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臘肉

  呂小驢今年考上廈門大學,他大爺本想借這個由頭撈一筆。

  可惜他之前隨禮的時候只隨自己那一份,呂小驢家的網沒了,別人也就不會來,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這時,二崇從前面過來,雪莉連忙將腳從呂小驢的腿上抽了下去,進屋裡搬了個板凳出來。

  「謝謝。」二崇接過板凳,給呂小驢遞了根煙:「你過兩天去坐席嗎?咱們坐一桌啊。」

  「我不去了,你去吧。」

  「哦哦。」

  這個時候,幾道爽朗的笑聲傳來,還隔著大老遠,呂小驢就知道是他大爺一家。

  果然,那一家老小,衣著光鮮地走到了隔壁慶晁家門口,他大爺頭髮梳的跟狗舔似得,腰裡還夾著公文包,大聲吆喝著。

  「公雞母雞找好了嗎,栓緊了。」

  「小他,你去東頭叫你二娘過來,幹什麼熊東西呢,都幾點了還不過來。」

  「接親的車都找好了吧。」

  看他這架勢,是被慶晁邀請當大執了啊。

  大執就是管事的,負責這場婚禮的所有流程,從洗盤子、端菜的安排,再到迎親、上車禮、發紅包發煙都由他指揮。

  這活兒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只有懂得這些禮數、又能說會道,還得德高望重,說話好使的人才能勝任。

  酬勞的話,就兩條煙,倒不是有多少好處,主要是有面子,在村子裡爭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少。

  比如呂慶樹,之前村裡有事都是他來當大執的,那叫一個威風。

  現在呂小驢他大爺回來,輩分比他高,把大執的位置搶了去,他雖然不爽,也沒什麼辦法。

  大執沒了就算了,呂慶樹尋思著就搶個管帳先生的活吧,這個也體面,受人尊敬,還有潤筆費。

  結果村裡有個老師,寫的一手好毛筆字,被慶晁早早地就請了過來。

  呂慶樹感覺自己丟了顏面,剛想回家又被大執叫住了。

  「慶樹你上哪去啊,這邊都快忙死了,快去統計今天來幫忙的有多少人,告訴大廚晚上做多少桌。」

  「...」

  慶樹和慶晁還沒出五服呢,兩人是堂兄弟的關係,弟弟家裡有喜事,他得過來幫忙,跑也跑不掉。

  好在大執沒讓他去洗盤子洗碗,不然今天非得翻臉不可。

  雖然後天才是婚禮,但那些沾親帶故的今天都要過來幫忙,晚上自然也得在這吃。

  村里還有幾個剛回來的小伙子,和二崇一屆的,過來打了個招呼就跑到慶晁家去幫忙。

  也有呂小驢一屆的,還抱著小孩過來的,說了兩句話就過去了。

  呂小驢還看到兩個傻子在幫忙搭灶台,這兩個傻子在他還小的時候就在附近溜達了,誰家有紅白喜事絕對逃不過他們的法眼。

  干一些燒火添柴的差事,以此來換取半包煙、半瓶酒和剩飯剩菜。

  大人、小孩、還有很多狗聚在慶晁家門口,各司其職,熱鬧極了。

  雪莉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覺得很奇怪。

  「我記得他們前幾天還因為一個冬瓜吵架的,怎麼今天還過來幫忙呢?」

  二崇笑了笑:「我們這邊都是這樣,平時互相看不順眼,該打打,遇到要幫忙的時候都會伸手。」

  呂小驢撇了撇嘴,二崇有句話沒說,幫忙的前提是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而且能獲得好處。

  那些去幫忙的不僅一天有兩包煙拿,還能全家老小都過來連吃三天,隨禮的錢都掙回來了。

  「呂小驢呢?怎麼沒看到他?不過來幫忙的嗎?小寧,你去把他叫來。」大爺又開始作妖了。

  慶晁趕緊走了出來:「別叫他了吧,把他對象扔在家裡算什麼事啊,不合禮數,小寧別去了。」

  呂小驢和他大爺的關係誰不知道,要是打起來了,那他兒子這婚禮辦的可不好看。

  大爺這才作罷,傲嬌的道:「哼,發達了,找個外國對象就把老家人給撇個乾淨,白養這麼大了。」

  周圍幹活的人都撇撇嘴,心道你說這話也不臉紅。

  呂小驢是沒聽見這句話,不然非得衝過去給他罵一頓。

  看了眼手錶,呂小驢起身伸了個懶腰:「到飯點了,我們也做飯吃,二崇等下在這吃吧。」

  「不不不,我回去了。」二崇連忙擺手,回家去了。

  「那行吧,雪莉你再曬一會太陽,今天我來做飯。」

  「好嘞,我要吃蒸臘肉。」雪莉正在用手指逗著小黑,聞言抬頭說道。

  前幾天上街的時候,他們正好碰見有人在賣自家醃的臘肉,呂小驢想著就當置辦年貨了。

  直接把那人的幾十斤臘肉臘腸全買了下來,花了小一千塊。

  雪莉還是第一次吃這種極具地方風味的東西,立即就愛上了。

  「嗯,沒問題。」說來慚愧,這東西也是他第一次吃。

  「過兩天再上街看看,還有沒有賣的,多買點帶走。」

  這種自家醃製風乾的臘肉香腸可不好買,超市里賣的那些火腿、鹹肉只有鹽味,差的遠了。

  切一塊臘肉,再切一根臘腸,一塊堆在碗裡,灑一點點醬油,煮米飯的時候放上面蒸就可以,簡單又好吃。

  「雪莉,吃飯了。」飯做好後,呂小驢朝著門口吆喝了一聲。

  雪莉連忙起身,一手抱起小黑,一手抓著板凳走進屋裡:「來啦來啦,我已經聞到臘肉的香味了。」

  農村也沒有抽油煙機,誰家燒肉了,吃好的了,方圓幾十米都能聞到。

  打開鍋蓋之後,臘肉的香味撲面而來,雪莉匆匆地洗了個手,迫不及待地就伸手去抓,被燙的亂蹦,將手指捏在耳垂上,就這樣,嘴裡也沒停下,還想再去抓一塊。

  呂小驢連忙攔住:「別急啊,等我端出來。」

  「汪汪!」小黑在兩人腳下竄來竄去,急得嗷嗷直叫。

  沒一會兒,隔壁也傳來了香味,那邊的灶台搭好了,大廚正在炒菜,今天沒有賓客,炒菜是給來幫忙的人吃的。

  大爺意氣風發地指揮眾人上菜、落座,上酒,頗有一種揮斥方遒之感。

  席間,不免又討論到了去廈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