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稚涵把柜子里折騰成了茶話會。
自從她來了之後,家裡的甜點一直沒有少過,部分是她自己烤的,部分是她從戚晴那裡強行搶的。
所以齊程看著她居然端了茶具點了香薰蠟燭,還在空的地方放上了五六碟點心的時候,眉心抽了抽。
就算他現在全身乏力不想動彈,因為脫水頭暈眼花,也仍然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幹嗎?」
「你不餓麼?我們晚飯都沒吃。」遲稚涵換了一身家居服,很熟門熟路的掀開毯子縮了進來,拉起他的手臂,然後鑽到他懷裡抱住,笑眯了眼睛,「暖和吧?」
炫耀一樣,把自己熱乎乎的手捂在他耳側。
……
他又想吻她了,在頭腦已經完全清醒的時候。
所以只能別開眼,看著櫃門外面的燈光。
「這個椰蓉奶凍沒有油,你可以吃。」粉色的叉子叉了一小塊白色的糕點,柜子小,香氣散不開,放到鼻子下面香氣四溢。
張嘴,咬住那一塊糕點,停頓的時候感覺遲稚涵愣了一下,臉紅了一點,眼神迅速飄開。
奶凍味道一如她塞到他嘴裡的所有東西一樣好吃,入口即化,微甜,不膩。
所以他又張嘴,低頭喝了一口她遞到嘴邊的淡鹽水。
「我如果給你亂吃東西你要記得拒絕。」塞了一嘴餅乾又灌了一大杯普洱的遲稚涵一邊嘟囔一邊又遞給他一塊奶凍,「我什麼都不懂,你心又大,給你什麼吃什麼。」
「你就是太好欺負了。」遲稚涵皺皺鼻子,她眼睛紅腫,剛才哭的狠了,現在鼻子還是紅的,所以皺鼻子的樣子,看起來很醜。
然後他……又想吻了。
任由她一邊說他好欺負,一邊把沾了餅乾碎的手擦在他身上,估計擦的時候發現他毛衣上還有她剛才蹭的眼淚,吐吐舌頭,沖他嘿嘿傻笑。
他知道自己現在心裡滿滿漲漲的,所以表情應該變得很柔和。
她不太敢跟他對視,肢體語言卻毫無顧忌。
四面封閉的柜子,已經不再像是一個保護套,因為她搬了太多東西進來,現在看起來居然有些溫馨。
動了動腳,他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自己最近進步神速的原因——遲稚涵哪怕在他最不像人的時候,也沒有把他當成病人。
她打開櫃門的那一剎那,眼神除了如釋重負,更多的是終於找到依靠的放鬆。
明明是幫他取暖,抱著他的樣子卻像是撒嬌。
他說不吃藥,她沒有勉強,他不想被治療,她把這個當成正事跟趙醫生商量了半天。
她知道他發病的時候,會自我認知混亂,也知道他有時候只是想要借著病痛逃避一下,不想一動不動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但是她,仍然尊重。
她一直把他放在和她平等的位子上,把他發病當成普通人的感冒發燒,悉心照顧,所以他偶爾也會產生錯覺,覺得自己總是會痊癒的。
她喜歡說我們,她所有的情緒都透明,她,一直在感染他,用她的笑容和善良。
她和所有人不一樣,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為了治癒他,而她,只是想陪著他。
就像現在這樣,抱著他,拿著手機翻微博,看到好笑的樂顛顛的念出來看到可愛的就放大跟他一起看。
「我想,去看看爺爺。」齊程在遲稚涵低頭的時候,突然開口。
他,突然想傾訴。
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說的話,沒有和任何人展現的情緒,突然,有了出口。
遲稚涵動作停住,然後放下手機,沒有抬頭,只是抱住他。
她,很神奇的,永遠都知道什麼舉動能讓他覺得舒服。
「可是我不敢出門,到了那裡,也不敢上前握住爺爺的手。」齊程看著遲稚涵的頭頂發旋,看著她小小的耳朵藏在頭髮里的樣子,莫名的覺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