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夫人想,本君可以替夫人,擺脫了她們。」他抬手,摸著我的腦袋溫柔道。
我悶在他懷裡猶豫了。
她們不愛我是真,可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我的確已經把她們當做真正的親人了。
徹底斷絕關係,還是會很難。
「如果夫人現在還不想,那本君就陪夫人一起解決眼下的事,咱們,先去醫院探探路,弄清真實情況。」他細心地為我排憂解難。
而這句話,就像是暖春的細雨一般,一下子就溫軟了我的心。
「玄曄,你不覺得恨鐵不成鋼嗎?不覺得我猶豫,是聖母行為嗎?」我委屈地問。
他寵溺地幫我揉揉太陽穴,溫言慢語:「那是養你長大的婆婆,雖然手段見不得光,養育你的目的也不純,但你和她已經有了二十多年的感情了,她就是你實際意義上的家人,現在讓你和家人斷絕關係,你做不到,很正常。」
體貼地幫我整理長發,他好脾氣說道:「本君的小染從小就沒有父母,是靠婆婆養大的,本君不想逼小染放棄這唯一的一份慰藉。
小染想有親人,那留著也無妨。凡事有我,不用太擔心。有我在,小染不用活得那麼辛苦。」
「玄曄……」我鼻子發酸,感動得想哭。
他卻趁機沒良心地調戲我:「夫人要是真覺得本君天下第一的好,那就,不許再拒絕本君了。放著夫人在身邊不能動,本君這裡難受。」
說著還拉過我的手往他心口放,迷醉的眸光浸著不懷好意的笑,附到我耳邊接著輕聲補充:「別的地方也難受……」
富有磁性的低吟真是像把鉤子一樣,故意有一下沒一下地勾動著我心臟,折騰得我心底總痒痒。
我:「……」
每次都這樣,正煽情著呢,他突然不正經……
真想給他一拳頭!
——
原本我和玄曄是打算親自去第一人民醫院看看情況的,但有時就是那麼湊巧,我剛換好衣服準備動身,張強和他姐姐正好出來辦事路過我家門口。
在群里聽說我們一行人從硃砂鎮回來了,就想著進來看看,於是成功與要出門的我和玄曄打了個照面。
簡單聊了兩句後,小強就問起了我大熱天匆匆忙忙的這是要往哪趕。
我把我那個不爭氣的妹妹白月月的光榮事跡大致給他姐弟倆說了一遍,豈料到白月月推倒的那個小演員竟是他們的老相識!
是以在他姐弟倆的好心護送下,我和玄曄順利來到了第一人民醫院,並僥倖躲過了傷患家屬的槍林彈雨,摸到了許小姐的重症監護室門口。
玄曄穿牆進去看了眼,再出來,面色凝重地朝我搖了搖頭,道:「傷得很重,腦部受到了重創,的確,沒脫離危險期。」
我聽他這麼一轉述,腦子都疼了。
張薔陪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拍拍我的背,安慰說:「白姐姐你也別太緊張,許鶯會撐過來的!許伯伯和許伯母都是講道理的人,他們知道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不會為難你,但是你妹妹……」
張薔欲言又止。
小強抱著胳膊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暗戳戳生氣道:「搞半天那個囂張的女人是學姐你妹妹!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也見過那個女的,囂張跋扈,氣焰高的很,走路都恨不得拿鼻孔朝天!
靠走男人關係在那部劇里混了個露臉的角色,加了幾場戲,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我一個男人都噁心她的做派,沒想到她竟然是你妹妹……學姐你溫婉安靜,落落大方,她像個瘋子,你們倆哪裡像姐妹了!」
我俯身雙手撐著額,頹廢嘆氣:「我和她,不是親姐妹。我們倆都是婆婆收養的孩子,我們都是孤兒。」
小強一聽這話,差點噎住。
竄上頭頂的怒火又被壓了下去,小強敏感地低頭,小心向我道歉:「對不起啊白學姐,我不是故意要揭你傷疤……」
我不在意地揮揮手,「沒事沒事。」
小強踟躕了一會兒,忍不住地再次開口,告訴我:「白學姐,那個有件事……我還是得和你說明一下……」
我昂頭看他:「啥?」
小強糾結地說:「許鶯她、不是普通的小演員。你婆婆……她的轉達有誤,許鶯在片場,也沒和你妹妹動手。許鶯是我媽的得意門生,清河戲劇學院的正經畢業生,她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
她在這部劇飾演女三號,是個男二白月光的角色。她性子溫柔,又漂亮,又有演技……這部劇剛開機,你妹妹就想嚮導演爭取女三的角色,但導演覺得她不適合,就沒搭理她。
可能是後來啟用和她一樣的新人演員許鶯來演繹這個角色,讓她心裡不太平衡,所以她從新戲開機那天起,就在片場處處給許鶯使絆子,為此,我媽還當面教訓過她。
事發當天,拍的是白月光初次登場的戲份,妝面需要做的特別驚艷,衣裳也穿的比較仙氣。你妹妹她看見化妝老師給許鶯做那麼精緻的妝面吃醋了,就冷嘲熱諷了幾句。
一開始大家都沒當回事,後來不知怎麼的,拍戲的時候,你妹妹嫌許鶯走得慢,就在下樓梯的時候,猛地推了許鶯一把。
於是就把許鶯從十幾米高的城樓二層上推摔了下去,摔到一層平地的時候,許鶯額頭正好撞到了道具組特意搬過去的大青石上……」
從城樓上摔下去,一腦袋撞石頭上的?!
怪不得能把人撞進重症監護室!
我捂住腦袋只能嘆氣。
「白學姐,關於女三號的選角問題……裡面其實並不存在黑幕。因為這個角色本來就是編劇特別為許鶯打造的,是真的非許鶯不可,一開始徵集角色試戲的時候,女三的戲份就不在其中。
那劇的編劇,是許鶯的追求者,而且那劇的投資方,也是為許鶯而投劇的。現在鬧成這樣,劇組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劇能不能拍下去都是問題。
你妹妹這次闖的禍實在太大了,如果許鶯這一回沒撐過去,你妹妹不但會面臨牢獄之災,還有可能會被劇方索賠……你還是別管這件事了吧!白學姐你處理不了!」
坐牢,索賠……我的確沒那個能力管。
我抱頭深呼吸。
張薔擔心地看著我,鼓勵道:「沒事的白姐姐,現在還有一線生機,許鶯還活著呢,只要這幾天不出差錯,許鶯能脫離危險了,那一切就好辦了。」
「我是真怕那個白月月拖累白學姐!」小強大步邁過來,坐在他姐旁邊,生氣地替我抱不平:「憑什麼她惹的事,讓你來收拾這個爛攤子!而且事到如今,她壓根還不知錯!
剛才我去找許鶯的哥哥了解情況,才知道一開始許家的意思是,讓她賠個幾百萬,嚇唬嚇唬她,沒想把她往絕處逼,結果許哥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反而還不認錯,詛咒許鶯,這才把人家屬氣得非告不可。」
我越聽心口越疼,就知道這個狗東西遲早會把我玩沒了!
小強後來又說了些什麼,我有點聽不清了。
捂住火燎似的胸口,我疼得額角冒汗。
「夫人。」玄曄擔心叫我。
張薔也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忙打斷小強,扶住我:「白姐姐,你哪裡不舒服嗎?」
我忍著痛朝她擺擺手,艱難地站起身,「我、去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