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到我喘不過來氣,胸口憋得悶疼時,他才大發慈悲地鬆開了我。
不懷好意地勾了勾唇,他看我的眼眸里,春風十里,帶動陣陣情漪,淺聲威脅我:「這就是欺騙本君的代價。」
我委屈地鼓了鼓腮幫子,眼巴巴地躺床上看他。
他沒有生氣,反而還摸摸我的腦袋寵愛道:「罷了,夫人心疼本君,本君明白。」
再次欺身壓下來,他摟住我,吻了吻我的臉,附在我耳畔曖昧地輕輕說:「本君知道,夫人也是想要的……」
我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老臉燒得發燙。
這個大色龍,實在太壞了!
——
天蒙蒙亮,我被姍姍大黑拉去了菜市場搶海鮮。
原本我還以為姍姍這位千金大小姐是開竅了,想離開雲巔雙腳沾地了,所以已經開始學著去菜市場那種低檔次地方搶東西了,但直到來到了菜市場——
我才明白姍姍和大黑她倆是小風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誠然這兩個無情冷漠又變態的傢伙是拿我當苦力和先鋒使了。
我在人群中忙著搶龍蝦螃蟹鮑魚海參,他倆就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給我加油助威。
「蝦蝦蝦,我的蝦!」我好不容易才伸手捉住了順水飄走的那包稱好的蝦,另一盆海參又差點被人搶走了。
狼狽地把買好的海鮮放進肩上挎著的大布袋裡,我立馬手腳利落的去和一眾老太太搶螃蟹。
「呦,小姑娘又是你啊!」一面善的老太太慈祥地沖我笑笑:「還真是稀奇啊,我都在這地方買十幾年的菜了,平時除了你,還真沒看見有其他年輕人過來搶菜。小姑娘你沒經驗,奶奶給你抓!」
老人家勇猛地上手就往水裡撈,硬是從千軍萬馬的廝殺中給我撈了近三十隻螃蟹。
「夠了夠了,奶奶我夠了!」我拿著小網震驚地感激她:「謝謝你奶奶,我夠了。」
老人家順手又拎過我的螃蟹強勢的讓海鮮老闆先稱了,「小姑娘還小,能搶這麼多已經不容易了,這些老東西們可都精著呢!看見你年輕,就知道欺負你。」
我兜好東西笑了笑,「也沒有,奶奶們都在讓著我呢。」
「你這孩子,一看就是勤儉持家的好閨女,東西買齊全了沒?」老奶奶笑眯眯地問。
我點頭,「齊全了!」
老奶奶目光和善道:「齊全了咱們就出去吧,別在這裡擠壞了。」
「好。」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和老奶奶才從熙攘的人群中脫身出來。
「海鮮市場平時不是很風平浪靜的麼?怎麼最近大家都喜歡買海鮮了?這海鮮的價格也出奇的低。怪不得現在買個海鮮還得用搶的……」
我拎著海鮮,攙扶著老奶奶往路對面去。
老奶奶拍拍我的手,壓低眉和我說:「姑娘你還不知道吧,北郊桃花林有座特別靈驗的龍王神廟,有求必應。但是去拜龍王爺的時候,得帶上貢品,這貢品,就是海鮮。
這些海鮮珍貴,平時咱們普通人都是吃不起的,但是為了求龍王爺圓一個心愿,大家都甘願花錢來買這些海鮮,供給龍王爺,也因為最近買海鮮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海鮮市場的價格才一低再低。」
「龍王神廟、龍王爺?」我抽了抽眼角,一頭霧水地自言自語:「玄曄什麼時候解鎖幫凡人圓心愿的服務了?我怎麼不知道……吃瓜吃到自己人身上了?」
老奶奶見我聽不太懂,就再次解釋:「原本啊,北郊的那座龍王神廟是老廟,大家都是不常去拜的,先生們都說陰得很,妖氣重,說那龍王爺是城隍爺的頂頭上司,不管陽界事。
可也就是最近四五天,附近的人都做了一個高人指點迷津的夢,那高人說龍王神廟,有求必應,凡去許願的,龍王都會幫他實現。
一開始大家的態度都是半信半疑的,直到有個小伙子不信邪,去拜了,求龍王爺讓他有花不完的錢,結果你猜怎麼著,靈驗了,那小伙子在回家的路上撿了一箱子的錢!」
「一箱子錢?」我再度震驚。
玄曄這麼大方?
老奶奶堅定點頭:「對啊,真就是一箱子貨真價實的紙幣!後來再有人去求,真的就是求什麼有什麼。這兩天龍王神廟可謂是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去,滿廟都是吵吵著要上香上貢品的人!」
「原來抓海鮮,是供給龍王爺的。」我越想越不對勁,這壓根就不是玄曄會幹出來的事……
回過神來再看老奶奶的手裡,竟然什麼都沒有。
「奶奶你怎麼沒有買海鮮?」我好奇。
老奶奶眯眯眼睛得意道:「我啊,不買海鮮。我家老頭在外面拉了兩車金元寶,昨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就給龍王爺燒過去了!」
十二點……
昨晚上子時那會子,玄曄的確醒了一會兒。
只不過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問他怎麼醒了,他卻說沒事,是空調溫度太低了,他怕我冷,就想著起來把空調度數調高些……
雖然有人供奉對玄曄來說,應該是件好事,可為什麼我總覺得心裡直打鼓,不踏實呢。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老奶奶的手腕上……卻看見老人家干皺的皮膚上印著一條白蟒……
那蟒,十分眼熟……
送老奶奶往東邊走,與老奶奶分道揚鑣後,我才回到了姍姍與大黑的跟前。
「不錯哦!搶了這麼多的海鮮,看來今天咱們一家是真的有口福了!」姍姍那個小沒良心的從我手裡接過螃蟹與龍蝦,分給大黑一點拎。
大黑心疼她,索性把我倆手裡的東西全都承包了過去,「還挺重,這些加一起,幾十斤都有了!換做往常至少得六七百塊錢吧。今天菜市場大促銷,打對摺,三四百麼?」
我長長嘆口氣,伸出三根手指頭:「三百五,不多不少!」
「可以啊!」大黑背上海鮮欣慰道:「這些夠咱家吃十頓,等回去了我就搬個缸,往裡面加滿水,把這些海鮮全都倒進去,以後咱們就可以吃多少撈多少,實現海鮮自由了!」
「這些東西,普通水養得住嗎?吃多少撈多少會不會沒過幾天就死絕了,臭了?」姍姍一臉正經的問。
大黑騰出手,甩甩袖子,「怕甚,你別忘了咱家還有個河神呢,有他在,水產品死不了的!」
「可他是河神,這些是海鮮……在他業務範圍內嗎?」
大黑胸有成竹道:「雖然河神是河神,海神是海神,但天下之水都是相通的,河神的靈氣還是養得住海鮮的!」
宋姍姍半信半疑地點頭:「這樣,那我就放心了!我回家要吃佛跳牆!」
「行,給你做。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我對姍姍無計可施,沒辦法,自己的閨蜜,只能寵著。
揉了揉有點酸痛的胳膊,我狐疑地問大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龍王神廟的事情了?神廟的事究竟和玄曄有沒有關係?這幾天玄曄一直和我在一起,怎麼會有閒工夫去幫凡人實現心愿?」
大黑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道:「你既都這樣問了,心裡八成也有答案了。是,我和山君的確早就知道龍王神廟一事了。
那天你們去白家幫人看事,傍晚神廟就出事了。我和山君當即就通知了龍王大人,可龍王大人卻為了幫你收集功德,選擇任此事發酵,還不許我們隨便插手。
於是你們不在這幾天,龍王神廟就遭災遭難了。那些貪婪的凡人都快把龍王神廟的門檻給踩爛了,連附近的妖族地仙族都嚇得瑟瑟發抖,不敢靠近龍王廟。
這不,你們昨天才回來,今兒一早雞剛打鳴,龍王爺就和山君一起趕去解決這件事了。不過我看……這事難辦,難辦吶!」
「為什麼難辦?」我趕緊追問:「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龍王廟突然門庭若市起來……為什麼附近的居民都夢見高人指點他們去龍王廟上香許願……還有人真的心想事成了。那一箱子錢,當真是玄曄給的?」
大黑帶著我們踏上了回家的路,天還沒大亮,太陽也沒出來,外面的光線還灰濛濛的。
「其實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個局罷了!什麼高人,不過就是條成了氣候的妖孽。
指點他們去龍王廟上香許願,是想借刀殺人。哪有什麼心想事成,只是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罷了!
染染你不知道,龍王爺在人間也是要遵守三界規則,不可亂了人間秩序的。
如果世人只是拜一拜龍王爺,就能從龍王爺那裡得到不勞而獲的金銀財寶與違反自然規則的利益,那遲早有一天上面會問罪龍王爺的!
即便是龍王爺,也不能忤逆天意,與三界律令對著幹。所以龍王爺再糊塗,也不會犯這種錯。
更何況龍王爺是什麼人,旁的廟裡神仙或許會用這種方式小騙香火,龍王爺他與咱們不同,他不需要依靠香火修煉,增長修為。」
大黑扛著海鮮心累感慨:「只可惜現在這波香火,龍王爺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了。在龍王爺的神廟許下的心愿,送了貢品,龍王爺就得有回應,貢品送得越多,這回應就得越大,不然這筆債會一直算在龍王爺頭上。
如此一來,龍王爺如果不一一回應,就會遭受許願之力的反噬。這幾天我留意了一下,雖然大多凡人送的都是海鮮,可總有那麼幾個土豪成車成車的給龍王爺點香燒金元寶。
這樣做就像強行趕鴨子上架一樣,逼著龍王爺給他們圓心愿。若是隔三差五來一兩個,龍王爺視若無睹也無礙,可這次事鬧得實在太大了。
昨晚上本地城隍爺還屁顛的跑過來詢問情況,要不是山君又攔又恐嚇的,此事的影響力不知又得一夜擴大幾百里。」
「能想出這種陰損法子的人,頭腦還挺靈光的……」我憂心忡忡地請教大黑:「那玄曄他會不會有事,這麼多人的心愿呢,他得圓到什麼時候。」
「這要是發生在其他神廟中,廟主還真就夠嗆,但龍王爺……他與山君都是實力高深莫測的人,能夠妥善解決這件事,還是有可能的。
你要實在擔心得慌,等晚上龍王爺回來,你再偷偷問問。
龍王爺他之前怕你擔心,所以這種事就一直沒告訴你。我今天主動開口和你說,也是覺得已經瞞不住了。
畢竟,連咱們旁邊的鄰居都開始拉金元寶去龍王神廟上貢了,再不阻止,他們過幾天中元還要舉辦廟會,到時候上香請願的人更多了,龍王爺就更收不住了。」
我低頭惆悵:「那我們,能幫他做點什麼呢?」
「這種事,你我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染染你也不用太過憂心。別人不了解龍王爺的本事,你還不清楚龍王爺的底麼?咱們要對龍王爺有信心,更何況還有山君在他身邊給他出主意呢!」
「白虎……」
說得倒也是,畢竟白虎這人雖然看起來不靠譜,實際上卻是穩著呢。
不像大黑,看起來不靠譜,實際上靠不住。
我心情沉重的深呼吸:「但願吧。希望阿玄早些處理完這件事,希望他在人間,好好的。」
——
中午玄曄與白榆沒趕回來吃午飯,我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最後全被大黑與姍姍兩個人給乾沒了。
連可憐的、重傷在身還沒恢復原形的小風都僅僅只搶到了半碗魚湯。
鑑於這兩個傢伙實在太能吃了,小風這個傷患又亟需補充營養,下午我就強行把姍姍和大黑這兩個行走的貔貅獸給攆出了家門,單獨做鮑魚海參湯給小風開小灶。
等小風吃的爽了,吃飽喝足去睡覺了,我才繼續去收拾鍋碗瓢盆。
這一收拾,整理完就到了傍晚五點鐘。
太陽快落山時分,我出門收衣服。
可在院子裡走著走著,我忽然一瞬間走進了一片漆黑、僅有一束光投在暗紅玫瑰花海的詭異天地。
花海上方縈著薄薄一層游弋的白煙,銀光投落處,那一朵朵玫瑰花花瓣紅的像人血,花蕊被一層嫰花苞包住,花苞表面有節奏的鼓囊起伏著,遠遠看著,像極了一顆跳動的人心……
我這是在哪……為什麼會闖進這種地方……
這些花,不像是凡物。
周圍的氣氛說不上來的陰森滲人,冷風嗖嗖的往背上撲,襲得我脊梁骨陣陣發麻。
正站在那束光後不知所措著,一個冰冷的懷抱突然從後面環住了我。
那人貼了上來,大手撫在我的小腹上,另一隻手握住了我的腰,前胸貼著我的後背,低沉啟唇,嗓音熟悉且曖昧:「寶貝兒,我回來了,可有久等?」
是玄曄……
我頓時放下了戒備之心,鬆了口氣怪罪他:「你幹嘛呢?搞這麼邪乎,差點嚇到我了。」
「嚇?」身後男人沉笑著附到我耳邊調侃:「寶貝兒不喜歡玫瑰花麼?這花海里的花,都是我為寶貝兒種下的,寶貝兒不覺得很浪漫?」
浪漫?
我抬眼又看了一遍那罩著白霧的玫瑰花田……白光,紅花,白霧……哪裡浪漫了?!
乍一瞧還以為他是想把我葬在這個地方!
「你是不是對浪漫這個詞有誤解,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原來是個鋼鐵直……」一扭頭,親近的距離卻讓我更加清晰的察覺到……他身上味不對!
腥臭腥臭的,像海鮮。
難道是海鮮貢品收多了?
不對。
玄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最了解,他愛乾淨,衣裳每天都是一塵不染的,身上從來都是淡淡的怡人花香,天熱的時候稍稍見點陽光就會擔心自己會不會有汗味兒,趕緊躲浴室清洗個把小時……
壓根不可能讓自己身上沾染腥臭味……
可眼前這個男人,和玄曄擁有同樣的臉,同樣的聲音,甚至連懷裡的冰涼體溫都一般無二……唯一的差別,就是這輕挑的眼神,腥臭的體味……
直覺告訴我,他可能,不是玄曄。
「昨晚睡覺前,我和你說我想吃竹筍,讓你今天出門的時候記得幫我挖一點帶回來,你是不是又忘記了,嗯?」我盡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不被眼前這個人看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果然,摟著我的男人目光佻薄的彎唇撒謊:
「本君著急回來看本君的寶貝兒,就忘記這件事了,對不起寶貝兒,明天本君出門給你挖,現在……本君只想和本君寶貝兒好好溫存一番,本君想,一親芳澤,一探究竟……」
「噁心!」我厭惡的擰眉,轉身猛地一把就推開了他,鼓足勇氣冷漠直視質問他:「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的玄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