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取代深淵
惡魔真的活了
巴基的眼睛被暗紅影子徹底填滿，視野也被一點點侵占，咧笑的神情卻好像是見到自己養在孵化箱裡的寵物終於破殼而出時的欣喜。
哪怕這個惡魔活過來的條件是徹底侵占了他的身體。
但對巴基來說，卻有一種養成的歡快。
一個新的樂子。
他渾身的水分都被斯慕吉榨乾後，惡魔就把自己給填充了進來。
於是他的軀體又恢復到「健康」的狀態。
皮膚上面卻隱約有如同惡魔果實一樣的捲曲紋路浮現，配合上他臉上塗著的各種顏料，顯得格外的妖異。
暗紅影子徹底消失，漆黑線條有如實質般從他的周身發散出來。
整個龍宮城好似一下失去了顏色和聲音，只有這漆黑線條不停發散著。
「和媽媽一樣，怎麼可能！？」
斯慕吉面色一下慘白，這樣的恐怖威壓，她只在大媽和凱多的身上見到過。
有如山嶽壓在肩頭的威壓，讓她的雙腿都有些顫抖的感覺。
畏懼的情緒不停在心裡浮出，像是人類刻在本能里的，對某一類生物的恐懼一般，完全無法自抑。
「別客氣啊。」
巴基那雙深邃怪異的眼睛眯了一下。
黑紅的嘴唇輕點了兩下，他在招呼惡魔。
他的身體處於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感覺之中，唯一接近的描述就是大學生記憶中的鬼壓床的感覺。
但比那種感覺要更加強烈和痛苦。
身子失去控制，心臟像抽了瘋一樣胡亂跳動，意志卻更加的清醒，耳邊仿佛有千萬道囈語響起。
取代渾身水分讓身體重新充盈起來的影子，像是燒紅的鐵塊一樣，不斷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不止大海，仿佛大氣都在表達對此類物質的厭惡。
自然規則對超自然的厭惡。
他腦袋有一種炸裂開的感覺。
惡魔的意志在擠進了巴基的腦子裡。
像是一股在面對極端扭曲與死寂的黑暗的時候，歪下頭，露出一個笑臉，然後把這團死寂的黑暗拼命扯碎的意志。
無關善惡、無關正邪，也無關守護或權利。
它是屬於混亂的意志。
是一股只渴望改變與混亂、扭曲和癲狂的意志。
是被拉進死寂泥潭的生命，在絕望中掙扎。
白煙在他周身飄起，一身紫色西裝破破爛爛，藍色長髮下的面容妖異又癲狂。
黑紅的血沫從他嘴角淌下，一直落到脖頸、胸口，然後滴到穿透胸口的大劍上面。
滋啦一聲。
像是硫磺碰到血肉之軀。
巴基抬起手，抓住鋒利至極的劍身，往自己的胸口一寸寸的深入。
斯慕吉抓著劍柄的手好像一點力氣，完全被拉著走。
劍身完全沒入胸口，斯慕吉也和這個惡魔貼得極近。
巴基伸出手，正好捧住對方的臉頰。
她的長髮是銀白色的，在額前正好垂下一簇劉海，遮住了一隻眼睛。
另一隻藍色眼球，卻似乎在躲閃著，不敢和巴基妖異的眼神碰上。
但接著，又像是想到什麼事情.
小丑不過一米八的身高，可身為長腿族的自己足足有四米多高。
可現在怎麼會有種平視的感覺。
她的目光垂下，就見到
自己的身體連同大劍被分成了上百個部分，兀自漂浮著。
可自己卻沒感到一丁點的疼痛，甚至連一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仿佛身體還是完好的一樣，只是他們被分裂開了。
「惡魔.覺醒」
她望著巴基那如同惡魔的姿態，腦海里不自覺就冒出這個詞彙。
同自己的哥哥卡塔庫栗一樣的覺醒能力，可對方姿態明顯和果實覺醒完全不同。
至少卡塔庫栗的覺醒並沒有這種可以與霸王色媲美的可怕威壓存在。
她的目光帶著膽寒，落到巴基那雙深邃至極的眼睛之中。
「對啦，對啦」
巴基戲謔的聲音變得嘶啞低沉，像是在一分分地在消逝。
可他的姿態又像是在縱容這樣的消逝。
「不是開發，而是去成為這個惡魔。
你能理解嗎？
這才是惡魔果實的含義啊嘿嘿嘿嘿.」
他抓著斯慕吉臉頰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雙目里的光亮被暗紅影子一點點塗上。
在他縱容下的惡魔正在一步步地試探。
它會為巴基的癲狂歡呼，為他製造的混亂沉醉，為小丑負重前行
可真要有機會，惡魔也會試著成為真正的主導。
這是它的天性決定的。
混亂而扭曲的天性。
「哈哈哈哈，拿去吧，我們之間不需要客氣的」
巴基還在歡快地笑著，像是看到一個極為有趣的樂子。
他雙目的世界在被徹底吞沒的前一刻，正好見到紅色閃電從天而降和漆黑線條碰撞在一起。
意識在隨後跌入了一片如同坍縮的黑洞之中一樣的空間裡。
一切都變得空落落。
和自己在禁閉室的空間有點像呢。
一片空洞的黑暗中，小丑歪了下頭，很乾脆地躺成一個大字。
臉上的笑容總算感到一點滿足。
「嘿嘿嘿，惡魔和紅髮，這下可以看個樂子了。」
他竊笑了兩聲，腦子裡又想起了尼普頓的質疑。
「什麼是我的目的？
當然是更多的混亂，更多的樂子了。
但畢竟你們沒有一個人能取代我的老朋友。
那就只能一起算上了。」
他眼睛又眯了一下。
內心一直都很清楚，去適配惡魔，讓其覺醒這條路，走到盡頭後被惡魔取代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就像是凝望深淵的人，深淵也在不斷凝望對方。
不過巴基的做法是。
他直接一頭扎進深淵裡。
喜不自勝的深淵也張開雙手，迎接他。
然後他準備取代了深淵。
這才是他的目的。
體內不斷傳來囈語的惡魔也是他的樂子啊！
「你取代我，還是我把伱取代呢？
你會怎麼選呢？
嘿嘿嘿嘿嘿——」
映像電話蟲還在盡職地轉播著迴廊上的一切。
魚人街上。
羅賓目光凝重地望著小丑那狂悖瘋癲的姿態。
「覺醒的關鍵，在於惡魔，而不是果實嗎？」
這套理論她似乎在家鄉的某本古籍中看到過。
那本古籍的名字她還記得。
叫《關於幻獸種起源的猜想》。
稍遠處，霍金斯也看著屏幕中轉播的一切。
若有所思道：「這條路是存在的，去成為惡魔。」
這似乎讓他下了某種決定。
手上正舉著一個木質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范德·戴肯的四隻腳被稻草捆成一團，和張開的雙手成一個十字，被釘在架子上面。
乾巴巴的老鼠臉上滿是畏懼。
霍金斯就這樣舉著范德·戴肯朝魚人街的盡頭走去。
街頭高高抬著，像是翹起的船頭一樣。
事實上，整個魚人街都是建立在一艘巨大的船上面——諾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霍金斯根本無法想像會有如此巨大的船隻存在，和傳聞中莫利亞的恐怖三桅帆船也不遑多讓了吧。
更難以想像這樣的船隻該靠什麼動力來運行。
不過巴基給他一個很好的建議。
「有趣的想法。」
他低語一句，身上皮膚逐步碎裂開來，手臂化作稻草將十字架立在船頭。
果實能力，才是如此龐大造物最好的搭配。
在將范德·戴肯吊起來之前，他已經自願完成了標記巴基和丟出諾亞這兩個動作。
也就是說，這艘巨無霸將會不斷朝著巴基靠近。
除非在途中被擊落或有障礙物擋住才停止。
而霍金斯要做的，就是不讓范德·戴肯洗手。
就是手段稍微酷烈了一點。
隆————
腳下的地面震顫了起來，攀附其上的泥土和苔蘚不停地脫落。
腳下的巨船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像是老朽垂暮的巨獸，仰了頭，發出嗚咽的呼聲。
諾亞在規則力量的牽引之下，從沉睡了八百年的泥土上爬了起來。
這裡是魚人島的最底層，而靶靶果實指定的那個目標，在魚人島的最頂層。
諾亞在一聲嗚咽後，蠻橫地朝著天空中，那又隱隱明亮起來的天際撞去。
「呼————」
巴基的口鼻之中吐出硫磺一樣的氣息。
雙眼看不到眼白，只有一團暗紅。
不知道為何，斯慕吉對這樣的眼神，反而沒有了先前那樣的害怕。
連威壓都覺得減輕了不少。
他在不斷試圖勾起人心的畏懼，卻沒有了那種近乎本能的畏懼。
不過捧著自己臉頰的手卻變得厚重了不少，臉頰骨頭都有種要碎裂的感覺。
硫磺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
「哈哈.哈.」
暗紅小丑生澀地笑著，像是在模仿自己原先的笑容。
「巴基.小.丑.」
「活著」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巴基，也就是眼下這具身體的名字。
他真正活著了，他是在尼卡之後，又一個真正活著的惡魔！
這似乎帶給了他十分特別的意義。
眼中都帶著明顯的欣喜。
但緊接著，又用充滿怒火的眼神看向斯慕吉。
亂啊，為什麼不亂了，為什麼安靜下去了？
這不是斯慕吉在暗紅小丑的眼神中看到的，而是見聞色直接聽到的。
對方的臉上，如同惡魔果實的紋路更加的具現化。
甚至蓋過小丑原來的顏料。
斯慕吉憋著氣，徒然減輕的威壓讓她總算有能力再去做點什麼。
她費勁地讓自己飄在兩米開外的手去接觸到地面。
暗紅小丑的雙手力氣越來越大，她原本算是清秀的臉上已經泛出青紫的顏色，骨頭傳來崩裂的聲音。
可自己的手也終於碰到了地面。
「果汁巨人！」
她低吼一聲，周遭地面下的所有水分被她在眨眼榨出。
水分填充在身體裡，身體一下膨脹起來。
腦袋也噗的一下撐開暗紅小丑的控制。
「魚人空手道·奧義·武賴貫！」
就在她掙脫的瞬間，甚平已經在掌中聚集一顆大水球，頃刻間甩了出去。
猶如戰國大佛形態打出的衝擊波一樣，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力將暗紅小丑整個人都掩蓋住。
暗紅小丑臉上還掛著拙劣模仿的笑容，抬起手。
水波與他手掌碰觸的瞬間，頓時被分裂開來。
「來玩.！」
暗紅小丑喃喃了兩句，說話時的流暢程度明顯提升了不少。
沒有活著的惡魔只是一團承載了祈願的意志，而真正活著的惡魔，則開始有自己的認知。
尼卡追求解放，而暗紅小丑只想玩耍。
天空中忽然傳來隆的一聲。
不應該有雷電這種的魚人島上，一道紅色閃電劃破天際。
原本在整個龍宮城不斷發散的漆黑線條被壓了回來。
「今天就到這裡為止吧。」
香克斯說話的時候，壓在所有人背上的威壓徒然一松。
他早就能用自己的意志自由控制霸王色霸氣的威壓了。
「算是給我一個面子。」
他咧起嘴角，對自己這個老朋友的變化也頗為好奇。
至於死去的人魚和魚人，那不是他關心的範疇。
如果不是海王類的躁動危及了他們的安危，香克斯甚至會在酒館裡看著巴基將王族都殺個乾淨，然後笑著出來說，「做了這麼不得了的事情，你不該請我喝一杯嗎？」
這才是海賊。
「不不行！」
暗紅小丑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滿。
剛剛體驗了活著感覺的他，怎麼也不肯就這樣退場。
他想像那個小丑一樣，想要炮製出充滿著血與火的混亂場面。
想要把人們推向瘋狂的深淵之中。
這就是他活著的意義！
空洞的世界裡。
這裡躺著的小丑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
「來了來了嘿嘿嘿嘿！」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不停地笑著。
「呼————」
暗紅小丑長呼了一口氣，腳掌接觸到的一切露出皸裂的姿態。
地面上頃刻間出巨大裂縫，要將香克斯一伙人都填入深淵之中。
「那就讓我來陪你玩吧。」
香克斯僅剩的一隻手抓住腰間的劍柄，毫不猶豫地道。
朋友歸朋友。
現在他們兩個分屬兩個海賊團，香克斯首先要為他的夥伴們考慮。
「讓我看看，這些年你有多少進步吧。」
紅色閃電倏忽在空氣中閃起，又環繞在那即將出鞘的格里芬之上。
劍格有如獅鷲一般典雅。
「船長可是把這招都教給我們了。」
「神避！」
劍身剎那出鞘，紅色閃電宛如平地驚雷一樣炸響。
帶著神鬼盡散的威勢宣洩而出。
「四分五裂.小丑！」
暗紅小丑也學著吼了一聲，惡魔氣勢宣洩而出，
漆黑線條蓋上紅色閃電，仿佛要將這霸王色霸氣都分裂開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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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