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秒鐘走動的聲音……
摻著節奏頓慢的水滴聲……
我昏昏沉沉再睜開眼。
破舊的老房子裡土地潮濕長了青苔,地上是褐黃色的碎瓦片,屋頂塌了三分之二,上頭,是陰沉的天,稀疏的星。
旁邊的老水缸上方豎著一隻老式水龍頭,水龍頭口正往下有一拍沒一拍地滴著水。
水落缸中,濺起一盞晶瑩水花。
我被人綁住了雙腳雙手,渾身無力地靠著石磨。
石磨上方,撂著一隻油燈。
還有一把菜刀。
體內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散去,我渾渾噩噩地環顧四方,呼吸有點艱難。
視線往左前方一掃,才看見坐在矮凳子上的黑衣男人。
男人彎著腰,雙手抱頭,所處之地正是燭光最昏暗的方位,因此,我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你、到底是誰?」
一開口,窒息感壓迫心臟,渾身都疼。
聽見我出聲,男人怔了一下。
然後昂頭,站起來,抬手擼掉頭上的黑帽子。
一步一步地走進昏黃燭光里,走進我的視線中。
男人的五官漸漸被燭火勾勒出來,我看清,陡然心臟發麻。
「謝嘉楠!怎麼是你,你綁我幹什麼!」
我想掙扎,可渾身無勁。
一定是那管藥!
「你給我打了什麼針?!」
謝嘉楠停在我跟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坐在地上的我,眼神狠戾,像嗜血的惡魔。
摘掉手上的黑手套,他不緊不慢地咬牙切齒說:「也不是什麼壞針,只是讓你從今以後,都沒辦法再站起來。讓你四肢無力,生活不能自理,只能像個傀儡,任人擺布而已!」
我驚愕地抬眼瞪著他,「你、想做什麼!」
何止四肢無力……連說話都費勁!
他蹲下身,放大的惡毒面孔令我本能地心驚膽戰。
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匕首,他拔出刀片,挑起了我的下巴,啞著嗓子狠狠控訴:
「我想做什麼?應該問你白大小姐想做什麼才對!你可真是走運啊,竟然是白庭舟的女兒,還能熬到活著與白庭舟相見!上次那水池子,怎麼沒能淹死你呢!
早知道你是個禍患,我就應該掐死你,毒死你!你把我的一輩子毀了,我也不會讓你白青染好受,既然這樣,那咱們大家,就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刀口一偏,狠狠劃破了我的臉頰與下頜。
陡然一道刺辣感從下巴處傳來,我疼得忍不住痛吟了一聲。
「你瘋了!謝嘉楠,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犯法的!」
話音剛落,他又一把薅住我的頭髮,往後一扯,強迫我抬起腦袋雙眼直視他。雙眼血紅,面目猙獰地咬牙惱怒道:
「犯法?我謝嘉楠現在身敗名裂,什麼都沒有了,錢、權勢、名聲,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的一切都沒有了!你以為我還怕什麼犯法不犯法嗎?我這樣,活著比死了還難受,你以為我還怕什麼別的嗎!」
惱怒到了極點,推著我的腦門就往石磨上撞:「我就是要抓著你一起下地獄!」
後腦勺砰地撞在了石頭上,他用力太猛,我甚至都能聽見頭顱骨被撞裂的聲音……
熱流一點點從後腦勺,流進了脖子。
腦袋被撞破以後,我耳鳴得厲害,連他在我旁邊嘀嘀咕咕說了什麼我都沒聽見。
疼的感覺來不及傳進大腦,他再次抓住我的頭髮繼續往石磨上使勁撞,「賤人!你不是有錄音嗎,不是有視頻嗎,不是牛逼的不得了嗎?!白庭舟有本事!讓我再次被孫家掃地出門,還要告我!」
「蓄意謀殺未遂?我看已經不需要未遂兩個字了!我現在就殺了你!我要讓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要讓你比我難受一千倍,一萬倍!」
頭痛,痛得像要裂開了一樣,傷口不停被撞擊,血也從一開始的一點點往下墜,變成了大汩大汩的瞬間染濕上半身衣裳……
我沒有力氣反抗,只能任由他拽著我的頭髮撞擊,閉緊雙眼,疼得喊出聲時,眼淚也憋不住地湧出眼眶。
他鬆開我的頭髮,下一秒,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龐上。
鼻血瞬間涌了出來,張開嘴,血液粘液從唇角溢了出去。
刺痛感炙烤著整張臉,我身體一軟,歪倒在了地上。
疼痛感,頭昏腦漲感一時充斥全身,我喘息困難地再睜開眼,卻看見他拿過匕首,一步步走近我——
「謝、嘉楠,你、動我、我爸不會、放過你……我警告你,我老公會來救我的,到時、候,他一定會讓你萬劫不復!」我害怕地流著眼淚沖他拼盡全力大吼。
可連死都不怕的人,又怎麼會怕人威脅呢。
我話說完,胳膊上瞬間一裂痛。
「啊——」
匕首砍在了我的胳膊骨頭上,他咧嘴,呲牙笑著,像十八層地獄逃出來的惡魔,手上用勁……
「疼嗎?哈哈哈哈,疼就對了!看見你疼,我就開心,很開心!」
受傷的胳膊疼得錐心刺骨,發麻,動都不能動。
血染紅了我一身黃衣裳,他接著拿刀割斷了我的袖子,在我胳膊上手法極嫻熟地劃花幾刀。
「像不像殺雞?嗯?把膀子砍斷,再劃上幾刀,好入味!不過,殺雞好像,都是從脖子上先動手的。」
他染血的魔爪伸向我的脖子。
我繃緊神經,顫顫地看著他那隻手,怕得連發聲都是沉重的喘息:「你別、碰我,別碰我!」
他還是抓住了我的脖子,五指一緊,狠狠掐住。
窒息感湧上頭,我差些眼前一黑暈過去。
喘不過來氣了,胸口好疼,像要被憋炸了。
他滿眼恨意地把指甲掐進了我的脖子裡,猙獰面孔得意挑眉:
「你放心,我不會碰你,絕對不會。相比活人,我更喜歡老老實實的屍體。等你死了,我就把你扒光,等著那些媒體記者來給你拍最後的艷照。
這樣,明天的新聞就會是,首富千金裸死郊外,屍體被人姦污,死相慘烈。到時候,你那個該死的首富爹,一定會無比驚喜!」
「你、不、要、臉!」我氣急,恨不得張嘴一口咬死他,可我做不到,我不能動,渾身僅剩下了說話的力氣。咬不到他,我拼盡最後一口氣把一口血液吐在了他的臉上。
他猛地閉眼,別過頭,臉色越來越陰沉。
鬆開我的脖子,他抬手抹了把臉。
「真是給臉不要臉!賤人,既然你喜歡刺激的,那我就陪你玩玩!」
猛地抓住我的腿,他摸過匕首就往我腿上刺。
一刀扎進去,撕心裂肺。
我瞬間哭喊著叫出聲……
匕首拔出,又捅在其他地方。
「賤人,我才不會那麼簡單就讓你死了,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你!」
我猛地嘔出一口血,全身痛到麻木……
「玄曄……」
你再不來,我真要死了……
瀕臨氣絕時。
他搬起一木桶的紅水,往我身上澆了下來……
驟然的劇痛感比被千刀萬剮還痛苦,那已經不是撕心裂肺的程度了。
傷口與眼睛被辣椒水折磨得鮮血直流,我疼得在地上打滾。
他再次一腳朝我肚子上踹過來,壓著聲放狠話:「白青染,我們的遊戲,才剛開始!」
蹲過來,手指鉗住我的下巴,強行捏開我的嘴,把一顆黃色藥丸塞進了我的嘴裡。
摁我嘴巴逼著我把藥丸咽下去時,我朦朧看見,靈蟒……他的袖管子裡也露出了一截靈蟒紋身。
「咽下去!」他看我反抗,一拳頭猛砸在了我的胸口上,我氣一頓,再猛一呼吸,藥丸就順著喉頭噎了進去。
見我喉間聳動了一下,他才興奮地紅著眼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你就算變得再高不可攀,最後還是得聽從我的處置,我讓你生,你就得生,我讓你死,你就得死。」
「首富千金,你就是大羅神仙,我也有辦法把你悶死在污泥里!」
藥吃下去,我感覺渾身心浮氣躁的,疼痛感倒是被麻痹了一點,就是,心底燥熱難安,有種想得到什麼的衝動……
「你、給我吃了什麼!」
他薅住我的頭髮,笑得猥瑣噁心:「可以致幻,讓人上癮的寶貝。讓你吃了還想吃,一旦斷了,就會特別痛苦的死去。」
「是、禁藥……」
「對,就是禁藥,以前被用來給快死的人吊命,可好好的人吃了它,就是催命的仙丹。它的藥效發揮得慢,十二個小時才會藥死人,而在服藥到死亡的這十二個小時裡,它會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令人作嘔的臉慢慢放大,他自豪地接著說:「如果十二個小時裡,你沒有服第二顆藥,你就會心臟與肝腎功能,慢慢衰竭。
你的大腦會神經失常,看見幻覺,你會覺得口渴,覺得渾身難受,覺得心煩氣躁,這世間的一切,都讓你感到恐懼與不安。
這個藥,折磨的不僅是你的身體,還有你的心理。怎麼樣,厲害吧,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從孫家的藥物研究所里拿到這東西的。這麼好的藥物,給你享用,你死的不虧!」
我躺在地上喘息困難,心裡越來越難受,被綁住的雙手,十指痛苦的嵌進掌心:「謝嘉楠,你會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
「我知道,咱們倆,都會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