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一隻紅龍

  賽琳娜從毯子下面鑽出來,雙臂從腋下環住蘇爾達克的肩膀,將頭枕在強壯的胸膛上,聽著他心臟強有力的起搏聲,就像一條美人魚俯身躺在礁石上,在聆聽海浪拍打岸邊的礁石。

  毯子從她白膩的肩膀上滑落,她眨著湛藍色的大眼睛笑了笑,一頭金色的捲髮鋪散開。

  雖然是初冬季節,但是帳篷里很暖和,膿包山這便的溫度並沒有因為冬季的到來而受影響,儘管帳篷外面罩了一層阻隔灰塵的防塵布,但是帳篷裡面的灰塵依舊有些嗆人。

  賽琳娜伸出白藕一樣的手臂,拿起石桌上水壺,喝了一點水,摸著蘇爾達克手臂上的鱗片,用尖尖的下巴抵著他強壯的胸口說:

  「我現在也算晉升成黑暗祭祀了,可惜女神賜予的幾種暗言術,並沒有接觸詛咒的方法,我聽說蠻荒沼澤那邊的蜥人部落有種巫術可以製作巫毒人偶,據說能夠將自身的詛咒轉移到人偶身上,也許我們可以去找一位大巫來解除這個詛咒。或者矮人國度南部擎天山脈的綠海那邊,生活著一群信仰自然之力的德魯伊,聽說他們也擁有一些專門解除詛咒的辦法!」

  蘇爾達克用手撫摸著她柔軟的金髮,對她問道:「這些你從哪聽說的?」

  賽琳娜笑眯眯地說:「霍伊爾伯爵喜歡一些吟遊詩人們寫遊歷探險筆記,他偶爾也會講給霍伊爾小姐聽。」

  提起霍伊爾小姐,蘇爾達克想起了不久前的聚會。

  伯德稅務官將霍伊爾小姐照顧得很不錯,生活好像又重新回到正軌,畢竟擁有一筆不小遺產的女子爵的生活,還是非常不錯的。

  「那位霍伊爾小姐現在已經是位子爵了,嫁給了那位伯德稅務官,對了,你見過伯德稅務官吧。」蘇爾達克對賽琳娜問道。

  賽琳娜回答說:「嗯,我在沃爾村里見過他,他應該不知道我是誰。」

  蘇爾達克又對賽琳娜問道:「你要在這裡住多久?直到所有狗頭人奴隸都信奉黑暗女神?」

  賽琳娜眯著眼睛淺笑,卻不願回答。

  「你把希格娜一個人丟在家裡面,這樣可不太好。」蘇爾達克這麼說。

  「好啦,知道了!」賽琳娜抱緊了蘇爾達克,小聲說。

  蘇爾達克從床上坐起來,套上亞麻布的襯衣,一面對賽琳娜說:「我去熔岩礦洞,有什麼緊急事情的話,就去礦洞裡面找古力特姆,他能找到我。」

  「嗯!」賽琳娜答應了一聲。

  她將身體縮進毯子裡,準備再睡一會,

  蘇爾達克掀開帘子,走出硫磺營地的帳篷。

  前往寶藏密室之前,蘇爾達克還要趕往海蘭薩城,因為今天是阿芙洛狄的船期。

  ……

  海蘭薩城空港碼頭上,兩座高塔的平台都泊著魔法飛艇。

  碼頭上扛包的苦力將一箱箱物資從飛艇上搬運下來,裝到等在空港外的四輪馬車上,三三兩兩的船員從魔法飛艇上走下來,他們會在城裡的旅館裡住上幾天,酒吧、賭場和妓院都是他們喜歡消遣的好地方。

  頭上蒙著黑色輕紗的阿芙洛狄單手挽著蘇爾達克的胳膊,登上了這艘已經準備好起航的魔法飛艇,她好奇地打量著甲板上船員,高大的船桅,橫掛在桅杆上的帆布,還有船頭的巨網。

  船員殷勤地將他們帶到了一間有窗子的一層船艙里,據這位船員說,開始航行的時候,從這個窗子往外面看,每天都可以看到雲海。蘇爾達克摸出一枚銀幣,丟給了那個幫忙提行李的船員,打發走了那個船員,隨便坐在狹小船艙里的摺疊椅上。

  阿芙洛狄興奮地坐在雙層床的下鋪,目光落在蘇爾達克身上,對他問道:「下次召喚你的話,也許會是在這艘飛艇上,也許會是在貝納城,你希望會是在哪裡?」

  「當然是貝納城。」蘇爾達克說。

  這時候,平民已經陸續登上甲板,船員們開始準備解開船頭船尾的纜繩,十六架浮空裝置發出沉悶的轟鳴。

  他摸了摸船艙牆壁的木板,又看了一眼阿芙洛狄,說:「希望你一路好好地享受旅行的快樂!」

  隨手將一隻錢袋丟給了阿芙洛狄,錢袋子掉在床上,袋子口敞開,幾枚金幣從裡面滾落出來。

  「幹嘛給我這麼多金幣?」阿芙洛狄一臉詫異地望著蘇爾達克。

  蘇爾達克指了指艙門的方向,對阿芙洛狄說道:「偶爾給船員們一些小費,你的一些日常需求就會變得很簡單。」

  飛艇終於在陣陣轟鳴聲中慢慢升起,等空港碼頭上的高塔被迅速的拋到腳下,然後慢慢就是整座海蘭薩城出現在視線里。

  魅魔阿芙洛狄和蘇爾達克擠在窗邊,望著窗外海蘭薩山城連綿起伏的橡樹山嶺,天空中飛飛灑灑飄下雪花漫無目的飄落在山嶺間,這是今年第一場初雪。

  大雪落下,意味著漫長的冬季正式來臨。

  ……

  刻滿了戰爭浮雕的石壁上充滿了一波波向外蕩漾的水暈,一顆巨大的紅鱗龍頭從石壁外伸進來。

  它在岩洞裡這嗅嗅,那嗅嗅,想要從密室中找兩口吃的,這間密室里的紅水晶幾乎已經被它吃光,只剩下一些紅水晶和金子混在一起,想要從那些金光閃閃的錢幣里將紅水晶挑出來,對它來說還真是件麻煩事,它的體型有些太大了,並不想鑽進山洞裡。

  只是它發現外面那些魔獸雖然能夠填飽肚子,但是能夠讓它成長起來,還是要依靠石室中的紅水晶。

  原本這間石室里幾乎塞滿了紅水晶,而現在被它一點點吃光,剩下那些和金子混在一起,它並不想將這些金子吞進肚子裡,一顆犀牛大小的龍頭趴在金幣堆上,只有在這裡,它才能嗅到一些熟悉的氣息,那種氣息可以讓它將暴躁的情緒平息下來。

  它半眯著眼睛,鼻孔里冒著淡淡的青煙。

  對面那扇從未開啟過的石門,在轟鳴聲中居然向左右兩側開啟。

  緊接著,紅龍看到從外面走進來一位年輕騎士……

  紅龍頓時大怒,它想要一口將騎士吞到肚子裡。

  ……

  蘇爾達克穿過虛空之門,回到熔岩礦洞裡,穿過岩洞石縫,來到寶藏密室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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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水晶之匙嵌入寶藏大門的凹槽里,石門隨後便在『轟隆隆』的摩擦聲中開啟。

  走進寶藏密室之後,蘇爾達克眼前出現了一顆巨大的紅龍頭,它正臥在金幣堆上,充滿質感的鱗片和那雙燃燒著怒火的巨眼嚇了他一大跳。

  蘇爾達克還以為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他走進寶藏密室,站在紅龍頭顱面前,試探著問道:

  「你是約翰尼斯大人?」

  紅龍瞪著蘇爾達克,將巨大的嘴巴張開,巨口中布滿了鋒利牙齒,喉嚨處翻滾著一團滾滾燃燒著的火焰。

  一股恐怖的龍威讓蘇爾達克毛骨悚然,蘇爾達克這一刻才發現,眼前的紅龍想要將他一口吞下去,他連忙向後連退了數步。

  就在紅龍頭顱伸向蘇爾達克的時候,石台上面那顆龍蛋上浮現出無數符文,魔法光暈之下契約之力生效,蘇爾達克腳下浮現出淡淡地六芒星法陣,紅龍只覺得有一種巨大的拉扯力量正在阻止它,讓他無法一口咬下去。

  它怒不可遏地抗爭著,試圖掙脫這條無形的束縛之力,它將嘴巴張得更大,眯著眼睛從喉嚨里噴出一股熾烈的龍息來。

  在它看來,這一口龍息足以將眼前這名騎士徹底融化。

  可是讓它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炙熱的龍息在從它口中噴出的一剎那,居然毫無火氣的全部熄滅了。

  蘇爾達克這時候手裡舉著矮人鏈盾,看著紅龍口中滾動的火焰,雙腳忍不住有些顫抖,但他依然堅持著站直了身體,將盾牌豎在身前,準備伺機而動,在近在咫尺的距離下躲開這一口龍息。

  紅龍張開大嘴,發出一聲悠長的低吼,只是口中噴出的居然不是炙熱火焰,而是一些牙縫裡紅水晶碎末……

  蘇爾達克只覺得自己被無數紅水晶碎末噴得滿臉都是,他的雙眼因為進了煙霧而疼痛不已,一股熱風迎面吹來,他能感受到空氣里的熱度。

  一人一龍對視著。

  蘇爾達克手持盾牌,盯著紅龍,他懷疑這也許是紅龍與眾不同地打招呼方式,大概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不過這口龍息的確是把他嚇壞了。

  紅龍這一刻也是有些愕然,它也沒搞明白自己怎麼會在關鍵時候忽然啞火了,它瞪圓了眼睛盯著眼前騎士,忽然感覺他的身上好像散發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它在蘇爾達克面前用力嗅了嗅,一臉疑惑地盯著他。

  又一次蘇爾達克身上用力的嗅了嗅,張開嘴發出一聲低吼。

  蘇爾達克只覺得如同成年犀牛一樣大小的龍頭盯著自己,紅龍朝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的時候,帶起來的一股勁風,差點將他整個人都拉扯過去,紅龍鼻子上兩個碩大鼻孔就像兩個巨大風洞,簡直可以吸取周圍的一切。

  他伸手將臉上的紅水晶碎屑抹掉,脖頸和臉上被劃了幾道細微的傷口,一絲絲鮮血流出來沾在了龍骨項鍊上。

  蘇爾達克身上的散發的那種熟悉的氣息更加強烈,紅龍疑惑地再次靠近蘇爾達克。

  蘇爾達克能夠感受到面前紅龍的敵意逐漸消失,他勇敢地放下手裡矮人鏈盾,想了想之後,試著從魔法腰包里摸出一根紅水晶,他將一整根紅水晶丟進紅龍嘴裡,看它像嚼餅乾一樣,將紅水晶吞了下去。

  一條紅龍在面前吃紅水晶,咀嚼的聲音就像是陣陣悶雷,蘇爾達克發現這隻紅龍看起來輪廓小很多,至少比之前看到的虛影要小很多,就是試探著問道:「你是伊瑟爾?」

  紅龍依舊是瞪圓了眼睛盯著蘇爾達克,對他發出一聲低沉地咆哮。

  蘇爾達克不知道面前紅龍到底有沒有聽懂他說的話。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蘇爾達克再掏出一根紅水晶丟進紅龍的嘴巴里。

  紅龍這次居然對他的問題不理不睬,只是『咔咔咔』幾口便將紅水晶吞進了肚子裡,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蘇爾達克。

  蘇爾達克一口氣將魔法腰包里的所有紅水晶全部拿出來,餵給了紅龍。

  這隻紅龍也是來者不拒,將這些紅水晶統統吃進肚子裡,但是對蘇爾達克的所有問題,卻是充耳不聞,就連低聲嘶吼都懶得發,見到蘇爾達克再也掏不出紅水晶,紅龍有些欲猶未盡地用舌頭卷了卷嘴唇,『呼』的一下扭動了龍頭,後面是一截兒覆蓋著濃密鱗片的長長脖子。

  它在蘇爾達克面前隨意地擺了擺頭,就像是一隻歡快的二哈。

  隨後,也不等蘇爾達克後面的問題,紅龍頭顱『嗖』的一下從戰爭浮雕的石壁里縮了回去,一下子消失無影無蹤,石壁在水波蕩漾之下,逐漸恢復如初。

  寶藏密室里只剩下一臉愕然的蘇爾達克。

  他走上石台,越過鑄鐵椅子,站在那片戰爭浮雕的石壁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去碰觸那面石壁,手指間點在冰涼岩石上。

  蘇爾達克發現這面石壁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可就在十秒鐘前,分明有一頭龍穿過石壁,向自己噴了一口充滿了水晶碎屑的口水,又吃光了自己包裹里的所有紅水晶,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在寶藏密室里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而且那條忽然冒出來的龍好像也沒什麼敵意。

  蘇爾達克便從龍蛋蛋殼裡摸出了第二塊魔法水晶,開始學習第二個符文之語。

  據魔法水晶里的約翰尼斯大人說,龍族語言就是基於這三十三個符文之語演變而來,想要學習龍語,就像先學會三十三枚符文,有了第一次的學習經驗,第二個符文學習起來就要顯得容易很多,但是這點容易也只是相對而言。

  這一次,蘇爾達克僅僅學了六天,就將第二枚符文之語學會了。

  在這期間,那條紅龍一直都沒出現。

  蘇爾達克又回了一次硫磺營地,賽琳娜依舊在營地里對六百名狗頭人奴隸傳教,不過硫磺營地卻是被管理得井井有條,而他手臂上的鱗片在這期間,已經增至六枚。

  蘇爾達克不敢再硫磺營地繼續耽擱,帶了一些紅水晶便返回了熔岩礦洞。