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可望著林南。

  站在房間門前的劉遠洋則是看著站在那裡的白可可。

  他看著白可可好看的臉，看著白可可望著林南的眼神。

  劉遠洋忽然感覺到這個夏天，似乎並不是一個適合他談戀愛的季節。

  因為開年就高三啦，高三當然應該努力學習。

  他的耳畔莫名響起他老媽絮絮叨叨的聲音。

  要高考了，要收心了，你看看隔壁李阿姨的孩子，這個暑假都在補課！

  劉遠洋聽完了林南所唱的《理想三旬》，他忽然覺得，身心之上，都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這兩天對白可可朝思暮想。

  出門的時候，聽到樹上的蟬鳴聲，都感覺是白可可在呼喊他的名字。

  可其實他與她之間，沒有太多的感情羈絆。

  劉遠洋悄悄的後退，然後出了門。

  他將門輕輕帶上，免得打擾到了那邊的林南和白可可。

  他坐著電梯下樓，看著手機上白可可直播間只露半個身子的林南，嘟囔一句：「你小子啊。」

  「加油吧，可可是個好女孩。」

  劉遠洋這麼說著。

  自我感動。

  出了電梯的時候，還覺得自己挺偉大。

  他放棄了自己所喜歡的女孩，去成全女孩和她喜歡的另一個人。

  這特麼的就是一個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好嗎！

  劉遠洋雖然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可是他覺得，白可可看向林南的眼神，大概就是喜歡的眼神了。

  劉遠洋的到來與離開都有些悄無聲息。

  林南坐在直播間前，看著屏幕上的劉焱和黃曦。

  「這兩位，現在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南開口，聲音還是有點淡，也沒有特別的攻擊性。

  雖然出場的時候，幾句話直接把劉焱和黃曦兩個人的臉面直接放在地上踩踏。

  但是林南還算是一個性格溫和的傢伙。

  也正因為性格有時候太過溫和，才被人以為是好欺負，你越退讓，反倒是有人越得寸進尺。

  「是啊，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劉焱劉焱劉焱！！」

  「我收回最開始的話，原來真的有唱理想的歌能夠和《我的理想》相媲美，非但是相媲美，那股子理想的味道，居然更加濃烈！」

  「今天的我只想看一次熱鬧，沒成想在這裡留下了我今年第一次的淚水。」

  ……

  彈幕上，還有人不斷地在刷屏。

  林南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就沒再開口，一直看著屏幕對面的劉焱和黃曦。

  他們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不就是一首歌嗎……」

  劉焱說著話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的聲音居然有點顫抖。

  「哇！劉焱這是打算死不要臉了嗎？」

  「6666666666！！」

  「剛剛欺負人家小姑娘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說你自己只是發了一首新歌啊？」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哈哈哈，劉焱剛剛囂張的氣勢呢？在這一首《理想三旬》面前，你的那首歌簡直就是渣渣啊！！」

  ……

  彈幕一片的謾罵的聲音。

  那些話語看得劉焱臉色又是一陣青白變幻。

  他很想反駁。

  可是哪怕他再如何不要臉，卻也真的沒法說出林南那首歌是一首垃圾這樣的話來。

  哪怕劉焱現在心底堵得慌，哪怕他心中滿是憤怒，但是劉焱還真的沒法挑那首歌的刺。

  如果不是對立面的話。

  劉焱覺得他可能會喜歡這樣的一首歌。

  理想……

  他劉焱不也是在通往理想的道路上摸爬滾打之後，最後徹底敗給現實？

  為了理想。

  誰不曾努力過！

  劉焱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下台。

  今天事情鬧得太大，弄不好就是他一輩子的恥辱，可能未來連主播都做不了了！

  還是他身旁的黃曦忽然一聲嘆息，伸出手，拍了拍劉焱的肩膀。

  劉焱渾身一震，朝著黃曦看去。

  黃曦衝著他微微搖頭，這才看向鏡頭。

  黃曦沒有去看彈幕，而是看著鏡頭前的林南。

  「你好，我是黃曦。」

  他開口，聲音滄桑，眉宇之間，也有幾分疲倦，連帶著看向林南的眼神，也是透露著幾分複雜：「我想問，這首《理想三旬》，真的是你的原創嗎？」

  他才說完話，又趕緊補充一句。

  「別誤會，我不是質疑你的意思，只是有些驚訝，驚訝這麼年輕的你，怎麼會寫出這樣情緒與經歷都極為豐富的歌。」

  「你說你只有十七歲，但是真的，這首歌裡面的情緒，就算是我這種三十多歲的男人聽來，都顯得太過厚重。」

  他由衷開口，滿臉誠摯。

  「這首歌算是我寫的。」

  林南回應一句。

  「真的，如果你可以早些年出現，我想在歌壇中，恐怕就沒有我的那首《我的理想》的位置了。」

  黃曦苦笑一聲，說話聲音很安靜，話語中有著幾分蕭索。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發現，他們記憶中的那個追尋理想的歌手黃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了老態。

  他不再是那個抱著吉他唱著《我的理想》的傢伙了，他已經老了，在寂寂無名的這麼多年裡，被生活磨去了稜角，失去了最開始的激情，以至於唱出來的歌，都只給人以情懷的感覺，卻少了追尋理想的衝動。

  而黃曦的話，也無疑是給了《理想三旬》這首歌以極大的讚譽。

  「別的不說，你這首歌，一首歌比我和劉焱兩個人的兩首歌，都要好聽，也都要完美。」

  黃曦深吸一口氣。

  事到如今，他乾脆承認。

  一個出道多年，曾經紅極一時的歌手承認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歌手，說實話，這很丟人。

  但是黃曦現在卻突然覺得，這樣或許也挺好。

  長江後浪推前浪。

  屬於他的時代，終於落下帷幕。

  「你的這首歌，也讓我明白，我必須要放棄以前所獲得的一切，必須從過去的輝煌中走出來，否則的話，如果沉湎於過去，就永遠無法再迎來新的未來。」

  黃曦一臉鄭重的開口：「我替我和劉焱兩個人，向之前對那個女孩所做的一切道歉。」

  他說著話的時候，站起身來。

  旁邊的劉焱這個時候看著黃曦，本來有些猶豫，但是感覺到黃曦眼中的堅定，他什麼話也沒說，跟著一起起了身。

  兩人站在那裡，對著鏡頭鄭重躬身。

  「對不起，請原諒兩個過氣歌手想要藉機炒作的心。」

  「對不起。」

  連續兩聲道歉。

  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也讓林南頗感驚訝。

  本來他還以為，像是這種出過道的歌手，自尊心之下，都會讓他們死鴨子嘴硬。

  沒想到居然會那麼爽快的道了歉。

  這讓林南對這兩個人的觀感，倒是稍微好了一點點。

  他們兩人的這個姿態，反倒是引起彈幕一片叫好的聲音。

  「不容易啊！」

  「他們居然道歉了！！」

  「哇，本來覺得他們兩個挺噁心，現在看來，兩個人越看越像個人了。」

  「不錯不錯！！」

  「突然有點感動是怎麼回事？」

  ……

  彈幕上，不少人在刷著屏。

  這一刻，似乎還有點象徵的味道。

  黃曦當年的《我的理想》可是代表了一大批人的信念。

  現在他躬身道歉，反倒是有種要把這個信念給予到林南身上的感覺一般。

  「另外，我能不能問一下。」

  黃曦抬起頭，看向那邊的林南。

  他看不到臉，只能看到半個身子。

  「什麼？」

  林南問起。

  「理想三旬，是哪三旬？」

  黃曦話語一出。

  同樣引來無數人的好奇。

  「理想三旬。」

  「一旬敗給年少輕狂的理想。」

  「二旬敗給青澀無知的愛情。」

  「三旬敗給滄桑寂寥的現實。」

  林南緩聲開口。

  這話才出口。

  「有點悲傷的感覺。」

  黃曦聞言嘆了一口氣，苦澀一笑。

  屏幕前，同樣一群人，滿心酸澀。

  他才說完話。

  卻又是聽到那邊的林南繼續開口。

  「可是不管如何。」

  「一旬的理想總有人還在堅持。」

  「二旬的愛情總有人還沒放棄。」

  「三旬的現實也一定會很美好。」

  少年的聲音再次出口。

  這一次。

  話語中滿滿的都是篤定。

  黃曦豁然抬起頭，望著那邊的少年，眼神一下子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