在乎自己的同伴，賭得不捨得失去所有，賭得不願意孤家寡人。
他賭贏了。
八齋戒就這樣在巴基無比接近的位置滑落下。
御田是個蠢貨，自己也只是個聰明一點的蠢貨。
凱多的腦袋低垂，最強生物第一次感到有些無力無奈……還有一點難言的害怕。
擁有後，才會害怕失去。
或許三十年前的自己會毫不猶豫就揮下那棒。
但現在的凱多做不到了。
夜幕暗沉至極。
天空飄著滿滿的殘肢與腦袋。
巨獸般的人半跪在小丑面前。
這一切……
開始無聊了啊。
巴基的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眼神透著冰冷。
他蹲下身來，斷肢頭顱都跟著一塊落下。
提了嘴角，想要狂笑一通，又好像一點也笑不起來。
乾脆直接地面上躺在一個大字。
靜靜望著寥落月色。
小丑不享受結果，只享受過程。
過好一會兒，他在忽然翻起身來，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重新透出幾分明亮。
「我們向世界政府宣戰吧！」
……
……
「黃猿閣下，和之國的刃武港就在前方了，是否要登島呢？」
「黃猿閣下？」
墨綠色軍艦上，副官喊了黃猿好幾聲。
一般少將級以上的軍官，都有一艘獨屬自己的旗艦，唯獨三大將是個例外。
他們在哪艘軍艦上，哪艘就是旗艦。
「啊啦，這麼快的嗎？」
黃猿抬了幾眼，天邊剛剛翻出魚肚白，幾縷陽光灑在海面上。
「是，雖然中間有了好幾次…變故，但我們還是按計劃到達了目標地點。」
副官瞟了幾眼桅杆處的戰桃丸。
為了自己不再落水，戰桃丸把自己和桅杆綁在了一起。
見到副官和黃猿的眼光同時望向自己，不由打個寒顫。
「不能再落水了，老叔！」
「我昨天已經落水四回了！」
黃猿張張嘴剛想勸告兩句，懷裡電話蟲又忽然響起。
「喂，我是青雉。」
「你應該還沒到和之國吧，黃猿。」
「不過算了，任務中止，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了。」
「澤法老師襲擊了一艘研究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