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黃金旗魚號猛地一顫,船速再次提高了一節,破開的浪花都衝到了甲板上。
婷姐不敢再說話了,一張嘴就灌進一口風。
呂小驢將身子抵在船舷上,雙手用力的扳著鼓輪,不能再放了,再放兩圈就到頭了。
破開的海浪被激起,砸在他的臉上,海水中的鹽分讓他的眼睛一陣刺痛,不受控制的一直眨眼睛,不敢閉上,他要判斷魚線的情況。
渾身都被海水打濕了,嘴唇卻乾燥的不行,他渴了,剛開始他還忍著,到後面已經忍不住了,大聲喊道:「水!」
他沒有去按對講機,因為雪莉在開船,聽見了也不能動。
風聲、海浪聲太大,婷姐幾人一開始沒聽見,要不是因為在拍攝,早就躲船艙里了。
直到呂小驢喊了第四遍,婷姐才聽出他的意思,抓住扶手跑進了廚房。
拿著大瓷缸子想要倒水,剛把礦泉水桶按下來,船身一晃,水撒了她一身。
「算了算了,先去給他送水。」好半天終於倒滿了水,婷姐跌跌撞撞的走出船艙,往呂小驢那邊走。
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兩人都露出喜色,呂小驢的嘴都張開了,婷姐拿著瓷缸子想餵他,船身又是一晃,一缸子水全澆在了他的臉上,鼻孔里。
「咳咳咳咳!」呂小驢差點被嗆死,氣管全是水。
不過好在,他喝到水了。
「謝謝!你躲進船艙里吧!」他大聲喊道。
剛說完這句話,魚竿又是猛的一顫,差點把他嚇死,還好沒斷。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呂小驢本來還有點剪線的念頭,剛到了這個份上,他的那股狠勁也出來了。
不就是跑嗎,我兩個油箱,一萬多塊錢的柴油,就不信你能耗過我!
又過了不知多久,呂小驢的手套磨破了,一絲鮮血溢了出來,但是他感覺不到,因為手麻了。
他只是使出全身的力氣,保證讓手不鬆開。
婷姐和張禮都躲進了船艙,扶著門框,各自伸出一隻手拽著王濤保持他的平衡。
王濤則緊緊地抱住攝像機,一臉興奮,太刺激了!他在這個城市混了這麼長時間了,就沒見過有人這樣釣魚。
那乘風破浪的感覺,不像是釣魚,倒像是在同海怪作戰。
婷姐累了,搬了個凳子坐下,忽然一愣,太陽光怎麼那麼強烈了,剛剛不還是早上嗎?
但是她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現在在往哪個方位開,只知道一直在跑。
掏出手機一看,婷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11.45!距離他們登船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的時間!
望向甲板,那個男孩依然在咬牙堅持,渾身濕透了,脖子上青筋暴起,臉上分不清是海水還是汗水。
這時,雪莉叫了她一聲:「婷姐,幫我個忙,廚房冰箱裡有巧克力,拿給他吃!再拿一杯水!」
婷姐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吃巧克力幹什麼,不過還是去了廚房。
「巧克力,巧克力,找到了,再拿一杯水。」
現在漁船已經在勻速行駛了,雖然因為速度太快,船身不穩,但是也沒有剛才那麼劇烈的晃動了。
婷姐一手巧克力,一手端著水,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呂小驢身邊。
她這才發現,這個男孩已經面無血色,滿臉蒼白,身體還在打著哆嗦。
怪不得那女孩讓她拿巧克力來呢。
「呂小驢,張嘴。」
「啊。」
吃完巧克力,喝了水,呂小驢感激地看了婷姐一眼,隨後又認真的對付起了那條大魚。
忽然,魚線開始向左偏移,並開始左右晃動,呂小驢知道,這條魚在甩著腦袋,試圖將魚鉤吐出來。
他那裡能夠讓它得逞,剛恢復一點的力氣全部用上,猛地扯緊了魚線,確保魚鉤在它嘴裡沒有一分一毫的活動空間,只會越扎越深。
完成這些後,呂小驢將身子砸在鼓輪上,騰出一隻手按下了對講機:「雪莉,向左偏移15度。」
雪莉輕輕轉動船舵,黃金旗魚號也順著魚線偏移的方向開始轉動,確保一直在同一條直線上。
隔一會兒,婷姐便去廚房拿一塊巧克力和水餵給呂小驢,來來回回四五次。
太陽光漸漸沒那麼強烈了,婷姐幾人感覺到飢餓,拿出手機一看,竟然下午四點了。
幾人對視一眼,均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時,雪莉說道:「婷姐,冰箱裡有菜,米在下面的盒子裡,你們自己煮飯吧。」
「好的。」婷姐也不矯情了,早上吃飯的時候,為了顧忌形象就沒有吃太多,誰能想到出現現在的情況啊。
剛剛是一直在緊張的關注著戰況,才沒有感覺到飢餓感,現在一回過神來,腿都軟了。
尤其是一直扶著攝像機的王濤,雖然找來了凳子坐下,但是他的胳膊已經酸痛無比。
那甲板上的少年豈不是更痛苦?
呂小驢現在確實很痛苦,因為他尿在了褲襠里,可不是嘛,喝了那麼多水,不尿才怪了。
還好全身都被海水打濕了,看不出來,不然非得跳海里去。
不過最令他不安的是,水裡的那傢伙還沒露出疲態。
金槍魚確實能做到這一點,動不動地就是上千海里洄游,甚至能游到大洋的另一端,也被稱為國際魚。
但是現在它吃了魚鉤啊,巨大的鼓輪拽著它,都這樣了,還這麼能跑,只有一種可能,這傢伙太大了。
呂小驢不禁開始期待,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呢。
婷姐做好了飯,三個人輪流換班吃飯,留下一人扶著攝影機。
「雪莉,吃飯了。」婷姐端著一碗加了菜的飯,送到了船長室。
雪莉面帶憂慮,甲板上的那個身影還是那般堅毅,只有雪莉知道,他就是憑著精氣神和那幾塊巧克力的能量在耗著。
但是她不能不吃飯,這條大魚還沒露出疲態,不知道要剛到什麼時候,一旦她這邊出現錯誤,那呂小驢這麼久的努力就白費了。
道了聲謝,雪莉一手吃飯,一手控制著船,眼睛卻一直透過玻璃看向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