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稚涵最後,連包都沒拿,衝出電梯就直接到了齊程停車的地方,氣喘吁吁的開門,第一個反應就是拉起他的手看監控儀。
「我沒事。」齊程遞給她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讓你別跑了。」
「……」遲稚涵接過水,然後傻愣愣的看著齊程拿出手帕給她擦汗。
他臉色不算太好,和這幾天已經漸漸有些血色的感覺比起來,蒼白了很多。
頭髮有點濕,一個人被逼著溜達了一天,應該出了很多汗。
眼瞳的顏色也因為疲憊變得更淺。
可是,仍然溫柔的讓她想哭。
「我們兩個身上都是汗。」遲稚涵歪頭。
「嗯?」齊程停下動作。
「所以抱在一起誰也別嫌誰身上有汗臭。」遲稚涵咧嘴,用擁抱毛絨玩具的姿勢抱住齊程,摸摸他汗濕的頭髮。
「……你前幾天還說我的汗是香的。」齊程的聲音帶著笑,回抱她,也摸摸她的頭髮。
「真好。」遲稚涵閉眼,嘆息。
再也不可能找到這樣的人了,也再也不可能遇到一個人,只看到名字,就能讓她心裡潮乎乎的一片。
***
車子在她上車後就平穩緩慢的啟動了,開出停車場,外面嘈雜的聲音開始越來越響。
晚上六點多,是大部分上班族下班的時間,堵車導致的不耐煩的喇叭聲此起彼伏,齊程的額頭又開始出汗。
他的脫敏治療不算成功,人群中的慌張應激反應其實和用藥之前差不多,只是沒有了抑鬱症的並發反應,看起來輕了很多。
因為身體緊繃和出汗,遲稚涵鬆開了抱著他的手,改成捂他的耳朵。
兩人對視,映在彼此眼瞳里的倒影,都是眉心緊鎖,表情出奇的一致。
然後,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我現在終於理解你說的不想康復的意思了。」遲稚涵隱下梨渦,嘆氣,「我只是半年,就已經不適應了。」
齊程靠在椅背上,剛才的笑意還沒有消失。
「如果你完全好了,會做什麼呢?」遲稚涵有些好奇。
她這段時間花了好多力氣去填補這半年的空白期,精疲力盡的時候,會想起他。
他要填補的,是十年的空白。
「我應該還是會像現在這樣。」齊程的眼睛微微眯起,抬手,微涼的指腹摸了下遲稚涵的耳朵,繼續眯著眼睛,帶著笑意的看著她縮了縮脖子。
「我只是要治好會影響身體功能的病,生活應該還是這樣。」他沒打算走出洋房,「只是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沒有障礙的出門。」
比如接送她上下班。
比如,今天這種情況,能幫她多做點什麼。
「不回齊家工作麼?」這句話,遲稚涵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那兩個部門,理順了就會交給職業經理人。」齊程笑笑,「我也不是經商的料。」
「不管有沒有治癒,我都不太喜歡人群,也不喜歡太嘈雜。」
「吃了十年藥,也不可能還像以前那麼開朗了。」
齊程又伸手,繼續摸遲稚涵的耳朵。
冰她一下,就縮一下,樂此不疲。
最後惹惱了她,被她惡狠狠的瞪了一下,整個頭都埋到他懷裡。
「心情好點沒?」齊程停下動作,揉了揉她的頭髮。
總算不像剛上車的時候那樣死氣沉沉了。
她其實很好哄,抱著揉兩下搓兩下,就會紅著臉笑嘻嘻。
「看到你就好了。」遲稚涵聲音瓮聲瓮氣,「我媽媽回國了,去我家找我,然後被我姑姑帶走了。」
「我有點害怕,不知道她為什麼找我,也不知道我姑姑會跟她說什麼,下午給我姑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
「嗯。」齊程聲音低沉沉的。
「任俊友下午發了律師函,告我誹謗。」遲稚涵抬頭,鼻子因為太用力的埋在他身上,蹭的紅紅的,「我第一次看到蓋了章的律師函上面寫著我的名字,而且,微博轉發量超過了十萬……」
「嗯。」齊程點頭。
「不過齊寧下午找來了李律師他們,說對方沒有證據證明我說他抄襲了,應該能很快解決。」遲稚涵歪頭想了下,「李律師走的時候也跟我提了平台投資人的事,這事他們會繼續跟進。」
齊程這回沒出聲,只是拍拍她的頭。
她低頭,看了眼監控儀。
剛才車子外面有人罵街的聲音,齊程的心跳加快了一點。
然後兩人又皺著眉頭對看了一眼,抿嘴,眼底都有了笑意。
以前需要嚴陣以待的事情,因為這樣有默契的對視,居然夾雜了一些曖昧的情緒。
「快到家了。」齊程低頭看了眼手機地圖,微笑。
「嗯。」遲稚涵點頭,因為家這個詞,安靜了一下。
「到家後,我們在房子外面走走?」齊程伸手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