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不對嗎？」
林南轉頭看向來人，上下打量：「唱歌本身就是一個很私人的事情，只要自己想要唱好，就算是旁邊的人再怎麼樣，那都沒有關係。」
第一感覺是這個將臉藏在鴨舌帽下面的男人長得還是不錯的，眼神也是格外銳利，就是他那個高傲的態度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幼稚。」
那人再次開口，吐出兩個字：「你還沒有站到那個舞台上，還沒有感受到台下各方傳遞而來的眼神中的壓力的時候，就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也是一個從來沒有真正的上過舞台的小子。」
他冷冷開口。
正說話的時候。
主持人的聲音已經傳來。
「那麼，下面有請今日第一個登台的來自於風火輪酒吧的歌手，李建宇！」
主持人聲音落下。
林南就聽到了旁邊李青瓷和欒薇幾人的聲音。
「李建宇，這個歌手我知道，好像在燕京酒吧這邊混跡了十年，唱功很是不錯，以前我還和朋友專程去過他所在的酒吧，聽他唱過歌。」
「我也記得，他實力很不錯啊，就是一直沒有機會。」
幾個人才開口。
旁邊位置。
「那麼哥幾個，我就先去了！」
一個男人站起身子，他穿著一個黑色的體恤衫，體態健壯，留著一個板寸。
林南朝著他看了一眼。
想來這個人就是李建宇。
「李哥，旗開得勝啊！」
「李哥加油啊！今天現場這麼多人，你一定可以火的！」
「唱就完事兒了！唱完了等你火了，可別忘記哥幾個！」
旁邊不少人為他加油打氣。
「哈哈哈，放心好了，人越多我越興奮啊！」
李建宇哈哈大笑，他的臉上滿滿的都是自信的笑容，甚至於還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
「記住那個人這個時候的神情和臉色。」
站在林南身旁的男人忽然開口。
林南聞言，有點不解，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他現在的臉上，是希望，是興奮，是激動，是對未來的憧憬，是對待會兒唱完歌后台下觀眾們所回饋的掌聲的期待。」
男人乾脆開口，隨後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不屑一顧的笑：「但是很快，你就會知道，他所謂的期待的美好，是怎麼被現實給擊垮的。」
「他根本不明白，現在上台將會站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這根本就是一個風暴的暴風眼中，他會被撕碎的，被台下觀眾們的熱情給撕的粉碎，他廉價的自尊和廉價的所謂的實力，將會徹底將他給碾壓。」
男人的聲音顯得格外生冷與淡漠。
聽著這個話。
林南微微蹙眉，旁邊的沈初夏也是禁不住有點不滿。
還不等他們說話。
那邊拿著話筒，滿臉自信，大步走上舞台的李建宇，已經衝著台下的觀眾喊起了話。
「大家好！是李建宇！」
「大家今天，開心嗎！」
他聲音很大，很響亮，很自信：「現在，由我帶你們進入今晚的音樂盛典！」
「大家，燥起來！」
他聲音一出。
然後順理成章的，是那邊的人開始放起了李建宇之前就準備好的伴奏。
音樂響起。
他一個人在台上又蹦又跳又是唱的。
他唱的還是不錯的，歌聲很熱切，情緒也表達的很到位。
只是……
下方本應該表現的格外熱情的觀眾，現在在他唱了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按捺不住的喊了出來。
「這誰啊！」
「我要見蔣方寒！！！」
「你唱快點啊！不要浪費我們時間啊！！」
「喂喂喂！夠了啊！你都上台一分鐘了，還不下去？還不知足的嗎？把舞台留給該上台的人啊！」
有人叫嚷著，唱起了反調。
一個接一個，很快下面的聲音就連成了一片。
一下子。
就讓本來很是自信，還在穩定發揮的李建宇，亂了陣腳。
他心態一亂，感覺眼前的這一切和他預想中的完全不同！
說好的掌聲和尖叫呢？
他後面的歌一下子就失去了本應有的水準，導致後面半段整段垮掉！
最後他在一片噓聲中，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的下的台。
等見著李建宇回來的時候。
林南發現他的情況很不好，整個人都有點魔怔的感覺，一臉的頹喪，完全沒有剛剛上台時候的那種驕傲與自信還有興奮與激動。
「看到了沒有？」
男人望著那邊的李建宇，隨後瞥了眼站在那裡的林南：「這就是被碾壓的下場。」
「你以為，這群酒吧歌手，憑什麼不能出頭？」
「是因為有人攔著他們不給他們出頭嗎？」
「不可能的，這個時代從來不會埋沒真正的有才華的人，想要靠著這個酒吧音樂節翻身的，我不說全部，但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都是垃圾。」
「他們不能火，不能紅，不是因為沒有機會，而是因為沒有實力，他們都是垃圾，吃不上歌星這一條路的大餐，只能吃一吃酒吧駐唱裡面的殘羹冷炙，說的好聽點叫做為了音樂的夢想不斷往前，永不放棄，說的難聽點根本就是一個個除了賣唱都不知道應該去幹嘛的傢伙。」
「有夢想沒實力的一群渣渣，冠冕堂皇的說為了夢想，實際上不還是因為唱歌比在工地上搬磚舒服一點？而且說出去也體面嘛。」
男人冷笑，一臉不屑。
這話落在旁邊不少人的耳朵里，當即就有人滿臉憤怒的看了過來。
「你憑什麼侮辱我們的夢想！」
「沒錯！我就是喜歡音樂！不行嗎！」
「你這話說的，好像你就是個明星一樣！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和我們又有什麼不同！」
群情激奮。
李建宇也是朝著這邊看來，只是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一種空洞感。
「不好意思。」
見著那麼多人看來，男人正了正他的鴨舌帽，隨後微微抬頭，露出他的臉。
這一刻。
林南發現，周圍不少人都忍不住怔了怔。
他們似乎認出了那張臉，所以一個個全都懵了一下。
「我和你們這群大概率永遠無法出頭，一輩子註定用狗屁的夢想來麻醉自己的傢伙，當然不是同一物種。」
他咧嘴一笑：「我是明星，你們……」
「只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