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為什麼被鎮壓

  一杯從衛生間水龍頭裡接來的涼水順著沈小蝶頭頂澆下,賀詩然咬著牙兇狠道:

  「你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應該還不知道吧,學長的父親與我爸是生意上的合伙人,我們倆從小就被定了娃娃親,等我畢業了,他就會和我舉辦婚禮。

  你這隻山雞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想都別想!陪酒女,給學長做保姆都不配!我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不然有你好受的!」

  玻璃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片崩到了沈小蝶的臉上,劃破了她的臉頰,傷口瞬間滲出深紅色的鮮血……

  ……

  再後來,沈小蝶沒再去找過學長。

  甚至連學長讓人帶給她的信,她都沒看一眼就用打火機把它燒成灰燼了。

  她開始日夜沉淪在酒吧的昏天黑地中,自甘墮落,自暴自棄。

  偶一天她遇見了一個長相帥氣的富二代,在富二代的有心設計下,單純的被富二代騙上了床。

  大三那年的秋天,她一個人在教學樓的儲藏室內生下了一個孩子。

  孩子的臍帶還與她身體相連時,她伸出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摸過地上的手機,撥出了那個很久未聯繫的號碼。

  兩秒鐘後,手機里傳來了提示語音: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她絕望的放下手機,疲憊地躺在血泊中合上眼睛。

  「我剛才是真的親眼看見她進了這個儲藏室,絕對不會出錯的!你看,地上還有這些液體……我就說她有問題!」

  儲藏室外,李文竹帶著夏雪賀詩然匆匆趕來看熱鬧。

  李文竹扳了幾下儲藏室的門把手,沒推開,門是被人從裡面反鎖上的。

  「沈小蝶!沈小蝶,你開門!快把門打開!你在裡面幹什麼了!快開門!」李文竹憤怒地砸門推門,站在門口齜牙咧嘴地威脅:「沈小蝶!把門打開,再不打開我讓人來砸門了!」

  「沈小蝶!」

  沈小蝶被門外的大喊大叫聲吵醒過來,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生了孩子的事情,強撐著身體,站起來,從地上抱起那個沒有動靜的孩子,踉踉蹌蹌地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踩著凳子翻了出去。

  當晚,有學生報警,說是在學校小樹林的草叢土包里踩到了一具屍體。

  經調查,那屍體就是沈小蝶丟棄的孩子。

  真相公之於眾後,整個學校的同學都對她指指點點,恨不能衝上來扒掉她的臉皮。

  她的恩師李教授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一口氣沒上來,犯心臟病當場就倒地暈死了。

  院長覺得她弄髒了咱們音樂學院的名聲,對她下了開除通知書。

  輔導員打電話通知她父母來把人帶走,卻得到了她父親覺得丟臉,要與她斷絕關係,不許她回家的回覆。

  警方告知學校,等她身體好些了,讓她去轄區派出所配合調查,做個筆錄。

  同寢室的室友嫌她晦氣,都連夜搬去了別的地方睡。

  而她自殺的那天,她見過的最後三個人,就是賀詩然李文竹與夏雪。

  「嘖嘖嘖,未婚先孕,儲藏室產子,生下孩子以後又拋棄,藏屍在小樹林,沈同學,你真的好有本事啊。」

  「平日裡看她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真沒想到她實際上這麼能整活,活埋自己的孩子啊,心真狠!咱們以前可真是小瞧她了。」

  賀詩然掏出手機,對著臉上毫無血色的沈小蝶就是一通咔咔亂拍:「學長這兩天挺擔心你的,正好,我多拍幾張給他看看,讓他看看,你這個心思單純的小學妹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憐,有多招人疼。」

  按開手機聊天界面,又衝著手機發語音消息:「學長啊,你別擔心,沈同學現在好著呢,只是女人過月子,都顯老顯虛弱,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沈同學,就去超市買點紅糖燕窩牛奶,這些東西對產婦好。

  啊對了,記得帶那個東西,越大越好,女人生孩子,身體是要排惡露的,我聞著沈同學的身體,好像都發臭了。

  哎,沈同學可真可憐,坐月子身邊也沒個同學照應,她爸媽又不要她了,學校把她開除了,只允許她在宿舍住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以後,沈同學又得回到酒吧里做陪酒嘍。」

  賀詩然的話,字字誅心。

  等她們羞辱完沈小蝶離開,沈小蝶才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目光死死的盯著房頂——

  當晚,沈小蝶就爬上了宿舍樓的樓頂,從六層高樓上,縱身跳了下去。

  「啊——死人了,不好了快來人啊,死人了!」

  沈小蝶生前的種種經歷,到此處,便戛然而止了。

  驀然睜眼,面前那張被藍光照亮的蒼白容顏已滿臉血跡。

  那是她的眼淚,是她痛徹心扉,冤死的血淚。

  我鬆開她冰冷刺骨的手腕,問她:「我該怎麼幫你?」

  她無聲地流著眼淚,晃了晃身影,一字一頓地低沉道:「想、見、學、長……」

  「你想見他?」我仔細想了下,說:「賀詩然現在已經結婚了,聽說嫁給了我們學院一個拉小提琴的學長,你想見的,就是他嗎?」

  女鬼木訥地點了點頭。

  我擰眉又問:「你不是已經去見過賀詩然了嗎?賀詩然和你的學長住在一起,你想見他不困難,為什麼還要我幫忙?」

  女鬼語速很慢地回答:「賀家、有東西,我、進不去。」

  玄曄替她說明情況:「賀家供著一隻白蟒,鬼魂進不去。需要你帶她進去。」

  我立馬就明白了,「這樣。」仔細盤算了一下,我與玄曄商量:「那我明天晚上帶她過去。」

  玄曄頷首:「都好。」

  女鬼在聽見答覆後,也滿足的一晃眼就消失在了我們的房間內。

  有月光灑進了老式玻璃窗,我轉身,卻眼尖地發現了他玄色睡袍胸口處的一點深色痕跡……

  還伴著淡淡的血腥味。

  是又流血了。

  「阿玄,為什麼你的傷口,還在流血?」我愧疚地問。

  他怔了下,然後存心敷衍我:「還不是因為夫人總在身邊,讓本君動心不已,心跳太快,便容易傷口破裂。」

  「你就騙我吧!」我生氣瞪他,扭頭要回去睡覺。想了下,突然又回到了他面前,帶著期望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傷口好得快點?比如去誰那裡求點靈丹妙藥?」

  「有。」他回答得爽快,撈過我的腰就把我往懷裡按,深眸星辰爛漫地凝望著我,壓低嗓音:「夫人的親親,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

  我擰眉:「你又來!」

  他勾唇,深幽的海眸里斂壓著溫情的光。

  低頭湊近我,薄唇覆在我的嘴角,吻去我剛才吃夜宵留下的油漬,「總有一天,夫人會喜歡上親吻的感覺的。」

  我忽覺耳尖一燙,大腦發熱。

  他還厚著臉皮最後補充了一句:「本君喜歡夫人主動。」

  我的耳朵,更燙了!

  這條大色龍!

  ——

  天大亮,我和宋姍姍家的那隻大黑狐狸一起蹲在樓房後的小竹林里。

  我在躲玄曄,他在躲宋姍姍。

  「哎……」

  我倆異口同聲地嘆了口氣,隨即又一致的望向對方,再次如出一轍地問:「你幹嘛嘆氣!」

  大眼瞪小眼,我倆的反應太同步了:「你先說!」

  又是連每個字都相同。

  大黑那廝顯得有點煩躁了,晃晃腦袋呲牙憋不住地站起來:「行!我先說!」

  然後掐腰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沉不住氣的滔滔不絕抱怨道:「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變成人形留在姍姍身邊啊!再這麼當狐狸當下去,爺我的毛都要被擼禿了!

  姍姍小時候沒這麼粘人啊!現在半夜拔我的毛也就算了,還給我吃活雞,帶毛的那種!血都沒幹的那種!她給我吃,我又不好意思說我不愛吃,我勉為其難地吃了,她就以為我特喜歡吃。

  今天一早就不知道從哪搞到了一堆帶血的生雞心雞肝逼著我吃,我硬氣點堅決不吃,她竟然上網查了半天,查出了個狐狸胃口不好是因為處於春夏季節的發情期,需要絕育!

  妹子你說,我這像是處於發情期嗎!她還在網上預約了寵物醫院的絕育手術!

  給狐狸絕育,老子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回聽!蒼天啊,給我一個痛快吧,我還沒娶媳婦,我還沒有狐狸崽,我不想英年早太監啊!」

  給狐狸絕育?我也是第一回聽!

  我捧著臉鬱悶道:「現在寵物醫療方面的技術都這麼發達了嗎,狐狸也可以做絕育手術了。」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是我不想斷子絕孫!」他又回到我身邊蹲下,眼巴巴地可憐兮兮望著我:「妹子你可得幫幫我,姍姍今天絕的是我,明天絕的就是你家龍王爺了!」

  「她不敢。」我很有底氣的無聊在地上青石板廊台上坐下來,拍拍手淡定道:「我家龍王爺平時對別人可凶了,姍姍到現在連碰都沒碰到他一下,但凡姍姍敢有這個念頭,我家龍王爺都能一尾巴甩飛她。」

  「倒也是。」大黑狐狸跟著我坐下,雙手環在胸前,感慨道:「龍王爺大人霸氣英明,為本地三萬妖魔之首,別說是個小小凡人了,就是天上的雷公電母,都奈何不了他。

  妹子你啊,可是走了大運了,有龍王爺以後罩著你,你在方圓九千里,倒著走都沒關係!」

  他好像,知道我家玄曄的老底。

  我提起興趣默默靠過去,求知慾很強的問他:「阿玄他竟然是本地妖魔之首,他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城北郊區那片亂葬崗重建的小區下嗎?」

  大黑狐狸點點頭:「啊,對啊!他早些年就被鎮壓在那地方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稱霸方圓九千里的妖魔圈。」

  「鎮壓?」我小心的問出了埋在心底好久的那個謎題:「他,為什麼會被鎮壓在那下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